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粟裕纠正讼棍事件

解放前,多有讼棍以诉状牟利,他们笔下生“花”,混淆黑白,颠倒是非,造成了不胜枚举的错案冤案.

上海解放之初的1949年11月,发生了一起轰动一时的“讼棍案件”,市人民法院秘书科长在处理一起诉状牟利的案件时,强制讼棍头戴高帽手敲铜锣游街坦白,损坏了人民法院的形象和政府的威信.

市军管会正副主任陈毅、粟裕本着“违法必究”的原则,责令当事人及院长深刻检查,并将检讨书刊登报章,又公告了处分决定.

三个讼棍被拘禁训诫

大上海解放,百事鼎新.1949年8月11日,代表人民利益的上海市人民法院,在市区浙江北路191号挂牌.

上海市人民法院为体现为人民怎么写作的宗旨,专门设置了“问事代书处”,其主要职责是为民众诉状,且是免费怎么写作不收分文.同时公告社会周知：禁止私人干涉诉讼,不得为人状子收取钱财.

这一举措深受广大市民欢迎,然也有人钱迷心窍胆大妄为,杨振寰、李鸿福、赵幼青等三个旧社会过来的讼棍,暗中重操旧业,他们在法院前面转来转去,与诉讼者搭讪招揽“生意”,自吹自擂,其笔杆子了得能包赢官司.有人胜诉心切信以为真,讨价还价成交的还真有几个.

开始,三讼棍把打官司的人请去家中包揽词讼,渐渐的胆子变得大了,为争取时间多赚钱,索性借座法院对面的“同芳”、“品泉”茶馆,摆起了摊位,包付茶水费.茶馆老板因有利可图,且是常客,所以是笑脸相迎.

不久,法院院长汤镛接到信：有人在法院附近向告状人兜写诉状,从中渔利.他于是向法院秘书科长洪流部置：立即展开调查,确有讼棍包揽词讼的话,依法教育惩处.

10月26日上午,“同芳”茶馆靠里边两角的两张小方桌上,讼棍又摆起了摊头：李鸿福正在伏案疾书,杨振寰则边呷茶边听诉讼人叙述.

正当杨振寰蘸墨落笔时,两个“茶客”走了过去,似在欣赏他的龙飞蛇走,杨振寰只当生意来了,停住笔问道：“要状子?包你赢,价钱好说.”“我们是人民法院的.”两人亮明身份,“走,跟我们去法院交代清楚.”

对面角落里的李鸿福见状大惊失色,顾不得收拾笔墨起身欲溜,不料被另两个“茶客”拦住.他算是急中生智,道：“别误会,我是尽义务为人民怎么写作.”“你已收了两个人的钞票了,还想赖?”“茶客”拆穿了他的谎话.

第二天午后,法院人员再次出动,在“品泉”茶馆逮住了另一个讼棍赵幼青.三讼棍被依法拘禁训诫.

戴高帽手敲铜锣游街坦白

经过训诫教育,三讼棍交代了错误,写了书面检查,保证痛改前非.

可是,秘书科长洪流认为这太便宜了他们,擅自决定让他们游街示众,在群众大会上坦白.

11月1日上午,法院人员在“同芳”茶馆门前的空地上摆好一张方台,两张凳子.

10点3刻,法院大门里传出敲铜锣声,路人循声望去,只见三个人头戴着两尺多高的纸帽子,活像无常鬼出现,高帽上分别写着“讼棍×××包揽词讼”.杨振寰在前,边走边敲锣,李鸿福和赵幼青跟在后边,一式地哭丧着脸.

男女老少如发现了新大陆,追前逐后指指点点,有笑的,有骂的,有摇头咂嘴的.

“同芳”茶馆前聚集的各式人等越来越多,足有三四百人,连交通也被阻断了.

洪流命令杨振寰站到台上,李鸿福、赵幼青站到凳上,宣布坦白大会开始,洪流先作了一段开场白：“前几天,人民法院抓到了三个黄牛,他们招摇撞骗,包揽代书诉讼,违法收费.现在要他们当众坦白.”

