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彦祖不做偶像只做自己

和吴彦祖私交甚笃的导演尔冬升曾经说,开一个电影发布会,如果不说有吴彦祖,就根本不会有记者来.话虽然夸张了一点,但在现今香港男演员严重青黄不接的惨淡气候下,外型、年纪、戏路、演技都恰到好处的70后中生代里,吴彦祖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我的私人时间,比如想做什么、想跟谁在一起,完全不关其他人的事,不关我经纪公司的事,不关观众的事.观众在意的一点就是,我是不是说真话,是不是诚实,有没有骗人,这个很重要.”

在美国出生成长,生活优渥,自幼受美式教育,父母的海派基因已经存留无几,入行起初连中文都说不囫囵的吴彦祖身上更多的是坦率直接的西化作风.十来岁玩摇滚乐,大学学建筑兼修艺术史,二十岁在学校开武术班当教练,长拳太极拳在国内拿过专业比赛的奖项,爱赛车、健身、绘画、旅行.1998年进入演艺圈,演尽卖弄色相的花瓶美少年,然后一心求转型.过了三十岁做起导演,和好友开制作公司当董事长,一本正经地拉投资谈生意经.情史简单,娶妻生女之后渐渐以家庭为中心,专心做好丈夫好爸爸——简直是极品高帅富的范本.

有歌手唱“我不是/吴彦祖/学不到/他风度”,这个天秤座男士是人人眼中的完美化身,但他自言“根本没有完美的人”,不仅不完美,连浪漫他都不认.如果你关注了他的微博,会发现这人好像真的有些无趣.除了电影和广告宣传外,他鲜少自曝,偶尔涉及私生活,也是言简意赅的公关通稿范儿,这在明星卖萌经济大行其道的新媒体时代,可谓寡淡之极了.不过,比起那些几乎要撞破游戏规则,上窜下跳博眼球的同行们,这种阻断在工作与个人生活之间适当的距离感,更显高级与难能可贵.

明年9月30号,吴彦祖40岁,他刚刚宣布为女儿暂时息影至6月.在这10个月的时间内,他的影迷也不会寂寞,有四部新电影里会出现丹尼尔·吴：和姚晨任达华合作的悬疑片《控制》、和张家辉合作的林超贤动作片《魔警》及两部续作——犯罪片《窃听风云3》与客串的爱情片《单身男女2》.现在的吴彦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当年：美且妖的花瓶少年

“刚开始的时候,外表肯定是一种帮助,但是外表是很容易让人看厌的,想走得远一点还要靠其他方面的努力.”“这个市场要我拍一些比较青春一点、漂亮一点的戏等性感之类的.但我不喜欢那种,也不喜欢看,我比较喜欢看黑暗一点的.”

把美整饬出激越豪侠之气,那是徐克和林青霞,同样是倾国倾城的皮相,到了吴彦祖这里,则是典型的美而近乎妖.只怪发掘出他的,是深谙风月之道的同志导演杨凡.他把吴彦祖的肉身当作一个被消费的性感符号和男色甜点,在用摄影机肆意掳掠搜刮之后,慷慨地馈赠给普罗大众,任人赏玩.

吴彦祖毕业旅行来到香港,因为囊中羞涩做模特打工,碰巧被杨凡看到代言照片,就找他来演戏.担心没有演戏经验会拖后腿的吴彦祖起初拒绝,但经不起杨凡一天一个的一个月不间断骚扰,1998年,《美少年之恋》里的男男肉搏、惑开启演艺生涯帷幕.杨凡的美学是弥漫着同性暧昧和荷尔蒙的绮丽,吴彦祖在他的调教下尽情展现自己未经开发、无关演技的原始纯粹性感.这种性感到了2001年另一部杨凡电影《游园惊梦》里,就变成了吹皱一池春水的杀伤性武器.

及至2001年之后的《新扎师妹》系列,马伟豪赋予了吴彦祖烟火气,虽然角色依然是少女漫画男主角式的黑帮少爷区海文,但与他爱恨纠缠的,变成了一身香港市井气的大笑姑婆方丽娟.吴彦祖与杨千嬅的搭配是标准的白马王子与灰姑娘式的童话,这也是电影成功、无数女观众恋恋不忘的原因.谁不想和这样一个美到不似人间物的男子,于万马千军之中浪漫热吻?

喜欢的是《教父》、《低俗小说》这样的电影,却在《妖夜回廊》、《特工》里继续搔首弄姿.市场与观众需要,供需平衡,但主角已经渐生厌倦——他不想继续做一樽花瓶,而想成为黄秋生那样的百变实力派.帅到覆水难收,才会把帅当成负担,无法否认美貌,只能尽力摆脱这个枷锁的束缚.

转型：当偶像从来都不是目标

“在银幕上总是与自己的样子一模一样的话,会很无聊,如果能够改变就会很兴奋等当偶像从来不是我的目标.”

