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天下――中国古代军事地理大势》略江淮一线

【摘 要】东南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是随着经济重心的南移逐渐显现,而战略位置的重要性主要是在南北对峙时期.政治军事的对峙主要以地理位置和习俗的差异性为基础的,这就集中在江淮一线.本文依据饶胜文先生著作《布局天下――中国古代军事地理大势》浅谈一下江淮一线的防设布局.

【关 键 词】东南；江淮；布局

本文首先阐述一下江淮战略位置的重要性,而后分层次讲述江淮地区的险要和军事重镇.本文的写作意图就是在于结合魏晋南北朝和南宋两个主要时期的南北双方的战争态势,通过描述江淮两岸的军事据点,来把握南北对峙带来的全局形势变化.

东南形势重系江淮

欲可久居东南,必守江淮,整个东南的防御格局是以长江和淮河为依托的.建立于南方的政权多以建康为政治重心,建康有其他地方无可比拟的条件.建康周围山区众多,如钟山、覆舟山、幕府山等,而且以长江为天堑,正适合建都.诸葛亮曾言“金陵,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帝王之宅也.”可以说,东南政权大多都以建康为根本,作为进取退守的后方基地.

南方对抗北方主要依托长江和淮河,南方一些军事重镇的形成大多以此为基础的.长江纵贯东西,上通巴蜀、中经荆襄、下连吴越,上下之间相互呼应,以长江作为战略之地,在险要之处布防,阻挡北方来犯之敌,这是第一道防线.魏文帝曹丕南征孙吴,兵至广陵,望江而叹“魏虽有武骄千群,无所用之,未可图也.”最终,只得引兵退还.

淮河作为第二层防线,也是南方进取北方的锋线之所,兼防守和主动进取两层意义,因此淮河与长江发挥着双重屏障作用.顾祖禹曾言“自南北分疆,往往以长淮为大江之蔽.又曰：江南以江淮为险,而守江者莫如守淮.南得淮则足以拒北,北得淮则南不可复保矣.”历代占据江南者对于淮河与长江的这种唇齿关系多有论道.如顾祖禹所言“淮者,江之蔽也.弃淮不守,是谓唇亡齿寒.”针对长江与淮河这种军事地要,南宋吕祉在《东南防守利便》言道“立都建康以为兴王之基；屯兵江陵、襄阳、武昌、九江以固上下游之势；守江以治内,备淮以治外,表淮而里江,如此则中原可复.”东南的两翼,北为山东,西为荆襄.山东屏护淮泗上游,荆襄屏护江汉上游.曾有言“欲固东南者,必争江汉；欲窥中原者,必的淮泗.有江汉而无淮泗,国必弱；有淮泗而无江汉之上游,国必危.”控制长江险要和淮泗之地是保据东南的最好局势.

1.江淮一线的山川险要和军事重镇

江淮一线拥有众多的山川险要,以及据此形成的军事重镇.在长江南岸,山川险要首推钟山,然后有采石渡、瓜洲渡、东梁山等,军事重镇有京口和采石；在北岸,军事重镇有广陵、历阳等.淮河支流众多,且集中在北岸,自西向东有颖水、淝水、涡水、睢水、汴水、泗水、沂水等,军事重镇大多集中在这些支流与淮河的交汇处,如颖水与淮河的交汇处形成颖口,淝水与主流交汇处形成寿春,其他如涡口、钟离、盱眙、泗口、淮安与之相似；淮北有彭城、下邳等重镇.

2.长江南岸的险要与据点

钟山,又称紫金山,是南京周围最著名的山险,钟山地势高俊,俯瞰南京,为守战南京增添了几分险阻.从钟山顺江而下,可驱京口,反之,从京口进兵南京必经钟山.钟山堪称南京东门的龙神,尤其在六朝、明初时,更为显现它的战略地位.

京口,引起重视是在三国孙吴时期,此后,凡立国于东南者,均已京口为重镇.东晋时,郗鉴经营京口,随建为重镇,号称北府兵,与西府历阳一起保卫京师南京.桓温专权时,视京口为眼中钉.谢玄在淝水打败前秦大军,主要依靠京口的北府兵.刘裕代晋后,很重视京口的战略地位,曾遗诏“京口要地,去都邑密迩,自非宗室近戚,不得居之”,京口在拒北敌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南宋偏安东南,主战派力主经营建康、京口以图中原,如陈亮曾上书皇帝说：“京口连冈三面,而大江横陈,江旁极目千里,其势力大略如虎之出穴.”

