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未其“中国医学院”教育思想

关 键 词 ：秦伯未；中国医学院；中医教育

中图分类号：R2-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04（2014）04-0120-02

秦伯未（1901-1970年）,字之济,号谦斋,出身儒医世家,自幼好读经书,凡经史子集、诸家医典、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涉.他师从曹颖甫,后求学于上海中医专门学校,毕业后留校任教.秦氏感于时下中医的衰落,认为中医发展必须重视教育.为使中医教育适应社会需要,他与包识生、章次公、王一仁等共同创建了“中国医学院”.以“商量旧学,采纳新知,不特欲自显中医独立精神,且将别树一中医旗帜,由中国医学而化为世界医学”为教学目标的中国医学院是近代中医教育史上一次具有改良意义的尝试.

1.改良中华医药,提倡国医教育

清末民初,随着西方医学的传入,中医界开始注意到自身存在的不足,并尝试以中西汇通的途径改造中医理论,但其成果未被传统观念认可.随着西医在国内影响力的进一步扩大,中医的生存与发展陷入困境.秦伯未等一批中医人认识到中医要适应社会需要,必须革新,而“欲改进中华医药,非从提倡国医教育不可”.

以秦伯未为首的改革派不满于当时中医院校沿袭旧制、课程陈旧的现状,认为“中医界办学虽有多年,究竟毫无进展,苟且因循,无具体之规模,抱颟顸之见解”,使“中医教育几致沦亡,授徒者知识囿于一隅,涉学者鹄的浑无目的等苟非从根本阐明学术,陶铸人材,则今日中医竟有釜底游魂之势”.为变革这种旧风气,引进现代医学知识,秦伯未与同学王一仁着手自主办学.他们以“三益学社”的名义开设中医函授部,颇有成效.为进一步扩大影响,培养中医人才,秦氏联合许半龙、严苍山、章次公等人创建“中国医学院”,发表“中国医学院宣言”和“告全国中医界书”正式宣布建校,特别提出“商量旧学,采纳新知”的教学理念.这是近代中医人对中医认识与发展的自主反思,也是对中医长期以来一味崇古传承模式的挑战.近代中医人在西方医学的冲击下,开始尝试开眼看世界,借助现代科学从不同视角认识中医.这种尝试是西方文明与传统文化交汇的产物,也是中医人摆脱教条束缚,寻求独立思考的开端.

2.衷中参西,育人为本

教学是院校教育的核心,培养出真正治病救人的医生是医学教育的最终目的.民国时期的中医院校在教学大纲、课程设置及教材等方面尚处于摸索阶段.不少院校仍延用乾隆年间的教学内容,以《医宗金鉴》为教材,这些严重束缚了中医学术和教学的发展.为此,秦伯未等人提出了具有时代意义的改革规划,确定了“以培养人才为宗旨,抱改进中医之使命”,“以原有中医药为基础,将吸收西医药长处”的总教育方针.从根本上变革了陈旧的教学内容和刻板的原文讲解.学校开设国文、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热病、病理学、诊断学、方剂学、治疗学、医学常识、药物学、幼科学、妇科学、外科学、产科学、生理学、解剖学、物理学、西药学共19门课程.其中,生理学、解剖学、物理学、药物学、产科学5门课程聘请西医师讲授,此举在当时上海中医教育界尚属首创.中医院校聘请西医担任讲师,促进了中西医交流,有利于中医学术的发展.此后,其他学校也争相仿效,引领中医教育进入了实质性的改革阶段.

3.汇新旧学说,融中西医之见

改革旧教材是近代中医教育的重点,中国医学院在制定课程、选择教材时力求系统化和科学化,摒弃以往空洞的原文讲解,注重临床实践.学校鼓励任课教授自行编写教材,并制订了6条编写原则：①化无系统为有系统；②避空虚之理论,倾向于实际方面；③博采各家之说,而归之于一；④打破中西成见,唯真理是求；⑤学理之外,以经验为大前提；⑥深浅视学生程度酌量支配.

