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嵩山儿女的悲歌与欢歌

作家有两种,靠生活写作和靠想象写作.梁海潮是典型的现实主义作家,是靠汲取生活的养分进行写作的.我与梁海潮君结识十年,素知他是一个富有的“胆汁型”性格的作家.众所周知,2004年,登封出了个感天动地的人物――局长任长霞,她的猝然去世,如同当年兰考县委书记焦裕禄一样,使当地数十万人民群众“泪飞顿作倾盆雨”.梁海潮更是连夜用饱蘸着泪水的笔,写出了洋洋洒洒的长诗《任长霞》,用挽幛的形式张贴在少林大道宣传栏上.这首长诗轰动了登封,嵩山为之动容,点燃了63万老百姓缅怀人民的好女儿任长霞的,受到《人民日报》、新华网等20多家媒体的高度关注.我们都读了此后出版的这首长诗,感叹说只有梁海潮才能写出如此大气磅礴、感人肺腑的宏伟诗章.可以在此透露的是,本书中的小小说《范老汉报案》中的女主角原型就是名震天下的任长霞,虽只是写出了冰山一角,但那一句沉甸甸的、极其朴实有力的话：“老任不是他娘哩,他是老任的爹哩！”就浓缩了任长霞对老百姓的深沉情怀,比千言万语都有分量.这篇作品被《小小说选刊》选载后,在读者中引起了广泛的反响,并入选2005年度最佳小小说之列.

梁海潮小小说没有无病、吟风弄月、苍白乏力之作,大都是生活素材初次激发的产物,端出来原汁原味,读起来十分过瘾.如《刘一刀》中对小城名医刘一刀神奇医术的描写,富于民间传奇色彩.而刘一刀后,发生了本质的转变,虽然古人有“不为良相,宁为良医”的济世观念,但官场的实惠和诱惑很难抵挡,刘一刀挣扎在“官”与“医”之间,既丢了医术又丢了心理平衡.徒弟小马的医术超过他并为他解围,是至为精彩的一笔.结尾,刘一刀亲手断送了徒弟小马的仕途,是处于妒忌还是想让世上多一个良医?小说没有交待,这个谜底留给读者见仁见智,也不失为高明的创作方法.《六爷的婚事》中,六旬老农六爷对女人的渴求令人同情,他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等到有女人肯上门的时候,堂哥兴旺却明帮暗拆台,表现出人性的自私和卑下,隐含着人性的批判.《吹唢呐的女孩》是一篇热闹好看的小说.乡村姑娘雪儿,吹唢呐是门里出身,虽然被地方风俗认为是“吹响器”的而看不起,但雪儿却有着自尊自爱的人格力量.她决心要改变人们的传统偏见,在自己的婚礼上亲自吹奏唢呐,吹得莺歌燕舞鸟语花香.我想,这个情节要是拍成电视剧,肯定能给观众带来视角的冲击和心灵的震撼.

《关于麦子》是我极为推崇的一篇小小说.村民二魁用打麦机打麦,因欠十几元电费被电工停了电,他大动肝火,先后去找村、乡、县主要领导告状,花的钱远远超过了电费,但他就是拒交电费,最终因天降暴雨而遭受了惨重的损失.这是一篇对“民族劣根性”进行深度开掘的力作,借钱告状却不交区区一点电费,死要面子活受罪,争这口气究竟出于什么心理小说没有正面回答,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值得思索的东西.我认为这是梁海潮作品达到了新的思想高度,也是近年来我国小小说创作的重要收获,可惜“藏在深山无人知”,幸有本书的出版,我想这篇《关于麦子》会引起读者的特别注意.

梁海潮的作品善于透过生活的表象,向文化传统的深层开掘,揭示出生活在这一方水土的芸芸众生的命运,和时代的发展有着密切的联系.商品经济的大潮席卷而来,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生存方式和处世哲学,在《生意》、《尴尬的还债者》、《失落的小镇》等许多篇章里,可以读出作者对“物化侵袭”的忧虑和思考.在倾听嵩山儿女的悲歌与欢歌的同时,梁海潮的基调是昂奋乐观的、善意和幽默的,就像歌德所说：“不要说现实生活没有诗意,诗人的本领,正在于他的足够的智慧,能从惯见的平凡事物中看出引人入胜的一面.作为小小说作家,海潮是很少见的能写诗的人,他的浪漫诗意和创作,使我们掩卷之余,期望读到他更美的嵩山儿女的灵魂交响乐章.

（通联：郑州市伊河路12号《小小说选刊》杂志社 450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