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的黑色产业链

“如果把用户的信息比作一头牛,各层转卖者就像一条生产流水线,牛在流水线上被依次剥皮去肉,最后剩下的骨头也被充分利用.”2012年12月10日上午,江苏省常州市局网络安全支队（以下简称常州网安支队）第三大队副大队长瞿俊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活跃用户超过7亿的网络聊天工具早已成为们的目标.近期,经过四个月的调查,常州市局破获了一起利用“掠夺者”“Q币大盗4”“NewQ大盗”三款木马软件的盗号团伙.不到一年时间,数千万个号被盗,盗号量占全国被盗号总数的90%,造成数百万用户4000多万元的财产损失.

盗号拿“信”

常州网安支队终于等到了一起关于被盗的报案,数额不大,涉及160个Q币.“大部分用户在被盗之后并不会去报案,”网安支队第三大队的副大队长瞿俊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很多时候大家都觉得百十来块钱就算了.”

警方对受害人电脑进行电子勘验,一款叫做“掠夺者”的木马程序被发现.这款程序不仅能,而且还能避开腾讯公司的验证系统而对Q币进行转移.与此同时,网安支队又接到了另外一起通过进行诈骗的报案,在受害人的电脑中发现了一款叫做“Q币大盗”的木马程序.警方分析后认定,两款木马来自同一个编码源.2012年7月中旬,常州网安支队决定成立专案组.

木马所指向的怎么写作器成为唯一的破案线索.

涉案怎么写作器的注册地位于南通市,而他的租用者却远在天津,访问过该怎么写作器的IP地址则遍布全国各地.专案组陆续锁定了天津、黑龙江、上海、湖北、福建等15个省（市、区）,31名犯罪嫌疑人.其中包括掌握着“掠夺者”“Q币大盗”“NewQ大盗”三款木马的犯罪嫌疑人.9月9日,26个抓捕小组分赴各地进行抓捕.

此时,于阔正在天津家中上网,很快被捕.27岁的于阔圆头圆脑,以“燕子”“杜鹃”这样的女性网名被圈内熟知,他是“Q币大盗”的总写作技巧.

2012年年初,于阔从同行“帅公子”——即“掠夺者”木马的控制者钮华建手中拿到了这款木马的样本.经过技术后,这款木马可以将“信”直接发到他的怎么写作器上.按于阔的话说,“这款马非常好用,兼容性强,信也很稳定.”

“信”是盗号行业的术语,一组用户名和称为一个“信”.而批量传送给信息在圈内叫做“信封”,根据产品不同分为“装备信封”“信封”等等.通过一些工具,将信里面有价值的信息（靓号,币,有价值的游戏装备等）筛选出来的过程称为“洗信”.

仅读过中专的于阔并非电脑高手,为了让这款木马效率更高,他专门花5000块钱请了一个技术人员,协助他.的内容一是要改变木马的传送地址,另外还要给他“去后门”.同样已经被捕的技术人员欧永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很多作者在写木马程序的时候,会留一个“后门”,也就是将木马获取的信同时发到另一个怎么写作器上,这样可以成为作者的额外收入.

一部分这类木马来自技术交流论坛,一些技术高手会在论坛上炫耀自己的技术能力,而这时一些盗号团伙就会把这个源文件进行后为己所用.而更多的时候,是在警方端掉一个盗号团伙后,他们直接将没人控制的木马重新破译据为己有.

“掠夺者”木马的操控者钮华建就是在今年年初,看到之前的盗号团伙被警方端掉后,破译了无人操控的“掠夺者”木马,自己一步步发展起来.

洗“信”牟利

当“掠夺者”等木马海量后,于阔、钮华建这些总写作技巧就会将分批卖给下线的“洗信工作室”.

腾讯公司安全中心在2012年7月发布的《盗号产业链分析和应对》报告指出,盗号的黑色产业已经呈现集团化及行业细化的特征.

常州网安支队第三大队副大队长瞿俊说,现在只要会使用的人基本就可以成立一个洗信工作室.他们可以从总写作技巧那里直接写“信”,然后将“信”中有价值的Q币、游戏币转移出来,通过“5173”“淘宝”等交易平台变现,就可以完成牟利过程.

