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的尴尬

前不久,一场热热闹闹的“取消中医药”的恶搞硝烟渐渐淡去,留给人们的是沉思.

一方面,有人声称“以文化进步的名义、以科学的名义、以维持生物多样性的名义,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告别中医中药”.另一方面,很多人则认为,他们“这些文章没有理论体系,而没有系统理论的‘流行’,只是一种情绪泡沫”.更多的网民则坚持“中医应该受到保护和发扬,它是我们民族的国粹,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取消中医药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但是也有人认为,“这种观点的提出不是简单的牢骚,而是以一些现象为依据的.那么,在当前中医形势看来一派大好、非常热闹的背景下,这也促使大家思索、反思中医的问题.”

当前,心脑血管疾病、肿瘤、艾滋病等已经成为对人类威胁最大的疾病.有资料表明,目前我国每年大约有260万人因心脑血管疾病死亡.每年有130万人死于肿瘤,在国内一些大城市,恶性肿瘤已超过心脑血管疾病,排在所有疾病死亡原因的第一位,可以说在35~59岁年龄段,肿瘤一直是第一杀手.

艾滋病被称为“世纪瘟疫”.我国自1985年发现首例艾滋病患者以来,艾滋病已从沿边、沿海向内陆地区蔓延,现在已经遍及全国.近年来,艾滋病疫情每年以30%左右的幅度增长,到2003年底,估计全国尚存活的HIV感染者有84万人,有专家估计,到2010年中国的艾滋病患者可达220万人.

面对威胁人类的如此凶恶的疾病,现代医学不能说是束手无策,但是迄今为止,现代医学在治疗心脑血管疾病、肿瘤、艾滋病等人类重大疾病方面还缺乏理想的治疗手段,而且还存在着比较普遍的且难以克服的毒副作用和耐药性问题.对此,中医药恰恰显示了它的优势.

对那些威胁人们健康的重大疾病,中医药也许难以起到根治作用,但是通过中医药的治疗可以缓解患者的病痛,改善并提高其生活质量,这正是中医药的优势所在.这是因为,现代西医模式是以群体治疗为主,目前正在从群体治疗向个体治疗过渡,个体治疗已成为西医临床追求的目标；而传统的中医学一直是以个性化治疗见长的,它根据不同病人,辨证施治,对症下药.可以说,我们的中医是个性化治疗的典范,这本身蕴含着科学的道理.

中医药治病注重的是人体的综合调节,并且有很多方法和理论支撑.现代医学则是以对抗性治疗为主要手段,使用的药物易产生抗药性,费用昂贵,且毒副作用大.而中医药则具有治疗费用低、毒副作用小的优势.中医还可以通过望、闻、问、切早期诊断,防病于未然.例如对亚健康状态的治疗,对一些综合征的治疗,可以明显地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

然而,中医药的诊治也有其不足之处.有专家指出：“中医有超前的理念、有效的方法,但缺乏实现这些超前理念和方法的先进技术和手段,传统落后的技术手段已经制约了中医药作用的发挥与发展.”专家认为,“我们应该在国际科技合作中,把国外的先进技术和方法吸纳到中医学的研究中来,使中医药研究在技术上实现跨越,让中医药学的原始手段与现代科学技术前沿对接.按照中医药的发展规律,找到制约其发展的瓶颈问题,组织国内外力量联合攻关,以提高中医药的治疗效果,造福人类,这应是中医药国际化的要义所在.”

然而,使中医药国际化、现代化不是一蹴而就的简单事.就拿中药注射剂来说,就面临着非常尴尬的局面.

