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女性的赞歌

原刊载在2012年7月《十月》杂志上惟诚的小说《黑白阿母》,是以洋楼的新娶媳妇梁晓团的视角,刻画了自己婆婆吴美婵的传奇一生,同时也探索出谢家四代人的简史.《黑白阿母》这篇小说整体上感觉城市气息很浓,作者在对于时间、空间和人物之间的处理很得当,在几个关键的事件和场景的处理上也非常得当,在场景转换中,历史与现代的交换中做到不使人有凌乱感,而且在事件中突出了人物的性格,历史与现代的跨度,人物和人物的生活中的琐事在这篇不长的中篇小说中都能很妥当地处理,而且包含着丰富的内容.

《黑白阿母》采用的叙事角度是第三人称限制性叙事,小说中的“我”显然只是一个故事的叙事者,小说的主人公是婆婆吴美婵,“我”的叙事角度,让吴美婵显得更具有神秘感,同时更能突出阿婆的性格特征.作者运用了第三人称叙述,满足了人的一种窥视感,吴美婵在以自己儿媳妇的“我”的视线不断移动中,满足了她在他人的叙述中被想象、猜测、被窥视的心理,特别是当“我”结婚后在丈夫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充满神秘感,而给人想象力的女人的房间之中,窥视她最隐秘的处所,通过“我”的视线,想象一个充满神秘感的女人的种种,而床头的那小纸盒里的人体润滑油,引发人无限的遐想,使得小说有一种神秘又暧昧的感觉,增强了小说的故事性和可读性.在小说里多次提到的黑和白皮鞋具有某种神秘的隐喻象征意义.在小说的开始,是以吴美婵的白皮鞋和谢家的黑开始,在小说多处提到这两样东西,可是说黑是贯通故事的一个线,同时也是把谢家历史引出到现在的一条重要线索.

旧时代小洋楼里接受了良好教育的少奶奶阿母吴美婵,曾经过着不一样的奢华生活,在中历经艰难,八十年代后成为大医院的心理医生.小说中描写阿母被单位同事取绰号为“花里胡哨”,她与医生老苗和老麻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若有似无的暧昧关系.她打扮出色,风姿绰约,会“抛媚眼,做调皮表情”“有会说话的屁股”“爱出风头”,熟于人情世故,是他们一家的“救星”,她在他人的叙述中被想象、猜测、怀疑、敌视和崇敬.阿母在带有强烈价值观的“非议”中,对他人的心理观察和分析犹如“千年老妖”般准确细致,阿母对人性的宽容包容,超强的生命活力,给人留下了温暖而可敬的深刻印象.

小说中作者有意淡化男性的形象,男性在小说中只是女性的背景用来衬托女性.作者对于母性的依赖,而对于男性的态度,在小说中“我”在受到伤害的时候,当时还不是我婆婆的阿母吴美婵第一时间飞奔出来,给予我母性的安慰,“我”这样表达自己嫁给吴美婵儿子的心情：“没人相信,我喜欢上了精瘦干练的心理学家婆婆才肯嫁给她儿子,我要找个地方疗养情伤,男人对于我来说全是乌鸦.”在小说里“我”丈夫的姐姐的老公――江山也是因为喜欢自己的丈母娘而娶了胖姐姐,这种匪夷所思的逻辑,可不可以看成是母性的召唤,而这细节反映出在现代都市下,对于一种原始母性的渴望?小说里的几个出场的男性,性器官萎缩,体型巨大的谢秉文,和在小说里间接出场的阿文的奇胖的爸爸,还有姐夫江山,他们都不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甚至有些被作者矮化的感觉,只知道拨金弄银的阿文,全依赖于自己的母亲在外面打点,而阿文的爸爸,是个花花公子,只是吃喝玩乐,同样依附在自己的母亲的身上,在期间,在家族遭遇到抄家的大难时候,阿文爸爸的母亲以自己不同常人的胆量牺牲自己,留下了两颗黑和其他宝贝,最后神秘消失.而姐夫江山是一个有恋母情节的人,他猥琐,不是正派绅士.小说里本该顶天立地的男人,都“退居二线”了,在家族的整个过程中,恰恰是女人在支撑,而男人变成了女人的附属品,里面的女人都有一股执掌天地,运筹帷幄,潇洒的气度,就连“我”的朋友小尾巴都具有这种品质.但是,她们仍然具有悲剧感,奶奶的牺牲和神秘消失,就像是星星的陨落,而阿婆传奇一生,却落寞收场,“我”无法爱上自己的丈夫,面对自己丈夫出轨,自己却没有离婚,小尾巴出来偷情,都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宿命感和落寞感,让人在这篇看似轻松的小说里,顿时轻松不起来.

围绕在吴美婵的众多人物中,吴美婵的老公像她的爸爸,而自己的媳妇到媳妇的朋友都像是围绕在她身边的崇拜者,自己的女儿却嫉恨吴美婵,女婿暗恋自己,在她儿子身上也像是有对于母亲的依恋之情,这样的人物关系网,虽然读起来很能引发读者的兴趣,但是再深究,就觉得有些不合情理,人物的这些情感的来由,像空穴来风.比如自己文中的“我”和“我”的朋友小尾巴对于吴美婵的崇拜近似于神,让人觉得有种矫揉造作的感觉.吴美婵确实是一个女巫一样的女人,但是并不是典型的人物,因为在吴美婵身后没有典型环境的构造,她像是架空在时空的某个点而存在的人,社会环境的描写和交代显得特别模糊,让人觉得是一个古代的女侠穿越到了现代时空,在展现了自己的不一般的“武功”后,消失在时空里,有些让人不可琢磨.

（作者单位：云南大学人文学院）

（责任编辑陈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