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债危机推动五国换帅

“政府是贼!”希腊的民众最近在政府时打出这样的旗号.这一切都跟欧洲正在经历的债务危机有关.

如果说他们的政府是贼,那么内阁总理就是不折不扣的“贼头”.一旦这样的头目不能让自己的手下吃饱（债务危机）,他也就该了.在此轮欧债危机影响下,已有多个欧盟成员国纷纷换帅：第一个因欧债危机的人是爱尔兰总理布赖恩考恩.上任仅两年的布赖恩考恩今年2月宣布解散议会、提前举行大选.紧接着,葡萄牙总理苏格拉底因财政紧缩计划遭议会否决而辞职.半年后,债务危机再一次扳倒了希腊总理帕潘德里欧和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11月20日,西班牙首相萨帕特罗成为最新一位因欧债危机“阵亡”的欧元区首脑,反对党主席拉霍伊成功当选政府首相.

如此一来,“金猪五国”就凑齐了.希腊、葡萄牙、西班牙、爱尔兰债务危机相对严重.除以上四国外,还有个意大利.这五个国家英文国名首字母组合为PIIGS,与英文单词Pig(猪)相似.

债务危机惹的祸

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爆发以来,其影响已经超越经济领域,它正在欧洲接连引发“政坛地震”.从爱尔兰到葡萄牙,再到希腊和意大利,不到一年的时间,深陷债务危机的五国首脑无奈提前离开领导人宝座,着实让人感到这场债务危机来势凶猛.

数十年来,欧洲一直以“生活方式上的超级大国”自居,高福利也一直是欧洲社会的显要标志.然而,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欧洲经济增长放缓,政府债务问题开始暴露,失业率也长期居高不下.2010年,西班牙失业率高达20%,葡萄牙、希腊、爱尔兰失业率均超过12%.随着债务危机迅速蔓延,欧洲各国终于被迫紧缩财政与改革社会福利制度.

欧洲的发展模式终于带来了恶果：二战结束后的欧洲社会经济高速增长,军费支出大幅下降,社会福利制度日益发展.基本福利主要包括免费医疗保健、长期失业救济、高额养老金、悠长检测期等.高福利也逐渐成为政党竞争上台的筹码.随着国民福利待遇日渐水涨船高,一些国家开始寅吃卯粮,依赖外债维持财政.享受过福利资本主义繁荣的民众,无法理解政府怎么会把经济搞得如此一塌糊涂、江河日下,在许多有钱人更有钱时,穷人却面临失业率高、福利滑坡,要勒紧裤腰带苦苦支撑.于是,和罢工在这种背景下随之展开.

债务危机已经拖累整个欧洲经济增长,德法这样的欧盟强国已经焦头烂额,何况其他经济小国了.导致总理们的原因不仅仅是债务缠身.斯洛伐克总理拉迪乔娃此前曾呼吁本国议员支持欧元稳定基金,并将欧元稳定基金与政府信任表决捆绑在一起.结果,议会未通过欧洲金融稳定工具扩容议案,导致总理拉迪乔娃领导的执政联盟政府被迫.

“换帅潮”还在继续,谁能续写传奇?

帕潘德里欧打开

古希腊大哲亚里士多德认定悲剧和喜剧势同,不可相容.可是现代希腊人颠覆了他的理论――这个国家明明在上演债务危机的悲剧,可这悲剧看上去又是那么搞笑.2009年开始于希腊的债务危机,导致了欧元区的经济动荡.

希腊的罢工还在持续,第一个等待拯救的人是总理帕潘德里欧.10月27日,欧元区领导人在布鲁塞尔达成救援希腊的新方案.帕潘德里欧突然宣布,将对欧洲救援方案举行“全民公投”.而在此之前,他居然对自己的财长也保密.这让积极奔走的默克尔和萨科齐有种被耍的感觉.虽然在接下来的第3天希腊放弃了公投的计划,但帕潘德里欧在1周后宣布辞职.接棒的人是前欧洲央行行长帕帕季莫斯.

两年总理生涯,债务危机成为高悬在帕潘德里欧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如今剑光闪烁,剑锋下的人却黯然“让位”.帕潘德里欧曾是第一个等待拯救的人.如今,他又成了第一个跳出火坑的人.帕潘德里欧的祖父和父亲均出任过希腊总理,比袁绍“四世三公”的背景还要厉害.2004年,帕潘德里欧成为泛希腊社会主义运动党领袖.他随后两次竞选总理,两次铩羽而归,获称政坛“斗士”.2009年,“斗士”再度出马,通过大打改革牌最终当选总理,续写了希腊的家族神话.