第一个坦白的是李鸿福,先是原原本本交代了“罪过”,然后以沉痛的神情说：“恳求政府和人民原谅,从今以后决不再犯.我还要奉劝各位一句,不要学我的样,要听和人民政府的话,努力改造思想,做一个遵守政策法令的好公民.”

赵幼青也是先坦白后作悔过：“我破坏了人民法院的威信,尔今尔后,决不再干违法犯罪的勾当了.”

杨震寰坦白说：“我本来是做酱油生意的,失业后无事可做没了赚头,一天上午经过法院门口时,正巧看见有人出钞票请人状子,心想何不趁此机会捞一点钱呢?就这样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他接着信誓旦旦道：“今后倘若再犯,愿受最严厉的惩罚,哪怕吃官司、毙!”

坦白完毕,三讼棍在洪流督促下,重又敲起了铜锣返回法院.围观的市民簇拥紧跟,直到法院门口,经再三劝说,方才议论纷纷散去.

第二天,《解放日报》等上海各报,以《三个讼棍游街,当众坦白悔过》为题,报道了此项消息,肩题尤为引人瞩目：“头戴纸帽,手敲铜锣”.

通篇报道绘声绘色,成为上海滩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的热门话题.是耶非耶?各有见地,有的说罪有应得,有的说过分了,暗藏的敌人趁机造谣惑众,攻击党和政府.由是流言不断,或多或少有些“问题”的人紧张起来,害怕游街坦白“现世宝”,也因此产生了对立情绪.

公开检讨纠正讼棍案

报章报道,社会议论,引起了上海市市长兼军管会主任陈毅的注意与重视,马上指示法院院长汤镛：认真调查三讼棍事件的处理经过,据实报告.

汤镛院长询问了洪流,又与三讼棍交谈,还走访了多个围观群众,得以明了真相,随即汇报给了陈毅.

陈毅神态严肃地对汤镛说：“法院的做法有悖法治精神,引起市民对人民司法的误解,不利于新上海的安定.有关人员应深刻反省,你这个当院长的失察,也有责任,也要检讨.”

一周以后,汤镛的检讨报告送到.陈毅与军管会副主任粟裕等郑重研究后决定：为挽回影响,树立党和政府的威信,公开检讨,纠正讼棍案.

11月18日,上海市委机关报《解放日报》,以《处理三讼棍事件,法院当局自我检讨》为题,全文刊登了汤镛的检查.汤院长在沉痛检讨后,诚恳地自请处分.

军管会主任陈毅、副主任粟裕联名签发的《上海市军管会训令》见诸报端：

上海市军管会训令

关于处理三讼棍案的检讨

据上海市人民法院院长汤镛,呈送关于处理三讼棍案件的自我检讨一件,并请求处分一节,经过本会决定：

一、受命处理本案之该院秘书科长洪流,未经请示,擅令赵幼青等讼棍在坦白悔过时,头戴纸帽,手敲铜锣,有违人民政府法令,决给予警告之处分.

二、该院院长汤镛,事先未参与处理该案,事后又经诚恳检讨,已深刻了解其中错误,决定免于处分.

此令.

主任陈毅

副主任粟裕

1949年11月17日

《解放日报》又遵照陈毅、粟裕指示,在刊登这一训令的同时,配发了短评,批评洪流等个别公务员：“照搬农村某些原始自发斗争的方式,超出政府法律程序以外的方式,破坏政策,损害人民群众利益,损害人民政府的威信.”

短评告诫说：人民政府各机关应抓住这一事件,加强法治教育、政策教育,严肃纪律,保证政策法令正确执行,防止偏差,保护人民的合法权益.

由于陈毅、粟裕为代表的军管会勇于纠错,讼棍事件圆满解决,赢得各界好评.大家纷纷议论：从未听说过法院检讨错误的,这在国民党政府时代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只有真正为人民怎么写作的人民法院才能做到.（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