侠侣龙凤剑(30)

三根碗口粗的钢钎深深入坚冰,董灵芝和公孙蓉仔细检视了转盘和绳索.东方萍走到岳青莲面前,检视了系在她腰上的绳索,说：“小心点.万一有失,我和香罗会飞身救你.”

岳青莲点点头,回头对白雪说：“不要为我分心.”

白雪心里一热,说：“莲妹,不要为我分心.”

岳青莲一个“紫燕平飞”疾射向对面冰壁,后面拖着长长的绳子.

岳青莲离对面冰峰绝壁七八丈之处力竭下沉.东方萍一挥手,公孙蓉和董灵芝立即刹住绞车.岳青莲身不由己荡了回来,眼看就要撞在冰峰上,足尖一点冰壁又弹了过去.白雪一展身形随着疾射而出,飞渡过半,足尖在岳青莲香肩上一点二次腾身跃起,一个“登云赶月”扑向对面冰壁,同时一掌劈出,在隆隆声中安然落在被他震开的冰穴里.

东方萍等人悬着的心才算落地.白雪站在冰穴里回望,岳青莲在百丈深谷上空来回悠荡着,最后贴着冰峰绝壁停住,被东方萍等人拽了上去.

白雪用金龙剑把洞开深开大,冰穴已可容纳几个人.离灵芝仙草还有十丈左右,冰壁光滑,没落脚之处,白雪只得等待香罗送钢钎和绳索来.

香罗依着白雪的样子,借着青莲飞向对面,只是落点偏低.香罗扑空,一声惊呼,沉下深谷.

白雪一个游龙戏水追了下去,探臂抓住香罗,怪蟒翻身接着登云赶月扑向冰壁,左掌猛力劈出.一声巨响,冰破石飞.光溜溜的冰壁哪能落得住脚,二人双双落入谷底.

隆隆巨响震得冰山炸裂、雪岭崩坍,疾风暴雪铺天盖地卷将下来,随着二人压向深谷.东方萍惊呼：“雪崩了,快跟我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雪从昏迷中醒过来,坐起身来,前后左右都是雪.香罗躺在身边,裤子被血水染红.白雪心里一紧,急忙上前察看.香罗的大腿被钢钎扎个窟窿,失血过多昏了过去.他摸出一粒参塞入香罗口中,又给她包扎了伤口,然后用真元助她.

半个时辰香罗的脸色渐渐转红,睁开眼睛.白雪把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香罗心里一酸,含着泪说：“是我无能,误了大事.”看着白雪为她包扎的伤处,香罗玉面含羞,伸手紧紧握住白雪的手.“我原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被遗弃时装在罗筐里,所以就指祁连山为姓,以罗筐为名,取名祁香罗.我三岁那年,你母亲收我为义女,从此相依为命.母亲每年都要下山一次访察你的下落,三年前我十八岁时开始替母代劳.第一次下山时,母亲对我说,你有一只金龙锁,让我注意察访,找到之后结为夫妻,我们娘儿三个永不分离.今年下山,我在鄱阳湖畔遇上了鄱阳湖主围杀柳线娘,看见她胸前挂着金龙锁,我救了她,又在小池口江边见她被紫衣女救走.我跟到庐山花径,遇见百柳女侠上庐山,我在断魂崖救了岳青莲却跟丢了.后来,我听丐帮弟子说你在熊耳山分舵,我又赶到熊耳,恰巧遇上那场恶战,总算见到了你.”

白雪又惊又喜,说：“原来三次援手的白煞就是姐姐!”

雪轰隆一声坍落下来,两人这才警觉过来.又是几声轰隆声,冰雪不断坍塌下来,可是压在身上的冰雪立即化成了水.

香罗十分诧异,说：“冰山积雪经年不化,寒气透骨.怎么一压在身上就化成水了呢?咱俩泡在水里怎么也不觉得冷呢?”她从小在冰川雪岭中长大,熟知冰雪性质.

白雪说：“太阳罡气属火,怎么不能融冰化雪?”

祁香罗说：“冰雪刚及身就化成水,太阳罡气也不能这样快呀.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白雪说：“金龙剑、参、赤龙珠.”

祁香罗说：“赤龙珠?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白雪从怀中取出赤龙珠,说：“这颗龙珠得自长白山天池中一条赤色巨龙口中.”

祁香罗手托赤龙珠.赤龙珠火焰四射,红如血,光如电,四周的冰雪立即化成淡淡的白气无影无踪.

祁香罗惊叫道：“咱们凭着这颗瑰宝,就能出此雪山.”

香罗手托龙珠与白雪并肩向前走去,几丈以外的冰雪化水而逝.两边的雪继续消逝,露出一个洞口.

洞口里全是坚冰塞得严严实实.坚冰也在融退.说话之间,两个人已经下沉到洞口之下三丈之处.

白雪说：“进洞看看去.”

二人刚进去两三丈,前边有两条巨蟒盘在一起,已经僵死.洞道又斜着向上延伸,并有石阶.