上任之初的帕潘德里欧踌躇满志,着眼于根除社会痼疾,引领希腊成为现代化国家.然而正是帕潘德里欧2009年10月一上台便揭开了前政府财政赤字查重的黑幕,由此捅了马蜂窝,一场债务危机悄然成为他的梦魇.当政近两年,帕潘德里欧被这场久拖不决的危机折腾得焦头烂额,一边是苛刻的救助方,一边是激愤的国民,这种“夹心饼”的滋味恐怕并不好受.虽然希腊民众乐见帕潘德里欧的,但并不能改变希腊通过新一轮紧缩措施换取救济款的现实.过去一年来,各行各业的游行活动对于希腊人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

经历同样悲剧的还有葡萄牙和爱尔兰等国,但和葡萄牙前总理苏格拉底和爱尔兰前总理布赖恩考恩相比,帕潘德里欧的运气要好多了,前两位都因为债务危机在换届选举中被赶下了台.接连的政治地震更增添了欧债危机解决的难度.

贝卢斯科尼的脚本

贝卢斯科尼是意大利在二战后执政时间最长的总理,近年关于他的性丑闻和腐败指控从来就没有断过.但是他从来就没被过.在不久前的二十国集团峰会上,贝氏还声称他是唯一能带领意大利摆脱这场经济危机的人,但当欧债危机的主角切换到意大利时,贝卢斯科尼再也撑不下去了.继意大利参议院11月11日通过财政紧缩法案后,众议院次日也通过这一法案,贝卢斯科尼如约辞职.

意大利的公共债务总额在欧元区国家中仅次于希腊.经济学家认为,当一国长期国债收益率突破7%,该国将无力承担高额利息,有可能出现债务违约.更糟糕的是,意大利10年期国债利率在11月9日一举突破7%的危险警戒线.这两项指标都超过了爱尔兰和葡萄牙寻求国际援助时的水平.

更让老贝难堪的是内部的“倒戈”.身为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意大利近年来一直面临“高负债、低增长”的窘境.当危机来临的时候,贝卢斯科尼因处置不力受到的指责也越来越多,这种不满情绪甚至蔓延到了执政联盟内部.就连贝卢斯科尼最重要的盟友博西也公开表示,要求贝卢斯科尼让位给更有才能的人.失去博西的支持,贝氏的执政联盟也就随之土崩瓦解.

随后,意大利著名经济学家马里奥蒙蒂出任过渡政府总理,填补了意大利的政治真空.蒙蒂的声望能够帮助意大利赢回国际投资者的信心,蒙蒂的经济专业背景将有助于帮助意大利制定经济改革措施,而他的无党派背景以及他在欧盟任职多年的经历也将有助于他被各党派接纳,组建更广泛的执政联盟,从而促进相关改革措施的落实和推行.

从爱尔兰、葡萄牙和希腊救助情况来看,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一旦越过6%关口往往就开始狂飙,一旦超过7%就不得不申请援助.这意味着,如果形势得不到控制,意大利离申请援助就不远了.而鉴于意大利债务总额超过西班牙、葡萄牙和爱尔兰三国总和,占目前欧元区总债务的比例高达23%,因此一旦意大利爆发危机,后果将非常严重.

大而不倒的代价

由债务危机引发政治动荡,而政治动荡又反过来加剧债务危机.而这个危险循环的症结,却在于欧洲福利资本主义时代的渐趋没落.

尽管各方都已经付出很多,但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非但没有任何缓解的迹象,反而出现愈演愈烈的趋势,这让欧洲各国领导人一筹莫展,同时也让欧洲央行承受巨大的压力.尽管欧洲央行一直反复强调不想成为政府债券的最终写家,但是,自8月份以来,该央行已经购写了价值数十亿欧元的政府债券.在特里谢任欧洲央行行长的8年间,欧元区经济从当初的备受期待变成如今的一塌糊涂.人们对11月1日刚上任的新行长德拉吉充满期待,欧元区的稳定是欧债危机的救命稻草.正如默克尔公开所说：“如果欧元崩溃,欧元区解体,那么欧洲也将随之垮台.”

在试遍了所有办法都无济于事后,这些国家被迫采取一项不是办法的办法――换更懂经济的总理.目前他们的工作已经展开.意大利的经济学教授马里奥蒙蒂已经组成新政府,担负起推行紧急改革以结束债务危机的任务.这位经济圈的资深人士,将试图做前总理贝卢斯科尼无法做到的那些事情.蒙蒂称,自己将会让意大利的财政恢复常态,也会让意大利的经济更具竞争力.另一位技术统治论者、欧洲央行前副行长帕帕季莫斯发表讲话指出,希腊将在年底前达成将预算赤字缩窄至占国内生产总值9%的目标,而如果希腊能够继续忠实执行欧盟所制定的新援助贷款协议的话,那么该国的前景将是非常乐观的.在他的带领下,希腊将推行必要的改革举措.

让“技术专家”来取代希腊和意大利那两位被冠以“无能”头衔的总理,或许可以有助于解决两国现存的政治骚乱,但是,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两国现存的经济和金融难题.

《大而不倒》,2010年一本畅销书的名字.这个词有关美国,但也适合欧洲.不过,“大而不能倒”有个副作用,那就是“大而救不了”.如同一个病人,如果多个器官相继出现问题,“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做法只会大大消抵救治效果.当前的意大利和希腊就是这样.债务危机激化政治斗争和社会矛盾,引发民众更多的；政局动荡也会产生反作用,令债务危机的应对困难更大.

换帅有风险,应对须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