中国医学院的教材改革经历了“中西医论争”时期,期间支持“中医科学化”的呼声日益高涨.学校中不少教授也是这一运动的积极拥护者,最具代表性的当属中医名家陆渊雷,他在中国医学院任教期间撰写《伤寒论今释》一书,并将其作为讲授《伤寒论》的教材.该书以西医理论解释中医经典,在条文之下,借鉴日本汉方医学论述,坚持“实证”.教学内容新颖,讲授得法,深受学生欢迎.此风气影响下,教材编写工作重视汇新旧学说为一统,融中西医之见于一炉,不少教授对传统的教材进行了中西汇通式的改革.秦伯未在担任中国医学院院长期间也亲自编写了国医讲义8种.在具体教学和教材使用方面,遵循办学方针和教学特点――汲取中国医学之精华,加以整理,附以合理说明,俾成为现代之中国医学,而不背离先贤经验所得之法则,以适应现实,切合实用为依归.容纳西医技术,以补不足,采吸西医学理,以扩胸襟[1]49.

中国医学院坚持教学革新、锐意进取的精神在国内中医教育界产生较大影响,缘此,由中国医学院主持召开了两届全国中医学校教材编辑委员会会议,旨在统一课程设置和统一教材.虽然最终未能实现初衷,但经过2次全国范围代表的认真研讨,中国医学院提出的教材革新理念已深入人心.

4.建立临床实践与“博施济众”相结合的教学医院

中国医学院为培养学生的临床技能,创立了名为“中国医院”的附属医院,成为在校师生的临床诊疗及带教基地.随着学校的发展及学生的增加,中国医院增加了住院部及药房,便于学生系统实践.以本校师资为基础,学校还多方联系上海市名中医,为学生提供跟诊学习的机会；同时,设立多处施诊所,以扩大学生实习基地.

学校在整个办学过程中重视临床实践,以跟诊名师、施诊赠药及设立医院等多种形式将课堂教学与学生实践相结合,在培养学生的同时也承担了济世救人的社会责任,被盛赞为“博施济众”.

5.重视社会宣传,推广中医中药

中国医学院为提高中医的社会影响力,筹办了日本汉医勃兴展览会和上海国药展览会.前者得到中日两国中医药界的支持,令国内中医界了解日本汉医的发展状况,促进中医药界的国际交流.近代著名医史学家陈邦贤曾盛赞该展会“对内增进该院学生课余知识,考察日本对于中国医药之科学研究状况；对外引起全国上下重视中国医药,唤动科学界参加国医科学化实际工作”[1]39.国药展览会以展示珍贵药材为主,学校师生参加了筹备工作,向公众宣传和推广中医中药.藉本次展会,中国医学院获得了整套中药标本,其中不乏许多稀有名贵药材,以此成立的药物标本馆给学生们提供了学习和研究的条件.这两次展会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参观者及媒体报道,提高了中国医学院的影响与知名度.为满足社会中医从业者及中医爱好者的需求,中国医学院还开设了夜校部,后改建为“中华国医专科学校”.专科学校的学生大多具有医学功底,加之对中医药的热爱,学习积极性极高.该校在教学的同时,还向公众广泛宣传中医药知识,为社会输送了不少中医人才,为中医业余教育开创了模式.

6.小结

中国医学院是近代中医院校发展变革的产物.秦伯未等人在亲历师承、早期院校教育及西方医学冲击后,深刻认识到中医变革与发展的重要性与必要性.中国医学院是中医教育从传统走向革新的早期尝试.尽管这些尝试存在一些不足,甚至导致了一些严重分歧,但秦伯未等人在教育方针、教学模式及教材改革中进行的尝试则受到全国中医界认可.由中国医学院肇始的中医新学之风逐渐传开,其后中医学术界呈现了积极反思、自发革新的蓬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