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斋和扫叶庄

清朝,江苏吴县(今苏州)出了几位名医,最有名的便是被称为“天医星”的叶天士和“天生一不朽之人”的薛雪.

叶天士名桂,号香岩,生于康熙六年(公元1667年).他在治疗温热病和麻痘方面颇有造诣,誉满江南.相传江西吴道士来吴县时,身患重病,各种方法用尽都丝毫无效,病情日渐危重,于是请叶天士来治疗.服了叶氏的方,果然神效,一剂即转危为安,两剂便好了大半.张道士非常感激和信服,逢人就说“我病的时候,梦中受天神指点,这病非叶天士不能治,果然,他挽救了我的性命,真是‘天医星’下凡啊！”从此,叶天士“天医星”的美名,在苏州内外广为传开.

“天生一不朽之人”,是清代著名文人袁枚对薛雪的高度评价.薛雪,字生白,别号“一瓢老人”,生于康熙二十年(公元1681年).他医术高明,有独特的见解,治愈了不少疑难病症,当时与叶天士齐名.他还工于画兰竹,能骑马射箭,且博文多才,诗文甚富.昔时袁枚重病在床,请了很多医生都无法救治,幸亏遇到薛雪治疗得法,才得以痊愈.袁枚衷心佩服,赞扬薛雪乃医家中之不朽者.

叶天士和薛雪是要好的朋友,又是同乡,两家相距也很近.乾隆年间,苏州发生了大瘟疫,也就是今天所说的急性传染病大流行.官府设立医局,救治百姓,规定名医每天一次参加义务诊疗.

一天,医局里坐了一个更夫,等候医生为他诊治.他的面部和全身都浮肿了,肿起来的皮肤变成了黄白相问的颜色.薛雪先到医局,他给这个更夫按了一会儿脉,摇了摇头,说：“你这水肿已经非常严重了,不能再治了.”更夫听了大夫的话,知道自己的病没什么希望了,只得拖着沉重的双腿,木然地跨出医局的大门.

这时,正好叶天士的轿子来了.叶天士从轿子里看到这位病人,似乎有些面熟,便问：“你不是打更的更夫吗”更夫称是.叶天士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的病是由烧驱蚊带(蚊香)的毒引起的.”边说边下了轿,和更夫一起来到医局,顺手摊开处方,开了两贴药.他把处方递到更夫手里,安慰道：“没关系,吃两贴药就会好的.”叶天士领着更夫回来的时候,薛雪还没离开医局,听了叶天士的话,觉得大失面子,以为叶天士存心奚落他.回到家里,一气之下,把自己的书房改名为“扫叶庄”.叶天士得知薛雪把书房改为“扫叶庄”,觉得自己无故受嘲弄,心里也非常气愤,于是他把自己的书房改名为“踏雪斋”.从此,两人互不相让,相互妒忌和怨恨.

后来,叶天士的母亲得了伤寒.叶天士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为母亲开了处方,可服药几天后,还是不见好转,他心里十分着急.

这件事传到了薛雪哪里,他说：““叶天士”要是给别人看病,早就用‘白虎汤’了.而遇到自己母亲得这种病就束手无策了.”旁边的徒弟插话：“‘白虎汤’药性重,怕老人受不了.”薛雪自信地说：“‘白虎汤’是对症的方剂,药性虽重,但非用不可.”

薛雪的议论很快传到了叶天士的耳朵里,他自语道：“我早就想用‘白虎汤’了,只是怕老人家年高受不了,薛雪的见解确实高明.”薛雪的话使叶天士鼓起了勇气,他大胆地开了处方,果然很快就把母亲的病治好了.

这件事深深地教育了叶天士,他感到薛雪确实不愧为一位名医,自己应该好好向他学习,不能在这样对立下去了,医生之间要相互取长补短才对.于是,他亲自到薛家登门拜访.薛氏闻听叶天士来访,也不敢怠慢.立即出门迎接.他们从医理谈到药理,从门诊谈到义诊,越说越投机.两人免不了叙起旧来,而以往隔阂谁也不愿再提起了.从此,叶、薛两人又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