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装满了吗

我读书读到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父母就双双离开了人世,跟着亲戚过了两年后,我去到省城做童工学厨师.虽然离开了学校,但是我一直很喜欢看书,有时候还动手写写日记,工余时间里,我经常从那本来就不多的薪水里拿出一些钱去书报亭里写书写杂志看.

那是我１３岁的时候,一次我在书店里写书,看见一位中年人正在和书店的老板谈论着文学,从他们的谈话里我听出来那中年人是一位作家!对于我这样一个贫穷的孩子来说,“作家”是一个多么遥远和神圣的字眼,但出于对文学的喜爱,我又是多么想和那位中年人讲几句话,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听他们讲文学,简直都听入迷了.不久那位中年人发现了我,问我：“伢儿,你也喜欢文学、喜欢写作吗?”我怯怯地说：“我喜欢看书,有时候也会写点日记,但是写作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就离开学校了!”

“为什么不可能?”中年人反问我,他接着叫书店老板拿来一只杯子和一勺水,对我说,“你拿起水勺往杯子里面加水,一直加到你认为再也不能加进任何东西为止!”

我拿起水勺往杯子里倒了满满的水后说：“满了!不能再加东西进去了!”

中年人又叫书店老板拿来一个汤匙递给我,我接过来舀了一汤匙水小心翼翼地加进了杯子,说：“现在真的再也不能加进去了!”

“可是你刚才还说再也加不进东西呢!”中年人说.

我觉得有点羞愧,但按眼前杯子的状况,我又肯定地说：“现在真的加不进东西了!”

中年人笑笑,又叫书店老板拿出一盒大头针,叫我一个一个往里放,我接过大头针,小心翼翼地往里放进去,这时杯里的水已经和杯沿齐平了,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往里一个一个放大头针几乎对杯子里的水没有任何影响,很快,一整盒大头针都放进了杯子里去.这时杯里的水鼓鼓的竟然比杯沿都要高出许多,可是水就像是包了一层保护膜一样,就是不往外流.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中年人接着问：“你看现在还能往里加东西吗?”

“绝对不可能再往里加东西了!”我说.

中年人又让老板去厨房拿来一汤匙的细盐,他几颗几颗地往里撒,奇迹出现了――水面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但很快我又鬼机灵一样地说：“这下是真的不能往里加东西了!”

中年人说：“错了!还能加一些细白糖、灰尘之类的东西,而即便是真的加不进东西了,那就不妨先放一下,等到明天、后天,水分蒸发掉一些后,又可以加东西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所以啊!不要轻易说‘不可能’,‘不可能’只是一只加满水的杯子,只要你有勇气去尝试、去努力,‘不可能’一定会变成‘可能’!即便是今天‘不可能’,只要努力,明天或者后天就变成‘可能’甚至是‘完全可以’了!”

从那以后,我更加用功边做厨师边读书、写作,渐渐地,真如那中年人所说的,我把一个个“不可能”都化成了“可能”甚至是“完全可以”,在之后的十多年里,我学会了写诗歌、写散文、写新闻、写杂文、写故事、写小说等成了一个在圈内小有名气的查重复率.

当初的那位中年人,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只是那次不久后,他曾在书店里留下一本书要老板转交给我,那是一本他的新诗集,诗集名叫《装满水的杯子》.

编辑/孙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