祁香罗拽住白雪,说：“既有石阶,里边一定有人.巨蟒一定是洞口守卫.要小心了.”

白雪拔出金龙剑,用剑尖点着石阶而上,香罗跟在身后.

剑尖点在第九个石阶上,上下左右乱箭一齐射出.白雪急闪身形挟起香罗飘退下来,一连两掌劈向两旁石壁.随着掌声,一个大铁闸落将下来,挡住去路.

“哎呀,咱们被关了起来!”香罗惊叫.

白雪回头一看,后面也落下一道铁闸.

白雪用金龙剑削那铁闸,不到半个时辰开出一个窟窿,冷气透了进来.白雪一缩身形,钻了出去.祁香罗也跟着钻出.

二人接着前行,迎面看见一具僵尸.僵尸四旬以上,面色栩栩如生,两手空空,也无兵刃.

洞道已到尽头,这里是个天然洞穴,石床、石桌、石凳一应俱全,床头挂着一口宝剑.

白雪说：“我看他面色如生、皮肉没干,好像才死去不久.”

祁香罗说：“听说被奇寒一下子就冻死的人,人虽死,心脏皮肉不坏.”

白雪说：“如此说,用赤龙珠也许能够救活.不妨一试.”

白雪把僵尸放在床上,手掌紧贴他的命门.祁香罗用赤龙珠从他的百汇穴一直到涌泉穴,连点三十六大要穴.不到半个时辰,僵尸的心脏开始跳动,白雪也觉得自己的真元进入他的体中.

僵尸终于睁开双目,看了看二人,又把眼睛闭上.

白雪想把手撤回,可是手被一股大力吸住,竟然没能挪开,自己的真元源源外泄.白雪悚然心惊,急忙用力抽回.

僵尸忽地坐起,扣住白雪脉门,喝道：“什么人?为什么擅自闯进洞来?”

白雪只觉得心血翻涌,想把手挣脱出来却提不起真气.

香罗见白雪受制,一掌劈出.谁知掌刚扬起,忽然昏倒在地.

僵尸一阵冷笑,说：“凭你一个姑娘也敢跟我动手,不知天高地厚!说,你们是什么人.”

白雪自知用强无益,不如以实相告,说道：“我们为采仙草不慎跌落雪窝,误入宝洞.是我们用真元救你,前辈为何恩将仇报?”

僵尸说道：“凭你的这点功力,为什么没冻死?”

白雪说：“我有一颗赤龙珠,可以融冰化雪.救你也靠这颗龙珠.”

僵尸又进入沉思.白雪趁其不备,一缩身形脱开他的魔掌,一闪到了香罗跟前,拔出金龙剑.

僵尸一动没动,端坐床上,说：“小小年纪练成缩骨神功,也算难得.你的剑也是稀世奇珍,不过在我眼里只是一根烧火棍.”

白雪只觉手腕一麻,金龙剑掉在地上,却根本没看见人家动手.

僵尸说：“要不是看在你救我的情分上,你早到极乐世界去了.为什么要私入冰山雪灵芝?”语气缓和了不少.

白雪说：“不是私上祁连.冰宫神女是家母,我是奉母命采摘.”

僵尸面现惊愕之色,问道：“寒江雪是你母亲?”

白雪道：“冰宫神女东方萍是我母亲,寒江雪是我师祖母.”

僵尸问道：“寒江雪多大岁数了?”

白雪说：“八十二岁.”

僵尸一跃下床,说：“难道我死了几十年了?跟我去找寒江雪.走!”

二十三

悲欢离合说往事谈今论古传神功

冰宫里,春意融融,喜气洋洋.

僵尸和寒江雪夫妻团聚,并肩坐在虎皮椅上,接受义女东方萍等的叩拜.

凌玉凤、凌云妹、林恨男、谢慕青和许向君早已来到冰宫,也都一一见了礼.

四十多年前,峨眉山普贤寺扩建时挖出一个石匣,内藏《普贤意念神功》一卷,被镇元和尚所得.消息传开,群雄云集峨眉,围杀镇元,争夺秘籍.这场夺宝之战死伤不下百人,《普贤意念神功》落入东海八部雷神秦子川之手.秦子川逃离峨眉,跑到首阳山,终因流血过多昏死在一个山谷里.秦岭双英一剑封喉岳元良和妻子寒冰掌寒江雪首先追到,用一粒还阳丹换下了这部秘籍.

岳元良与爱妻远走祁连隐遁起来,经过几年的苦心研习,终于彻悟了《普贤意念神功》的奥秘.这种神功专以炼意行气为主,是一种内动外静的上乘功法,随着意念内气外运,意到,气到,力到,形成一股极其强劲的穿透力,往往在小动、微动之中伤人,练到炉火纯青境界即使不动也能伤人于五丈之内.

这种意念神功贵在一心炼意行气,所以必须清心寡欲、六根清净才能练成.岳元良发现这个古洞之后,遂与爱妻分开,一个人住在古洞之中,经过二十年的苦修苦炼已有小成.恰在这时祁连山发生了大雪崩,暴风挟着冰雪卷进古洞,将洞里塞个严严实实,洞外的深谷也变成冰山雪岭.岳元良被狂飙卷进来的冰雪埋上,被奇寒冻死.