于阔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一般一万个信会卖1000块钱,但这些信是可以重复售卖的.第一步先是洗“Q币”,在支付一定报酬后,于阔会把存有海量信的怎么写作器转给第一级“洗信人”.让他们在规定时间内把里面Q币全部转到一个指定,到时间后,于阔会修改,“洗信人”即使不能把Q币全转完,也要交工.因此在这个过程中,还出现了“二级写作技巧”“写作技巧”,将信短时间内分发给各处并处理完毕.

洗过Q币以后,于阔会同样再把“箱子”交给下一级的“洗信人”,由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把游戏装备、游戏积分、游戏以及游戏币等凡是能兑换成钱的游戏财物转走,存入固定.

“箱子”里的经过两轮洗币的,还会交给下一级“洗信人”进行第三步剥削——挑靓号,即为五位数或六位数的短号.

当靓号被挑完后,于阔还会将“箱子”交给在海量空间内植入广告的团队.常州网安支队第三大队副大队长瞿俊说,“于阔、钮华建这个团伙每天能盗四五十万个号,半年下来就有数千万个号,其中大部分网友开通了空间,面对如此庞大的受众群,这级“洗信人”把写作技巧的各种游戏、等广告放进空间,赚取高额推广费不费吹灰之力.”

而在这一系列的程序完成后,他们还会将卖给“做忽悠”的人,也就是常见的诈骗团伙.他们会请“”用软件分析每一个的登录轨迹,还原并分析聊天记录,冒充所有者实施诈骗.

最后,被榨净的号还会卖给用来编写词典.被盗的是用来计算用户习惯最好的素材.他们进行编译、分析、比对后,从而对网银账户进行.

在行业内,各个洗信工作室有各自的专攻项目,而且会非常“守信用”,“洗Q币”“游戏装备”“做忽悠”几部分之间绝不相互侵犯利益.

幕后“挂马”人

对于于阔、钮华建这样的总写作技巧来说,拥有一款效果稳定的木马和下级“洗信人”只是第一步,他们更需要将木马植入到用户的电脑中,才能真正获得利益.因此掌握着大量网站资源的人被总写作技巧们格外珍视,这些人在行业内被称为“流量商”,即“挂马”人.

常州网安支队第三大队副大队长瞿俊对《中国新闻周刊》介绍,流量商或者自己是网站的站长,或者与很多网站站长熟识,他们将病毒木马挂在点击率较高的网页上,当用户点击到那些弹出窗口时,就“种”到了用户的计算机上.

“流量商就像黑社会老大一样控制着我们.”在看守所中的于阔反反复复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

于阔说,流量商会要求他到指定的人手中去写怎么写作器,包括防火墙等一系列的东西.“如果不做,他马上就把我的马撤下来.”而在行业内,很多总写作技巧为了讨好流量商,还会对其送钱送物.

而且这些流量商在选择合作的下线盗号总写作技巧时,通常都会有非常苛刻的要求,于阔说,他们通常会要求总写作技巧能够提供几种木马的下载,同时还要保证马的更新和免杀,而且还要有渠道能够包销所有的信.

瞿俊介绍说,这些流量商通常都具有一定的技术,如果某些网站不同意“挂马”或者挂了别人的马,流量商就会暴力攻击这些网站的怎么写作器,强迫网站接受挂马.

在侦破过程中,专案组成员发现流量商是盗号整个流程中“旱涝保收”的一个环节,据了解,流量商根据IP流量对网站进行付费,1万IP大约需要80元～120元人民币,而流量商向总写作技巧收费则是按信收费,1万信800元～1000元不等.瞿俊说,“一般一个质量比较好的站,4万左右的流量就可以拿到1万信.此次抓捕的一个流量商,封存内就有280万元.”

事实上,在今年以前,警方也不止一次破获过盗号的案件,其中也不乏流量商落网.但并没有一条法律和罪名能够判定他们的刑罚,因此大多数流量商最终都被释放.瞿俊说,“这次被捕的流量商们,态度也非常强硬.”

如今,在看守所里的于阔非常关心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审判,同时也不断地强调,“如果不抓住流量商,就不可能杜绝盗号,他们随时可以找到替代我们的人.”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部分人名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