迄今为止,作为演员的吴彦祖共有三个金像奖提名：最佳新演员（1999,玻璃之城）、最佳男配角（2005,新故事）、最佳男主角（2005,旺角黑夜）.吴彦祖视成龙为偶像,最早也是由成龙的JCGroup签下,可谓机缘匪浅.两人第一次合作是《环游地球80天》,之后陆续在《宝贝计划》和《十二生肖》中搞笑客串演出,算是报答知遇之恩.两人合作中最重头、对吴彦祖意义最重大的,当属《新故事》.虽然没有拿下金像奖,但金马奖最佳男配角的褒奖,让他在自己的事业规划上,有了更大的发言权.

吴彦祖在《新故事》中的角色扭曲极端、叛逆乖张,为追求刺激视人命如草芥,但专制压抑的家庭环境又让他有值得同情的一面.他与包括父亲在内的警方在天台上对峙是角色的悲剧落幕,也是华彩篇章.这个亦正亦邪、充满矛盾,让观众又怜又恨的大反派无疑是缺乏代表作、力求突破事业瓶颈的吴彦祖一心渴望的角色.而且和廉颇老矣、需要谢霆锋来撑起一条支线的成龙相比,蓬勃之势已不可小觑.

吴彦祖与生命中另一个贵人尔冬升的合作始于与《新故事》同年上映的《旺角黑夜》.同是演员出身,且都是不折不扣的帅哥胚子,两人很有惺惺相惜的默契.第一次合作,尔冬升就完全不顾吴彦祖一向洋气时尚的定位,给了他一个内地来港、大字不识的土炮杀手角色,与新晋金像奖影后张柏芝搭档.吴彦祖对尔冬升的信任和提点投桃报李,之后陆续主演其执导的《千杯不醉》、《门徒》、《新宿事件》、《王之王》和监制的三部《窃听风云》,影片和角色类型各异,难度与挑战不一,成长与进步却是有目共睹.即使始终很难得到专业奖项的垂青,但在尔冬升眼中,吴彦祖已经是个成熟、能挑大梁的可用之人,“会是一个周润发一样的演员”.吴彦祖最理想的导+演关系是当年的吴宇森与周润发,是互相赏识和成就.“我一直在等一个导演拉我出来.拍了那么多戏,跟那么多导演合作,发现最接近的就是尔冬升”.所以他曾放话只要尔冬升开口,不看剧本,不计角色,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接下.吴夫人Lisa曾经老公在尔冬升电影中几乎清一色“不得好死”的下场,尔导开玩笑说是因为他太帅,我嫉妒.尔冬升多年来试图重拍自己年轻时主演的《三少爷的剑》,最初属意张国荣,时至今日,用不用吴先生,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了.

幕后：承担责任探索未知

“我没有兴趣做Topstar,我的兴趣是做好自己的部分.其实我很自私,很多东西都是为了我的满足感,不是为了要钱或为了要红,也不是为了满足Fans,我要满足自己.”

吴彦祖与冯德伦相识于《美少年之恋》片场,之后再合作《特警新人类》成为好友,2011年与内地的华谊兄弟合作,成立突围电影制作公司（DiversionPictures）,分别担任董事长和CEO,一个负责创意工作,一个负责发展的大方向.目前突围已经推出了冯德伦导演的两部《太极》,吴彦祖有客串演出.

比起冯德伦,吴彦祖作为导演“开窍”得有些晚.冯德伦热衷导演工作,从2004年的《大佬爱美丽》开始,陆续推出《精武家庭》、《跳出去》、《太极》,其中都有吴彦祖友情助阵.2006年,在多方寻觅无果的情况下,吴彦祖决定亲自上阵首执导筒,同时担任一部伪纪录片的主演之一.这部名叫《四大天王》的电影主角是吴彦祖和三个好友尹子维、连凯、陈子聪组建的Aive乐队,当中情节虚虚实实亦真亦幻,通过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怪现状,折射香港乐坛种种并不光彩的现实.虽然导演手法难说高明,但吴彦祖把电影拍成了行为艺术,新颖辛辣又有趣,金像奖如获至宝,把当年的最佳新晋导演奖给了这个有想法的帅哥.导演对全盘的控制权让吴彦祖很过瘾,他把这个从零开始的工作比作自己当年学习的建筑专业,从无到有,由构想变成真实,这其中的满足感不是做演员所能体会到的.

不过当导演最重要的还是责任感,这和做监制一样.在《四大天王》之前的2003年,吴彦祖已经在《妖夜回廊》里做上了制片人,再到2009年的《如梦》,他实话实说：“我当监制,也是帮助影片更容易找投资.这是一份责任,我可以不要片酬,让这部片子减少负担,风险降到最小,我们大家才能轻装上阵把它拍到最好.”虽然电影的口碑不如预期,不过,对于未知领域的探索和追求,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仍是吴彦祖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

除去工作,吴彦祖最让人欣赏的还是他的真实与坦诚,他有一套自己的人生法则,并坚持不悖.他可以在男演员最黄金的年龄大大方方地宣布结婚,可以为女儿短暂息影,只因活的清醒.“在名气的较量里,消失是迟早的事,像一次小小的死亡.退出名利游戏,你仍然可以有乐趣,你仍然拥有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