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怎么打,是个大问题

点赞:5753 浏览:21017 近期更新时间:2024-03-05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9月1日,以色列占领的戈兰高地叙利亚边境附近,训练中的以色列步兵(CFP图)

美国大兵的手指暂时离开了发射按钮,至少在9月9日之前.

“8·21”叙利亚化武危机爆发到现在,随着时间推移,西方特别是美国的外科手术式打击日益临近,但对叙利亚大规模动武的可能性,却“似乎”在不断减弱.

围绕这场危机,相关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表现各不相同,究其原因,与其立场、利益息息相关.“软弱”的西方

8月30日晚上,与幕僚长麦克唐纳在白宫南草坪散步了45分钟后,奥巴马做出了决定,一个放所有希望美国对叙利亚大规模动武的人鸽子的决定.

第二天下午1点50分(北京时间9月1日凌晨1点50分),万众期待下,奥巴马做了一番字斟句酌的基调讲话.

讲话中,他一方面再次直接把“化武袭击”的责任归咎于巴沙尔当局,甚至以“当然可信”为由,原封不动照搬了亲反对派机构所提供的、“化武袭击”所造成伤亡人数各估值中最大的一个数字,指责安理会“长期以来无所作为”,明确表示“要行动”,公开了军事干预的意愿和决心;但是,另一方面,他却给这种“行动”自我设置了许多先决条件——“目标有限”即不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国会授权”即把打不打的选择权交给美国参众两院.

而在一周前,8月24日,“8·21”叙利亚毒气事件后三天,在白宫战情室与国家安全委员会开会的时候,奥巴马还是一副积极要对叙利亚“采取行动”的样子.

对奥巴马而言,打或不打叙利亚,政治风险都不言而喻:不承认巴沙尔当局“化武责任”,则自己任期内最大自主外交成果——“阿拉伯之春”,就会显得不再是“政治正确”;认定“化武责任”,就要面对自己去年亲手画下的“红线”,不动手自然是政治失信,动手却又面临民调压力(路透社早先民调显示,美国受访者认为必须采取干预行动的比例,只有9%).

9月2日,以色列水牛城,工人正在全国最大的防毒面具制造工厂工作.以色列民众争相购写防毒面具为与叙利亚之间可能产生的冲突做准备(IC图)

权衡之下,首先进行外科手术式打击,重创部分战略目标,逼巴沙尔,如果失败,再复制2011年利比亚战争模式,大打出手,对奥巴马来说是避免重蹈伊战覆辙的最好方式.

但关键时刻,奥巴马把球“传”给了国会,尽管美国历史上发动的不下百次大小军事行动,真正经过国会授权的只有3次(一说5次).

盟友的不给力,是令奥巴马犹豫的原因之一.

“8·21”以后,最早跳出来高呼动武的是英法两国.事实上,自叙利亚危机爆发起,英法两国就积极站在第一线.英国是第一个提出援助叙反政府武装的国家,而法国是率先承认“叙利亚过渡委员会”(叙利亚“全国委员会”前身)为“叙人民合法代表”的国家;一系列武装干预的版本,如“禁飞区”、“安全区”、“缓冲区”等,也大多是这两个国家的“发明创造”.

英国的卡梅伦政府和法国的奥朗德政府,在国内都不算强势,特别是后者因经济治理成绩平平、社会福利改革政策屡受挫折而声望一路走低.在“阿拉伯之春”和马里北方乱局中,两人都尝到了利用对外用兵转移国内不满、提振民调支持率的甜头.于是,这一次,两国喊出“国际社会有责任作出反应”的高调,目的在于逼美国走到前台,自己继续跟风.

但首先是英国,动武决议草案被下院否决,给了卡梅伦当头一棒.而继续表达了对军事干预的“坚定立场”的奥朗德,几乎遭到了国内从上到下所有人的反对.

至于欧美其他传统美国盟国,态度也大同小异,要么强调“必须先获得联合国安理会授权”,如意大利、西班牙和巴西等;要么如德国、加拿大等,直接表示“不参与”.

