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铮铮的数据

而今真是多事之秋.一个医疗问题,一个教育问题,一个住房问题,被弱势群体称为压在头上的“新三座大山”!有几句“顺口溜”道出了百姓心声：一句是“小病拖,大病扛,重病等着见阎王”.一句是“富家娃上学堂,穷人崽当文盲”.一句是“辛辛苦苦挣一年,不够两平米房钱”.

细细品味这几句带着血泪的大实话,令人痛心酸楚!想想我们这个“尊重和保障人权”的“法治”国家,大小传媒天天都在宣扬“以人为本,要把人民的利益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的行政准则,怎么会有如此沸腾的民怨呢?似乎不可思议.但媒体上公布的铁铮铮的数据,却为其作了有力的印证.

――据卫生部统计,我国卫生总费用从１９８０年的１４３．２亿元急速上涨到２００３年的６６２３．３亿元（上涨４６倍――笔者）.但政府卫生支出却从３６．２％下降至１７．２％,个人卫生支出却从２１．２％剧增至５５．５％,甚至在２００１年一度达到６０％.另有资料显示,发达国家的政府负担了卫生总费用的７３％,转型国家的政府负担了７０％,最不发达国家的政府负担了５９．３％,其他发展中国家的政府负担了５９％.中国只负担了３９．４％.

――我国国内生产总值仅２．５％用于教育事业,远低于发展中国家４．１％的平均水平,更低于发达国家７％的平均水平.目前中国有８５００万文盲,９０％在农村.近１０年来因教育经费不足,教育乱收费高达２０００亿元.

――国家统计局统计显示：２００４年全国商品房平均销售同比上涨１４．４％,其中商品住宅上涨１５．２％.有的地区商品房一平米千元.现在商品房利润在３０％～４０％.对比世界上其他国家,低房价源于政府政策.美国房价年增长率仅为２％,低于消费品物价指数.美国家庭平均税后年收入的三至五倍就能写套新房.

笔者不厌其烦地引用以上数据和对比数字,意在揭开是谁造成“新三座大山”的?

群众中流传着这样一些说法：一是认为医改以来,原先肩负着救死扶伤、发扬革命人道主义精神的医院,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不断地推行“医疗市场化、效益化”,眼睛向钱看.于是“看病贵、看病难”,“白衣天使”变成了“白衣恶狼”!二是认为教改以来,市场经济的“效益优先”促使“教育产业化”,扭曲了“九年义务教育制”.中小学“乱收费”,高校“高收费”,使学生家长“不堪重负”!三是认为房改未能实现“居者有其屋”,而是被市场经济中房产商的“投机炒作”,演出了“泡沫房产”.政府向“房产泡沫”捅刀子,结果“流血”的不是房产商,而是老百姓.

上述种种议论,应该说都有一定的“事实依据”,所论不无道理.但由于群众的“知情权”所限,大多只从眼前的“表象”和个人的“感受”来就事论事,就难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笔者认为医改、教改、房改中所产生的问题和群众所受到的伤害,都不是“市场经济”之过.我们纵观全世界实行市场经济的,发达或欠发达的国家,都把市场经济定位于“法制经济”.要依法监督和管理“市场的操作、运行和开拓”.广大群众和新闻舆论界都有“知情权、监督权”.不像某些特色国家的老百姓无可奈何地听命于权势,“市场”成了“官商”的“竞技场”!

再者,换个角度,听听医院、学校及房产商的“怨言”,可收“则明”之效.上海一家医院院长说：“去年医院总收入９亿多元.其中政府补贴只占支出的３．５％,剩下９６．５％的钱哪里来?政府不给钱,就出政策：医院按批发购进的药品,西药可加价１５％出售,中药加价２５％～３０％出售.收入归医院.于是‘以药养医’之风日盛.”群众打“白狼”的板子到底该打谁?

关于教育问题,笔者曾撰文指出：我国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其实远未落实.国家教育经费的投入既远低于世界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也低于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水平.去年人大、政协期间,有代表指出２００３年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比上年减少０．０４％个百分点,全国预算教育经费占财政支出的比例也比上年下降０．０８％.政府提供教育经费不足以维持教育运行的那么多地方,不搞违规收费几乎是天方夜谭.那么,贫困学生求学之痛就很难避免.因而银川市一位１３岁的小学毕业生前留下遗书说：“我可以帮爸妈节约１０万元学费了.”如此惨痛的“义务教育”,百姓不该问责政府吗?

关于高房价问题,中国社科院易宪容博士经房产市场调研后严正指出：“作为高房价最坚定也是最有力的支持者就是各地政府.它们通过手中掌握的土地垄断、政策指引及舆论导向,支持了的房价,使整个房地产市场的行为扭曲.”正因为垄断土地者抬高地价,驱使房产商投机炒作,从而合谋演出了“泡沫房产”的丑剧!

不须赘述,那铁铮铮的数据就揭开了“新三座大山”之谜.

［选自《当代杂文》２００５年８月１０日／陈景凯图《老婆子,再垫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