据《望》新闻周刊报道,自1941年研制成功柴胡注射液开始,中药注射剂的发展已经经历了数十年的历程.1977年版《中国药典》已收入中药注射剂23种.之后,许多专家认为中药注射剂的情况不很理想,这一版收进这么多的中药注射剂是头脑发热.到了1985年版的《中国药典》,有关专家冷静下来,只收录了1个中药注射剂.1990年版的《中国药典》干脆就没有收载中药注射剂.1995年版和2000年版的《中国药典》都收入了2个中药注射剂品种.2005版《中国药典》收载了4个就被通报了2个.在由国家药典委员会编辑发行的封面的《中国药物警戒》杂志中,葛根素、双黄连等中药注射剂就“榜上有名”.

2006年6月1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叫停鱼腥草注射液等7个中药注射剂,6月5日启动被停品种的安全性鉴定,6月28日发布《关于加强中药注射剂注册管理有关事宜的通知（征求意见稿）》.该《通知》要求,对申报中药注射剂严格注册审查,在再评价的基础上,对疗效不确切、存在不良反应隐患的中药注射剂予以淘汰.据有关官员披露,“鱼腥草事件”不是中药注射剂首次发生的严重不良反应,之所以采取措施,是由于国家药品不良反应监测中心的统计表明,这7个注射剂在临床使用中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过敏反应,比如过敏性休克、呼吸困难等,甚至有引起死亡病例的报告.这样严重的伤害事件与鱼腥草注射剂的关联性已经相对比较明确了,但迄今为止,不良反应是怎么产生的?机理是什么?能不能通过相应的干预措施避免?目前还不太清楚,所以只能先停下来.

对此,有专家坦言,“对于中药注射剂,我们实在是不放心.”因为造成这样困境的原因太复杂了.

相当部分不达标中药注射剂化学成分非常复杂、制备工艺有待完善、质量标准不够合理、临床疗效缺乏严格观察.据专家称,当前列入国家标准的109种中药注射剂中,相当部分不达标.

经济利益推波助澜不少企业看准注射剂的昂贵,纷纷抢滩这一市场,造成中药注射剂产销火爆,仅2005年1-10月就覆盖了21个省市的1412家医院.在问题远远谈不上已经解决的情况下,导致了不良反应发生较多.

使用不当有些医生或者没有注意中药注射剂的不良反应或者是出于利益而使用不当.比如,没有贯彻“能口服不肌注,能肌注不点滴”的临床使用原则.有些西医出身的医生不懂得辨证使用中药,用治疗风热感冒的双黄连注射剂去治疗风寒感冒,怎能不出问题?

中药注射剂是目前各种中药制剂中技术要求最高、研制难度最大、存在问题最多、发展前景看好的制剂.现在对中药注射剂再评价的重要性和紧迫性的关键,卡在了安全性、有效性、处方组成、制备工艺、质量标准、功能主治和药物经济学上,如果能够解决这些不完善之处,加上再评价的洗礼,中药注射剂会逐步成熟起来.

中药注射剂出了一些问题还有个认识问题.其实,现在很多的所谓中药注射剂,就是典型的辨病使用的西药.如、黄连素、等都不再是中药而是西药,因为谁也弄不清其性味、归经.不能按中医理论使用,怎么会是中药呢?诸多打着“中药注射剂”旗号的西药出现了不良反应,不能把污水泼到中医药的身上.当然,如果这些药没有出这么多问题,而是疗效很好,那也不是中医药的功劳.西药也不是没有问题,除了阿司匹林长寿100年,磺胺应用了70多年外,没有几种西药的寿命超过30年,这些都源自对西药的再评价.因此,不能因为中药注射剂出现了一些问题而将其一棍子打死.

有专家坦言：“中药注射剂近几年的迅速发展,就是急功近利追求中药现代化的结果.”中药现代化的提法是正确的,而且使全国甚至全世界出现了中药热,这都是中药现代化的成绩.只是中药现代化的路径走偏了.中医药现代化国际化究竟如何走,还需要继续探讨.

中医药是中华民族的健康祛病之本,是我们民族的国粹.我们必须深入研究和发扬中医药的规律,找出一条科学的中医药现代化与国际化的道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