采石,是古代长江易渡之处,其成为重镇也起自孙吴时期.晋永嘉元年,陈敏据建邺起兵,晋扬州刺史刘机渡采石讨伐.侯景起兵叛梁时,自寿阳趋历阳,历阳太守献城降,并建议侯景说：“宜乘此际速取建康,可兵不血刃而成大功；若使朝廷徐得为备,内外小安,遣羸兵千人,直据采石,大王虽有精甲百万,不能济矣.”侯景随自横江渡采石,袭据姑孰,夺下建康.南宋绍兴三十一年,金主完颜亮南侵,试图从采石渡江,被虞允文击败.

长江北岸的据点

广陵,为淮东重镇,翼屏长江.北不得广陵,则无以渡瓜州；南不得广陵,则无以进淮北.广陵建城较早,两汉时,为吴之都城,吴王刘濞据此,招天下亡命之徒扩充羽翼.三国时,魏据广陵与东吴相对峙.梁末“侯景之乱”中,东魏趁势南侵,占据广陵.南宋建都临安,江淮防线重当临安之北,广陵正好趋北.广陵为淮东根本,赵范所言“扬州者,国之北门,一以统淮,一以蔽江,一以守运河,皆不可无备.”可以看出,广陵为战略重地.

历阳,为淮西重镇.顾祖禹言：“自昔国于东南,未尝不以历阳为襟要；有事江南者,由寿阳、历阳来者十之七.”孙策据江东,由历阳渡江.东晋时,苏峻有历阳渡江,昔姑孰而下建康.宋金对峙,金兵南下,也大多径抵历阳.可以得出,历阳屏蔽建康西面.

淮河南岸的据点

寿春,历史悠久.战国时楚在此设寿春邑,秦改为县,东晋改称寿阳县,其后大多以郡县相称.顾祖禹称寿春“控扼淮颖,襟带江,为西北至要枢,东南之屏蔽.”寿春一带,土地肥沃,宜于屯耕,故为战守之资.魏晋南北朝时期,南北双方对峙江淮之间,寿阳地处要冲.东晋以收复中原为旗帜,故经营寿春,作为进取的通道,且两淮为流民集中之所,招集安抚作用甚大.东晋末,刘裕“欲开拓河南,绥定豫土,割扬州大江以西、大雷以北悉属豫州.”立侨州,治寿春,作为北伐的一个前进基地.梁末侯景乱朝,东魏趁势夺取.陈时,寿春连同淮南又被北周所占,陈只得凭江而守,其势不利.

盱眙,处于丘陵地带,面对淮北平原,战守之势很重要.379年,前秦南侵,秦彭超占领彭城后,攻盱眙,东晋谢玄反击,打败秦兵,收复淮南.450年盱眙保卫战显示了其要冲之势,太守据城坚守,北魏拓跋焘久攻城池不克,终败退北还.

泗州,处于汴水与淮河的交汇处,水路交通便利.唐宋时期,漕运由淮入汴,成为咽喉之地.唐代李吉甫说：“临淮是汴泗之冲,舟车之会,为必争之地.”南宋兵部侍郎胡铨曰：“海、泗,今日之藩篱咽喉.金得海、泗,则两淮决不可保；两淮不保,则大江决不可守；大江不守,则江浙决不可安.”可以看出,泗州对南宋的生系至关重要.

3.淮北的据点

彭城,闻名中华的战略重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彭城从楚汉之争以后,逐渐成为军事重镇.东汉末年军阀争战之际,此地就乃纷争之地,吕布、曹操等都极力抢占该地.南北对峙时期彭城的重要性就更加突出.彭城靠近中原,水陆交通便利,也为战守之资,拥有该地,南可攻淮河之地,北可取燕京.苏轼论彭城地位曰：“徐州为南北襟要,京东诸郡邑安危所寄也.其地三面被山,独其西平川数百里,西走两宋,使楚人开关延敌,真若从屋上建瓴水也.”

刘宋前期的统治者大都积极经营彭城,作为北伐的基地.元嘉年间,太守王玄谟进策经略中原,上书曰：“彭城要兼水陆,请以皇子抚临州事.”刘义隆以刘骏为刺史,镇彭城,为北伐做准备.宋明帝以后,彭城为北魏所据,此后南朝再无夺取该地,失去主动地位,这也是导致北强南弱的因素之一.

以上略述了江淮一线的防御体系,大致长江为一层,有南京、京口、广陵、历阳等重地；长江至淮河之间为一层,有寿春、盱眙、泗州等重镇；淮河以北的彭城、下邳等重镇为一层,看守淮泗.

总体而论,江淮一线的战略位置主要体现在南北对峙时期,这一区域的势力消长则可以体现南北实力状况.南方拥据淮河地区,则可以进取中原,失去淮泗之地,则只能据江而守,偏安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