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癌攻坚战

翻开科学史册,重温医学篇章,会给人以启迪；憧憬科学前景,预测医学未来,能给人以希望.在迈入新世纪之际,本刊推出《院士视角》专栏,邀请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学院部分院士撰稿,从不同学科和不同角度对医学发展进行回顾、预测和展望.我们坚信,通过这些医学泰斗、杏林巨匠的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的笔触,读者将真切地感觉到医学进步的脉搏.

――编者

对于癌症,第一是最好不生癌,第二是生了癌最好不转移.癌不转移,就变成良性肿瘤.所以,癌症研究要解决的问题：一是如何使癌症不发生,二是如何使癌症不转移.

目前,已知有三大因素可能与我国肝癌的发生有关.第一是病毒性肝炎,尤其是乙型肝炎病毒和丙型肝炎病毒感染,我国有90%以上的肝癌病人有乙型肝炎病毒感染的背景.第二是化学致癌物,尤其是发霉的花生和玉米中富含的黄曲霉毒素,动物实验已证实此毒素是极强的致肝癌物.第三是农村地区的饮水污染,已弄清其中蓝绿藻毒素（存在于塘水和宅沟水中）是极强的促肝癌物.当然,其他还有遗传、烟酒等因素.

与其他癌症相比,肝癌早期毫无症状,可隐匿两年以上,病人一旦感到不适,癌已届中晚期,加上我国肝癌病人85%以上合并肝硬化,而且多为大结节性肝硬化.因此,肝癌病人集两种顽疾于一身,更加重其凶险程度.不过,在近50 年内,人类与肝癌进行了几个回合

富有成效的较量

20 世纪30年代,肝癌病人大多死后才获得正确诊断.50年代的第一回合较量,是在弄清肝脏内部解剖后,第一次证实手术切除肝癌可以使少数肝癌病人获得根治,但只有10%的病人生存5年以上.

70 年代的第二回合较量是诊断手段的一个飞跃,医学家发现可以用验血检测甲胎蛋白的方法,对“健康者”进行普查,而且证实了这种普查可以查出尚无症状的小肝癌.切除小肝癌后,生存5年以上的病人可达60%左右.较之50年代,提高了50%.有人统计,1905～1970 年,全世界只有45位肝癌病人生存5年以上,而70年代以后开展的小肝癌切除,使长期生存的病人成倍上升.

第三、第四回合发生在80年代.先是由于局部治疗的兴起,如“经导管肝动脉内化疗栓塞”等,第一次证实非手术治疗也可能使少数病人获得长期生存.尔后,研究者将小肝癌的理论与实践用于少数局限的、不能切除的大肝癌,即先予综合治疗使肝癌缩小,再加以切除.意想不到的是,这种“缩小后切除”的远期疗效,竟可与小肝癌切除的疗效媲美.

90年代又证实了肝移植对小肝癌的疗效.

尽管成绩突出,但由于所有肝癌切除后的病人都面临复发和转移的问题,人们仍然“谈癌色变”.所以,我们把解决肝癌转移和复发的途径寄希望于

新世纪的突破方向

肝癌新的研究方向,是对肝癌细胞发生复发、转移的不同环节进行干预性治疗.具体可以归纳以下几方面.

第一,用基因疗法改变癌的基因表达,同时不让抑癌基因失活.

第二,应用维Ａ酸类药物,使手术切除时漏网癌细胞“改邪归正”,不再具备侵袭正常细胞的能力.

第三, 用一些新发明的药物防止血管生成.如果没有血管生成,癌将处于“冬眠”状态而不转移.如内皮抑制素、白细胞介素12已经被证实有很强的抑制血管生成作用.常用的干扰素和其他一些药物,也有防止肿瘤血管生成的作用.

第四, 用抗体和组织因子复合物,使肿瘤血管内形成血栓,以堵塞肿瘤血管.

可喜的是,上述干预性治疗在动物实验中初见端倪.我们曾把切除的肝癌留下标本,接种到裸鼠的身上,于1996年获得能转移的人肝癌动物模型,即在这些裸鼠身上发生了与人肝癌一样的规律,出现肝内转移、肺转移、淋巴转移等,而且这个动物模型传了近百代,仍然保持很高的转移率.我们用它们进行上述干预性治疗的实验.截至目前,已观察到肝癌的生长和肺转移灶均受到抑制.

不过,预期制止肝癌转移这个战役将要延续较长一个时期,因为这是一个突破性的攻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