寒江雪找了三天三夜,可惜山山岭岭面目皆非.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她也成了白发老妪.

白雪和香罗被雪埋后,东方萍带着众人四处寻找,正在绝望之际白雪、香罗带着死而复生的僵尸返回冰宫.

众人拜见,一一引见.岳元良和寒江雪听说岳青莲的太祖是善恶阎君岳昌平,齐声问道：“他老人家可是大脑袋,人称大头怪客?”

岳青莲说：“我太祖的脑袋可大了,你们认识他?”

寒江雪一把拽过岳青莲,说：“我的好孙女呀,没想到我们还能见到你!”搂着岳青莲哭了起来.

岳元良问道：“你太祖现在何处?”

岳青莲说：“隐居在秦岭主峰太白山青莲洞.”

寒江雪问道：“你的爹娘现在何处?”

岳青莲说：“听太祖说,在我两岁那年被八部雷神秦子川杀害了.”

寒江雪喊声“我的儿啊”痛哭起来.

岳元良痛不欲生.为了一部秘籍,害死了独生子岳尚源,自己也几乎丧生,还害得爱妻孤苦伶丁独守在冰宫,受尽凄凉之苦.岳元良从怀中衣缝里拽出《普贤意念神功》扯得粉碎,手一扬,无数碎片飞出冰宫,满天花雨散落山谷.

寒江雪止住悲声,问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是何门派?”

岳青莲说：“家母是花千红.外婆是空谷幽兰花暗香的妹妹花冷香,没有门派.”

林恨男一听,急忙走过去拉住青莲,说：“家母叫居香男,是居方外和花暗香的女儿.咱们是姨姐妹.”

岳青莲惊问道：“姨妈现在何处?”

林恨男说：“林可卿就是家母居香男,已经葬在黄山.”

白雪想求岳元良传授武功,初次见面不好意思开口,祁香罗让他去找岳青莲.

岳青莲说：“你去虚心求教,我在一旁帮腔,准成.他要是晃脑瓜,我就牵着他的鼻子.”

白雪一笑,说：“哪有孙女牵着爷爷鼻子的.你也不怕人笑话.”

岳青莲甜甜地一笑,说：“你真是个木头桩子!他就剩下我这么个孙女了,我要是跟人拼命,他还不跟在后边紧颠着?”

白雪一笑,说：“不怪人称你小妖女,心也‘妖’着呢!”说完握住她的手.

岳青莲这双手不知杀过多少人,从不手软,被白雪一握不仅手软了,连整个身子也软了.

大厅里正在议事.

凌玉凤说：“天魔的武功比地魔高,白雪一定战不过他.岳老前辈是否知道他武功的来历?”

岳元良说：“我与世隔绝四十年了,对当今武林的各派武学渊源知道甚微.你们跟地、人二魔交过手,有何看法?”

白雪说：“我的金刚掌掌风能在三丈外开碑裂石,指风在五步内可以洞穿人体.地魔不仅能抗住,还震得我五指发麻.少林师兄觉新说,少林的童子功也经不住我的金刚掌,地魔的硬身功夫比金钟罩铁布衫还厉害得多.难道他练成了刀剑不伤的硬身功夫?”

岳元良沉思一会儿,说：“难道三魔练成了真元童子功?”

白雪问道：“什么真元童子功?”

岳元良说：“真元童子功源于道家强化肌体的本源说.道家认为气为生命之本,血为生命之源.血随气行,气循血流,本源相成,生命得以旺盛,取原穴固其本,取络穴通其经,取经穴疏其血,取井穴开其窍,取郗穴活其路,旨在协调气血、强化肌体.练这种功的人只有终身不婚,才能达到刀剑难伤的地步,一破身则功力大减.”

白雪说：“人魔贪恋美色,所以功力最差.地魔已经婚娶.天魔至今未婚,可能练的就是真元童子功.”

岳元良说：“五十年前江湖传言,青城山上三清宫钟楼重建时,在钟楼地基下挖出一块石碑,上面刻的是《道凌子本源童子功》全文.青城派掌门真元子手录其文,更名为“真元童子功”,那块石碑被他毁掉.”

白雪问道：“道凌子是什么人?”

岳元良说：“道凌子是什么人没人知道,人们猜测可能是传说中的张道凌张天师,因为天师洞就在青城山.”

白雪又问道：“既然真元子据为己有,青城派为什么没有人练成此功?”

寒江雪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你雪崩遇难以后,我每年都要下山一次,寻找莲儿的父亲.我听说真元子的掌门弟子寂然子曾经失踪,后来是用一部秘籍赎回来的.寂然子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劫持了他.劫持他的人面罩黑布,只露出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

岳青莲说：“这是南海门惯用的手法.那部《真元童子功》一定落入了南海门之手.”

岳青莲说：“世上就没有一种功夫能克制真元童子功吗?”（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