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是艺术的财富

FC：今年为何选喜马拉雅中心办展览?你对自己的跨界艺术家身份怎么看?

王小慧：我第一次办以花为主题的展览是九年前,在上海美术馆.而今年在上海喜马拉雅中心办这个展览,其实是因为这个独特的建筑空间对我这个建筑师出身的艺术家有着特别的吸引力.设计师矶崎新先生将他对东方道法自然的文化精神的理解,将他模拟自然树木生长的奇思妙想融入到建筑中,这个建筑特征与我的展览理念非常契合,我想像中的花就是从这样的土壤里生长出来,它来之原始之初,来之生命之源.花是生命化的花,建筑是自然化的建筑.这是花与建筑的对话,艺术与生命的对话.

说到跨界,我以为,跨界艺术不只是艺术家跨领域跨学科的创作,那古已有之,多才多艺的艺术家在艺术史上层出不穷.今天我们所说的跨界艺术真正要做的是不同领域、不同学科的碰撞,形成新的艺术形态,给人新的视觉感受与美学体验,这需要探索,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我也是慢慢悟出其中的道理.过去的艺术创作只要自己一个人、一台相机、一支画笔.现在跨界艺术不同了,需要一个团队支持,有各种技术人员,每一个人的工作都影响最后呈现的面貌,可以说是一种集体创作.现在人人都讲“跨界”,但真正的跨界艺术还在孕育中.我希望自己是一个实验者和探索者.而最后的鉴定者是观众.

FC：你觉得曾经的经历对今天的成就起到什么作用?

王小慧：作为一个女人我并不希望人生有那么多的磨难,但是作为一个艺术家如果没有这么多磨难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去创作,有什么东西去表现.大家都喜欢说有感而发么,没有什么感的话可能也没东西好发,所以作为艺术家我倒觉得,我的经历是一些非常好的积累.曾经有一个观众对我说,你的苦难是你艺术上的财富.我觉得说的还挺好的.

FC：你很喜欢记录,艺术其实也是一种记录的方式,当你看到以前的作品时,是否会有一些特别的感触?

王小慧：我挺欣赏周国平的话,他说有些人是有往事的,有些人没有往事.像他这样的人或者说是像我这样的人有很多的往事,而且我们特别珍惜这些往事.所以他说这些往事就像一粒粒的谷子一样去投到心灵的谷仓里去.我就觉得这个说得特别好,所以我才会有那么多的日记本.我的那本自传《我的视觉日记》,为什么在四个星期就能写成,就是因为我在翻我过去的日记,翻日记很快就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如果人生活得粗糙的话,他就不会记下来那些事,时过境迁也就忘记了.现在生活节奏多快啊,我经常就想前几天发生的事如果你不记下来的话可能早就忘了.所以我会见到的人也忘记了,做过的事也忘记了,说过的话也忘记了.所以按理说应该多写日记,多记录自己的生活,这样你就没有白活.

FC：作品和谈话都是对历史的回顾,而人都有很多不同的经历,艺术家的身份,是否也能让你更好地看待这些经历?

王小慧：所以这点我觉得这是我们做艺术家的幸运,我不知道可以算是幸运吗?就是说如果不是艺术家,可能别的女人碰到我这样的打击就真的垮掉了.而且很多人也问过我,你有没有想到死啊,我说这点上,我还真没有想过死,我从小受爸爸妈妈的那种影响大概蛮大的,我觉得我妈妈不管多难都不会有轻生的念头,很多时候我也受到了她这种坚强的影响.十一月我在德国有个展览,有一个作品是我妈妈的一句话,自行车只有在骑的时候才不会倒下,我妈妈说一辈子不管多难还得往前走,我很信她说的,所以对于我那些苦难的经历,也常常咬牙熬了过去.

FC：生活中的你是怎样的?

王小慧：我是工作狂,基本上就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工作,从睁开眼到闭上眼都是工作,然后睡觉的时候还写日记,我说是写夜记,都是写的比较好的梦,或者是我临时想到的很多事情.所以有人问我怎么保养,我觉得我的保养可能就是工作吧,做喜欢的事就不会觉得辛苦.男人可能有这样的体会,检测定你追一个女孩你特别喜欢她,然后走20里路送她回家你会觉得累吗?我想应该不会吧.工作占据了我除睡觉之外的所有时间.

FC：你理想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

王小慧：艺术就是我的生活方式,它是我的职业,也不是我的爱好,也不是我养家糊口的方式,就是说我没有艺术就不能活,真的是不能活.

FC：你怎么看待艺术作品和的关系?

王小慧：就我个人来说,我觉得艺术家的作品被销售不是最重要的,但这也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社会认可.像梵高那样的艺术家,死后才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毕竟是少数,很多人如果像梵高这样,可能根本就没办法坚持艺术之路了.我自己的作品,其实也被利丰集团旗下的很多品牌的总裁,比如卡地亚、万宝龙、登喜路、江诗丹顿、万国表、朗格这些,他们的总部也都有我的作品.我主要的家都在欧洲,作品也很晚才开始销售,第一个写我作品的是一个法国人.当时他说要写我的作品,但怎么开价我完全没有概念.后来,就是通过作品,我和这位法国人也成为了朋友.

FC：你心目中对于品质生活的看法是怎样的?

王小慧：品质生活有各种定义各种看法各种解释方法,我总觉得我不反对这种物质上的精致生活,但是我觉得真正的高品质生活是有精神质量的.物质的东西很多,但如果一个人没有精神的东西支撑,最后都会觉得很空虚.物质不是人生最重要的部分,起码在我眼里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