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不是件小事情

近日,在体检中我被查出一个小毛病,听西医说,弄不好要做手术.慌乱中,我想起他,那个小村中的中医大夫,心想：说不定吃吃他的草药可以帮我免除开刀之苦.

说来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染了肝炎,听说附近七八里处有一位中医医术不错,我便抱着试试的念头寻去.印象中看病好的中医都是白发白须,飘然若仙的那种.可是这个闻名一方的中医大夫,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中等的个子,微圆的脸,满眼和善.把脉后,他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又看了看我的化验单,就开始开方子了,边开边说：“三天来一次,一次先开三天的药.你染了肝炎,你的病要抓紧治疗.我开的是中西两种药,你结合着吃,再打针,这样会好得快一些.”

以后,我每三天往返一次,也有时候是五天.后来因为要回廊坊,路远不便跑来跑去的,我就央求大夫帮我多开两天药.因为去了几次,我和他也有点熟了,他问我,家是哪里,在哪上班等.我想他是在求证我是不是真的很远.因为他看病开药都是很有原则的,每三天把一回脉,是我让他破了例.这样吃了大概有一个月的中药,我去医院化验,肝炎竟好了.

仔细想来,我们是很容易在不经意间怠慢好人的心.比如我,直到现在有了毛病,才又想到了他.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几年时间,曾经小小的诊所被一所宽敞的两层小楼代替,俨然一个小医院的模样.楼下有诊室、输液室、打针室、抓药室等,分类详细,还增设了B超、验血等功能.宽敞的厅里,设了供人休息的长椅,四面则挂满妙手回春的锦旗.还有牌,谁来了,自己去桌上拿一个,里面叫到的时候,持牌看病,省去了许多拥挤.

我排到了几十号后面.好容易叫到我的,进去,依旧是一桌一人一椅,简单且简陋.医生也是原来的样子,好像七八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刻下痕迹.

我进去,他只轻轻点了点头.我想,这个年月,医生与患者的关系,也是冷漠到极至的,何况这里每天那么多的人来看病.医生早看到麻木了吧!没想到,他竟然也温和地向我点了点头.我坐下,因为知道他的习惯,也就没有说自己哪里不舒服.他一边伸手把脉,一边似漫不经心地问：“肝炎又犯过没有?”我大大地吃了惊,忘了点头或摇头.然后听他又问：“现在是在廊坊还是固安,如果在固安还是开三副药吧!你的炎症可是不轻了!”

石破天惊般的,我简直忘了应声.这样一位每天忙到要限制时间看病的大夫,居然记得几年前的一个普通患者,记得那么详细准确.心暖之余,不禁想：是这位大夫记忆力超群吗?出来后,我忍不住问了几位病友,也说这位大夫确实是记忆力出奇的好,有时,重复来看病的时候,他会记得先前的一些情况.

可是,只是靠的记忆力吗?我看未必,我想,他可能是把每一个人放在了心里,施予尊重,加以惦记,那是一种多么熨帖的温暖啊.怪不得,十里八村的人有了大小病痛都爱到这里来诊治呢!

（编辑／曹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