但是,这并不等于说欧美国家认同巴沙尔政权,而是一如英、法两国多名政要近日反复强调的,叙利亚内战“不存在任何正义一方”.叙利亚一团乱麻

同其他“阿拉伯之春”国家不同,叙利亚反对派构成几乎鱼龙混杂到了极致,分成国内反对派、国外反对派、“圣战者”三大脉络.


国内反对派指“叙利亚革命”爆发时领袖在国内的一派,主要集中在“国民评议会”的旗帜下,主张和平对话夺权,反对武力和暴力,也反对外国干预,尽管反巴沙尔政府,但基本未卷入内战,也不在巴沙尔所谓“恐怖主义分子”名单上.

国外反对派指“革命”爆发时领袖流亡国外的一派,大多数集中到由美国、土耳其和卡塔尔等帮忙整合的“全国委员会”和“过渡政府”中,“自由军”是该派最有代表性的武装.他们主张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夺取政权,强调武装斗争,其中偏世俗一脉主张战后建立和世俗政治,采取宗教宽容政策,而偏原教旨一脉则主张和“圣战者”结盟,清除国内少数教派和少数宗教,建立以教法治国的伊斯兰原教旨政权.

而“圣战者”则是三派中来源最为复杂的,由秘密国际渠道进入叙利亚参战的国际武装分子组成,几乎清一色为极端原教旨色彩,表面上各无统属,一般以“旅”为称号和单位自行活动,其中仅“胜利阵线”一支兵力就号称过万——相对于“叙利亚自由军”多数是平民和变节军人,“胜利阵线”战斗人员更为专业,其背后有“基地”及其分支“伊拉克伊斯兰国”的支持.

“8·21”事件发生前,“自由军”和“圣战者”围绕叙利亚北方某些地区的地盘,曾进行过火拼,且将持中立立场的叙利亚库尔德武装卷入,在个别地区形成混战局面.对“8·21”事件的表态,三派也是各行其是.“国民评议会”系保持低调;“全国委员会”系极力主张国际军事干预,当奥巴马作出“国会表决”决定后,这一派甚至表示“失望”;“圣战者”则既将化武责任归咎于巴沙尔政府,又坚决反对美法军事干预.与反对派的纷纷扰扰相比,至少表面上,叙利亚政府给人以“铁板一块”的印象.

事发后不久,巴沙尔当局就一改以往阻挠态度,转而同意联合国化武调查特派团进入现场调查——自二季度以来,政府军在国内各地战事中已渐占上风,巴沙尔显然不想因化武危机而前功尽弃.

8月28日,以色列占领的戈兰高地,以色列军队正在部署训练区域,检查武器设备(CFP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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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美、法等国军事干预威胁加剧,叙利亚政府也随即加强军事准备.8月29日,巴沙尔在接见也门议会访问团时表示,如果外国武装入侵叙利亚,叙将进行自卫,且“更加坚持原则和既定方针”.当日另有报道称,叙总参谋部、空指挥部和一些安全机构的班子已撤出原先的办公大楼,转移到安全的秘密地点.

不过有分析家指出,叙利亚政府内部未必如表面上显示的这样团结,巴沙尔和其胞弟、共和国卫队司令兼第四装甲师长马希尔之间可能互不写账;更有小道消息猜测,“8·21”化武事件“或许是‘内鬼’故意导演的”,目的是借国际社会之手整垮巴沙尔,自己取而代之.近邻各逞心机

如果能看到,对叙利亚当前的处境,前总统老阿萨德应该是最伤心的人.在他执政三十年间,作为“反美轴心”的关键一环,叙利亚在中东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就在他倒在上(与时任黎巴嫩总统拉胡德通时心脏病突发)十几年之后,叙利亚政府在中东几乎是众叛亲离.

“海合会”(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五国(阿联酋、巴林、卡塔尔、科威特、沙特阿拉伯)的打压,是其中重要原因.

“海合会”的立场与宗教派系传统矛盾有关,“海合会”五国都是逊尼派执政,而巴沙尔政府却属什叶派;同时也有对抗所谓伊朗—叙利亚—黎巴嫩真主党“什叶派铁三角”的因素.

