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伟:正传正用针灸之道

在中医界,提及“贺氏针灸三通法”可谓无人不晓.“贺氏针灸三通法”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国医大师贺普仁教授所创立.

贺普仁在其70余年的从医生涯中,精研内难,通览历朝历代的针灸著作,并通过自己的临床实践不断总结,对传统的毫针、火针、灸法、拔罐、放血等疗法,做了大量的挖掘、整理和提高的工作.中医界普遍认为“贺氏针灸三通法”针灸学术体系,在当代中国针灸传承发展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导向作用,为今人提供认知中国针灸的视角与支点,也成为中外针灸教学必不可少的教程.

贺普仁1991年被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北京市卫生局指定为国家500名老中医之一,2008年被国家认定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针灸项目代表性传承人,2009年6月被国家授予“国医大师”荣誉称号,这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政府第一次在全国范围内评选出30位国家级中医大师.

作为贺氏针灸第二代传人,贺伟是贺普仁最小的儿子,尽管兄弟姐妹均继承父业,术业有成,但是家里人普遍认为贺伟是其中最有天分的一位.“父亲主张医德、医术和医功结合,医功说的是要有武术、气功的功底,针灸时做到腕力强,手指稳,手上有一股巧劲,进针顺畅无阻,力度恰到好处,所谓真气.”贺伟说.其实真气乃贯通天、地、人之真气,针灸之道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天人合一可做类比理解,因此“悟”在其中起到了不可小视的作用.问及贺伟如何悟此医道,他说,“人要无欲,先人后己”,排除一切杂念私欲,虚静专注,便可获得真知.

取“精诚”二字激励自己不忘初衷

贺伟言行举止礼数周到,朋友们笑称他在日本待得时间太久.从1989年至今,贺伟在日本生活、工作20多年,他经营的“精诚堂针灸治疗院”在日本相当有名气,以至于在福岛地震家人催促他回国时,很多病人请求：“你不能走,我们把生命都交给了你.” 就在那一刻,贺伟感到无比欣慰和骄傲,“因为我们结成了信赖关系,他们愿意将自己的健康交到中国人的手上.” 贺伟回忆：“刚去日本不久,有一次在电车里一个日本人听到我说汉语,突然冲我大声喊,‘中国人滚回中国去’,当时我非常气愤.这时过来了一位年轻的日本人对我说,‘真对不起,不要理那个人,作为日本人对刚才的事感到很羞愧,我们是很喜欢中国人的.’从那以后我开始一点一点了解日本人.”

谈及为何当初选择前往日本发展,贺伟说：“1987年,我从北京中医学院（现北京中医药大学）毕业,那时正值改革开放如火如荼进行,经济合作、文化交流标语随处可见.我见到有许多日本的留学生纷纷追随父亲学习针灸,我感觉日本是邻国,文化与我们有相似之处,中医、针灸在那边也有一定的历史和传统,我为何不去日本传播针灸,同时也能走出国门获取新的知识呢.”

从未学习过日语的贺伟就这样只身一人前往日本.当他走出成田国际机场,看到四周的汉字时,他心中有了些安慰.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与汉语完全不同的语言.贺伟不得不先从语言学校学习日语开始.因为手头拮据,贺伟必须一边学习一边打工,而对于出身中医世家又接受过良好医学教育的贺伟来说,烤肉店洗碗的工作着实艰辛.“那时候,日本街边都有一种卖饮料的机器,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原则,如果当天没有收入就不能写水喝.”

在熟练掌握语言以后,贺伟进入日本国立医科齿科大学,作为研修生专攻预防医学.“在大学生活接近尾声的时候,我一直犹豫,是继续留在研究室取得博士学位,还是去实现自己原来的梦想,做一名针灸师,开设自己的针灸诊所.”贺伟解释,若想在日本从事针灸师的工作,必须去针灸专门学校学习并通过国家考试取得资格方可.于是他又继续在早稻田医疗专门学校学习了三年,最终取得了针灸师资格证书.在此期间,贺伟已经在朋友的诊所开始了中药咨询师的工作.

2001年贺伟终于如愿以偿地在日本开设了自己的针灸诊所,诊所位于世田谷区的上北泽,而这已经是他到达日本后的第十二个年头.“诊所刚开业时,没有什么病人,只是一些住在附近的人们来做一些一般治疗.”贺伟说即使这样他也十分开心.随着他治愈的病人越来越多,大家口口相传,贺氏针灸在当地越来越出名,大家都在议论这位来自中国的神奇的医生,不仅仅是,日本全国各地,甚至海外慕名而来的患者也不在少数.日本《针灸》杂志对贺伟作了采访报道,很多生活、健康类的杂志社记者也前来约稿,各种医学学会、健康论坛纷纷找上门来请他去讲学,日本最大的出版社还特意为贺伟出版了一本名为《针灸的医学》,并在日本发行.

贺伟最近正在治疗一位63岁的男性航海家,因摔伤头前叶导致成植物人,各大医院诊断患者无法恢复,并告诉患者家属“不会产生奇迹了,也不要抱有幻想了”.可是,通过贺伟的针灸治疗,两次后他便可以握手,三次后可以指出自己的鼻、眼、耳,第四次治疗后他可以做再见的动作.贺伟曾治疗过一位患乳腺癌的女性,最开始她的肿瘤直径有两公分,经过贺伟的针灸治疗,肿瘤逐渐缩小,最后经手术切除后竟再无复发.“西医的抗癌药,会杀正气,所以配合上针灸的话,可以弥补这一点.”贺伟说.成功的案例数不胜数,如变形性骨骼病变、小脑变形、帕金森、神经性耳聋、骨质疏松等,贺伟攻克了不少难题.他打开手机,给记者看了一组照片,客观记录了一位面瘫的老太太治疗的过程.该患者三四年前得了面瘫,跑过很多家医院均没有改善病状,她从2010年4月开始在贺伟处针灸,到2010年12月基本痊愈.贺伟介绍针灸对于治疗抑郁症,癌症的放疗、化疗副作用,药物副作用,皮肤病等疑难杂症也有较好疗效.

“在日本针灸院很多,日本针灸师已有十几万人,但是日本针灸是以治疗颈、肩、臂、腰、腿、膝的一般疼痛症为主.所以,他们很惊讶中国针灸竟可以治疗厌食症、癌症等在一般人眼里无法治愈的疾病.”贺伟解释.“我从唐代著名医学家孙思邈的‘大医精诚篇’中取了‘精诚’两个字作为诊所名,让自己不要忘记初衷,时时刻刻激励自己.” 贺伟说,父亲常教育他们做人要先想别人；做医生要先为病人着想.正是本着这样的行医、做人态度,贺伟与许多患者最后都成为了朋友.“跟着我时间最长的病人都有十几年了,我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起初是为了治病,病好了就为养生、调理,50多岁时我们认识,如今他们快70岁了依然很年轻.”贺伟说每天看到病人们笑着走出诊所是他最开心的事情.“而让我感到难受的是,有的患者来了一次就不再来了,碰到不给我机会的患者时,我会自责,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适合这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