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淡之间2016年第8期

如果在2012年元旦之后打开电脑,随意浏览一下,你会发现除网上新年的祝愿和祈福外,还有一条最为令人关注的消息,那就是文化老人黄苗子于1月8日11点27分在北京朝阳医院辞世.

一代文化宗师,做尽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淡然在人间谢幕.这种来去之间匆匆,即便是百年,也显得是那样地短暂.但这种短暂,犹如划过夜空中的流星,留给我们的是璀璨.2012年新年钟声响过,黄苗子对家人笑着说,我已经100岁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8天之后,黄苗子走了,走得安详,走得轻松,走得怡淡,如他百年前降临到这世界一样,虽然经历了百年岁月的风光,但离别之间却不带走一片云彩.而据黄苗子个人消息,黄苗子的子女发布致各界朋友的公开信,表示谨遵父亲公开发表的遗嘱,不举办任何追悼活动,不留骨灰,也不设灵堂.他们说只要大家能记住父亲的幽默、达观、谦和就够了.

黄苗子于1913年出生于广东中山的书香世家,5岁到香港接受教育.受家庭影响,喜爱诗画文艺,8岁学习书法,12岁从明师邓尔雅先生学书.19岁的黄苗子来到全国文化中心上海任政府职员,同时从事漫画创作,并任上海大众出版社编辑.1936年,黄苗子发起筹备中国漫画史首个全国性的漫画展览会.抗战爆发后,黄苗子先后到广州、香港、重庆,并在重庆与女画家郁风结婚,和郁风结合60余年,有艺坛“神仙眷侣”之誉.

黄苗子的艺术人生璀璨,著作颇丰.他的著作有《美术欣赏》《吴道子事辑》《八大山人传》及《年表》《画坛师友录》《艺林一枝》《黄苗子与郁风》夫妇画集、《黄苗子书法选》《中国书法精品――黄苗子》《苗老汉聊天》等.黄苗子的书画,曾在日本、大阪,韩国首尔、全州,中国台北、香港,德国科隆以及英国伦敦、美国纽约等地展出,其作品被伦敦大英博物馆、德国科隆东方美术博物馆等.

2011年12月19日,黄苗子获首届中华艺文奖“终身成就奖”.

黄苗子和夫人郁风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才子佳人,被誉为中国艺术界的“双子星座”.他们的婚礼是在抗战时期的雾都重庆举行的,而促成他们这段婚姻的“月老”则是著名剧作家夏衍.说起他们的结婚照,黄老曾对采访的记者说,当时由于他的个头太低,和郁风站在一起总感觉自己好像痿了一头,不知谁想的办法,拿两块砖头垫在他的脚下,这样才显得比郁风高一些.2007年4月,郁风离世而去,黄老就成为了一只独鹤.而读书则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黄老走了,这位经历百年时光变幻的老人,走时竟然不占用―寸土地面影无迹胜似永生.他留给这个世界的精神,比雕刻在石头上的碑文更能诠释出伟大的平凡,更能诠释出生命的意义.而这种尊重的赢得,靠的不是记录的文字,而是心灵的感悟.

由黄老对名利的淡泊使我不由想起王蒙先生.

王蒙先生在中国文坛的地位是大家都公认的.他曾担任过部长,即便是后来辞去部长一职,他还是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作协副主席.上世纪末,我在一家期刊社供职,期刊社的老总曾和王蒙在新疆文联工作过,相交多年,可以说是老朋友.因为当时期刊刚从内部改为公开发行.为扩大期刊的影响力,总编说我们请王蒙先生给我们写篇文章,提高一下期刊的知名度吧.我们编辑部的同仁都说,王蒙先生那么忙,哪有时间关顾我们远在边疆的一本法治期刊呢总编笑着说,那就试试吧.随后不多久,王蒙先生就发来了专门为我们期刊写的一篇文章,名字叫《感谢新疆》.当这期刊发王蒙文章的刊物印出来后,大家都好一阵激动.总编说,什么叫感情,这就是王蒙对新疆的感情.

此事过去5年之后的2000年,是我们期刊正式出版5周年,还同时要举办一次征文颁奖活动.总编说,我们请王蒙先生到新疆来一同为刊物的成长祝贺祝贺吧.谁都没有想到对我们来讲很难办的事竟然又很快办成了.打过去,王蒙先生说,正好有时间,我一定去,我真是太想新疆了.不久,接到王蒙先生,他说要和夫人一起来新疆.当时期刊社只有一辆桑塔纳轿车,总编就坐着那辆车去机场接王蒙先生和他夫人.接回王蒙先生后,总编对我说,王蒙先生和夫人就是坐的普通舱和乘机旅客一起从机场走出来的.参加完我们期刊5周年的活动之后,王蒙先生要去阿勒泰的喀纳斯走走,他同样没有惊动自治区的领导,而是邀了他在新疆的几个朋友悄悄而行.

与一些官不怎么大,位不怎么高,但脾气却大,排场讲究却大,动不动就警车开道.变通限行的某些所谓的“官员”来说,王蒙先生曾是正儿八经的国家正部级官员.但主蒙先生为人处事的平和、低调的态度和他对新疆这块他生活过的土地的感情是一般人难以做到的.从黄老和王蒙先生身上我们能读懂多少人生的哲理.

繁华喧器过后是平淡,所谓的返归真,能慰藉的除了浮躁后的超脱,更重要的则是追寻以更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