正源于此,沙特带领下的阿拉伯国家联盟会决定开除叙利亚,并公开支持叙利亚反对派、卷入叙利亚内战.

不过,9月1日,阿盟在开罗提前两天召开的叙利亚化武危机特别会议上,虽然一如既往地谴责了叙利亚当局,但和此前历次叙利亚危机中的“急先锋”姿态相比,已明显收敛,甚至未直接提及是否支持美英法动武.

之所以如此,主要因为阿拉伯公众普遍对十年前美国在伊拉克的军事干预记忆犹新且心怀不满,更重要的是,卡塔尔与沙特之间发生分化.

自前任埃米尔哈利发·阿勒萨尼当政后,卡塔尔为与沙特争夺海湾和阿拉伯世界的主导权,采取了以“文”(半岛台)、“武”(军援和军事干预)、“财”(通过主权基金扶植亲卡塔尔外国政治派别)各手段,在阿拉伯世界不断扩大影响力.

然而“海合会”的传统盟主是沙特.作为中东君主国中最有实力的一个,沙特担心演变波及自身在国内的王室统治,同时对卡塔尔势力扩大心怀不满,因此自去年底以来,在“阿拉伯之春”中的积极性已转趋消沉.

反倒是并非阿拉伯国家的土耳其,不仅主张干预,更主张“干预到底”,总理埃尔多安已多次表示“巴沙尔当局已逾越所有‘红线’”,尽管这条奥巴马“发明”的“红线”,如今连他本人都几乎不怎么提及.

几年前,埃尔多安还曾将巴沙尔当局称作“盟友”.时移世易,选举上台后的埃尔多安,一直希望争夺逊尼派主导话语权,恢复昔日奥斯曼帝国时代荣光,因此在“阿拉伯之春”爆发后,站到了积极支持干预、推动事态发展的一方(不仅在叙利亚).而且叙土两国间至今仍有领土纠纷和跨国界的库尔德问题,土耳其当然想借此时机,让这些矛盾按照自己的心意解决,如有军事行动,土耳其参与的可能性几乎是100%.

至于和叙利亚间有历史积怨和戈兰高地争端的以色列,对叙利亚境内目标的军事打击其实早已做过多次.但以色列的首要战略意图是确保自身安全,大马士革当局虽不为其所喜,但至少熟知根底,换一个新政府,或让叙利亚长期陷入无政府状态,未必是以色列人所愿.不仅如此,以色列和伊斯兰世界的矛盾属“大节”,一旦以色列和欧美联手干预,周边伊斯兰国家的态度很可能发生剧变.因此除了“8·21”后最初一两天发声谴责,以色列在整个事件中保持了低调.

当然,叙利亚也并非没有“朋友”.

战斗力不俗的黎巴嫩真主党早在4月就表示,不能容忍叙利亚政权落入美国、以色列或逊尼派“圣战者”手中,真主党武装的参战,也被认为是今年2季度以来,叙利亚战局向有利政府军方向演变的“胜负手”;亲叙利亚的“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总指挥部”(简称“人阵”,是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中仅次于法塔赫的第二大派别)8月26日也表示,将对任何针对大马士革的攻击实施报复.

更重要的,如法国《费加罗报》所言,美、法的干预扬言让人们再次看到莫斯科—德黑兰—大马士革三角战略关系十分稳固,俄罗斯并未如小道消息一再传闻的那样“抛弃大马士革”,而是再度祭起安理会否决权,使欧美军事干预不可能获得联合国安理会授权,而伊朗则一如既往地警告有意干预各方,军事干预将导致“地缘政治的严重后果”.

9月2日,奥巴马专门和共和党内颇具分量的参议员麦凯恩、格雷厄姆进行了1小时会谈.之后接受采访时,麦凯恩颇有些意外地为奥巴马背书称,“如果国会未能批准对叙利亚动武的决议,将是对美国的一次巨大灾难,有损于总统制以及美国的声誉.”

叙利亚能不能打、如何打,至本刊截稿,这场戏还未到完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