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的古槐

山西太原是一座经历了2500多个春秋的历史文化名城.在这座古老的城市至今还存活着近百株上千年、逾百年的珍稀活化石――古槐树,它是备受太原人尊崇的珍贵遗产和精神依附.

槐树于太原、于山西有太深的渊源.“问我老家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大槐树成了华夏儿女寻根问祖的心灵家园.太原最古老的槐树首推万柏林区王家庄村的周槐,它是古董级的遗存,已是2200多年高龄的耆宿,几乎与太原古城齐年,它见证了古老太原的沧桑和变化.梳理太原300年以上的古槐,汉槐、隋槐、唐槐、宋槐主要集中在晋阳古城的晋祠和赤桥一带；明槐则多见于山西省政府附近的东缉虎营、肖墙路和柳巷一带.古代皇家植槐于皇宫、王府外,称之为“守宫槐”.由此可见,无论是晋国还是明朝,槐树对于朝堂都是不同寻常的.

赤桥村是太原有名的古槐村.现在村中还有200年以上的古槐15株.赤桥的古槐或以名人命名或以故事流传,为古槐赋予了深厚的历史感和神秘色彩.“豫让槐”是以春秋末年义士豫让在赤桥下行刺赵襄子而得名；“大鹏槐”则是以本村清朝举人刘大鹏命名；“难老槐”植于唐代,是当地人心目中的神树,常年被乡人披红挂彩,敬若神明.村里人家有大事或疾病都要到树前供上祭品,叩首作揖,以求神助,消灾免难,保佑平安；“复生槐”是三株槐树,它由800年前枯死的老槐再生而来,树冠高大,枝繁叶茂,是全村蔽荫面积最大的古槐.一棵古树复生三株,成了繁荣昌盛,多子多福的象征.传说明代中期,曾有树上送子神童夜深人静时下到人间,进入不孕不育人家送子的故事.

槐树在我国有三千多年的栽培历史.槐乃木中之鬼.山西作家孙涛说,槐字是个会意字,所谓人老成精,树老成怪,怪者,鬼也.树旁加一鬼,说明这树活得很鬼很聪明,正因为它活得鬼,它就能规避风险,就能比其他树木活得年长.

《周礼》记载：周代宫廷外有三棵槐树,三公朝见天子时,站在槐树下面.三公就指太师、太傅、太保,是周代三种最高官职的合称.后人因此用三槐比喻三公,成为宰辅官位的象征.后人在门前、院中栽植槐树有望子孙位列三公之意.槐树因此成为我国著名的文化树种.

槐树还与书生举子相关联.自唐始,科举考试关乎读书士子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借此阶梯而上,博得三公之位,是他们的最高理想.因此,常以槐树指代科考,考试的年头称槐秋,举子赴考称踏槐,考试的月份称槐黄,可谓：“槐花黄,举子忙.”北宋初年,兵部侍郎王佑做官很有政绩,在他家种了三棵槐树,期望王家后代能出公相,后来,他的儿子王旦果然做了宰相,当时人称“三槐王氏”.

槐树还有着浓浓的民间情愫.流传的民谣说：“门前一株槐,财源滚滚来”、“门前一棵槐,不是招宝,就是进财”、“院中一颗槐,幸福自然来”.在山野乡下,自古以来老百姓就有种槐的习俗,祈望能生财致富.明清时,晋商足迹遍及大江南北,甚至海外,各地山西会馆内常见的树种就是槐树.槐寓意“怀”,有“怀乡念家”之意,成为常年漂泊在外山西游子的寄托物.从大槐树下迁徙到各地建村立庄的移民,多在村口或村中显要的十字路口、丁字路口种植上一棵槐树,以此表达对故土和祖先的怀念.

槐树还被视为吉祥树种,认为是“灵星之精”,戏曲《天仙配》也有槐荫树下判定婚事,劝董永莫错过天赐良缘的情节.

古槐树自古就被人们视为神树而极力崇拜,产生和出现了许多有关槐树的神话传说.《太平广记》说：“白天有人在议论砍伐槐树,夜间便梦见黄衣老人求救,砍断处会出血,砍倒者竟会自己重立原处”.《汉书五行志》也有同样记述：“昭帝四年,山阴社中大槐树,吏人伐断,其夜复自立如故.”古人心目中的槐树可谓神奇异常.

崇槐、敬槐、植槐,从古至今人们很注重对槐树的种植和保护.《晏子春秋》载：“齐景公有所爱槐,令吏守之.令曰：犯槐者刑,伤槐者死.”从帝王到民间,槐树被尊崇的地位可见一斑.

历史遗存需要传承,更需要保护.太原市对古槐树的强力保护是远近闻名的.在全市多次道路改扩建中,迎泽西大街、体育路、柳巷、东辑虎营、新民北街道等都能看到“路让树”的“义举”,为了不让古槐伤筋动骨,不惜为树让出两车道或三车道.在唐槐公园、在文瀛公园、在晋祠、在食品街、在柴市巷等凡百年以上的古槐,无不用不锈钢、花岗岩、大理石或木质栅栏环围保护.在西肖墙、上肖墙等街巷还安装了射灯,在夜晚也要凸现它的古老风姿.如此等等,足见古槐在太原的地位和待遇非同一般,太原人这种对古槐树强烈的保护意识和举措受到外地人的啧啧称赞.

槐树,从古至今受到太原人的推崇和喜爱,不仅仅是缘于其文化依附和神秘色彩,更主要的还是因其显著特性和突出优点.槐树又名国槐,是典型的长寿落叶乔木,它树冠硕大,枝繁叶茂,浓荫蔽日,绿叶期长,而且速生性好,材质坚硬,不易腐蚀,生命力强.它是一种非常适合太原土质和气候,适宜人们乘荫纳凉的优良树种.夏天,绿荫密蔽,花香轻飘,蝶环蜂绕；冬天,树枝婀娜,疏密有致,风骨绰约.

历代文人墨客对槐树和槐花吟赏有加.唐代诗人王维、白居易曾留下了“槐色阴清昼,杨花惹暮春”、“轻衣稳马槐荫路,渐近东华渐少尘”的诗句,曹植、韩愈、苏轼、梅尧臣等诗词大家也都有咏槐佳句流传于世.

1987年,太原市政府把国槐确定为市树.现在,太原的主要街巷植满了叶绿花香的槐树,成为太原的一道景观.市树是城市形象的重要标志,它承载着厚重的历史,也寄托了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