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弃另类统计学

我们要努力争取经济又好又快地发展,实现弯道超车的目标.但是,我们不能为了增长而增长,更不能在统计数据上做手脚

最近中国立法机关对统计法进行了修改,力图遏制人们厌恶的虚检测统计现象.这是有的放矢之举.中国长期存在虚检测的统计数字,根本原因不在于统计技术,也不在于统计手段,而在于统计中存在的所谓“利益统计学”、“权力统计学”、“政治统计学”等.

前些年听说一个真实的故事,某县想进入全国百强县,上报的GDP等相关指标全线飘红,但结果功亏一篑.不久该县摇身一变,又申请国家级贫困县,相关的指标随即一路走低.同一个县,数字指标前后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原来都是利益惹的祸,因为进入百强县有名,能扩权或奖励；而列入贫困县有利,能有补贴或照顾.在名利的驱动下,统计数据随意被夸大或缩小.中国许多地方和部门发表的统计数据,常常是夸大对自己有利的数据,缩小对自己不利的数据.于是就会看到许多数据互相冲突的现象.这次统计法修改强调数据的统一性,具有针对性.

中国的GDP增长数据有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不但总的指标比较高,而且由下向上一层比一层高.省一级总是比全国高,市县一级总是比省高.比如,如果全国增加8％,那么省级平均增长10％,市县平均增长12％.这种数据内部的低级矛盾,连简单数学常识都违背了！有一年全国各省区市上报的GDP汇总数据,竟然比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增速高出3.9％,成为笑谈.毫无疑问,这种现象的根子在于“数字出官、官出数字”.由于我国长期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对官员业绩考核的经济指标权重大,GDP数据与官位的进退相联系,于是统计数据受到权力的左右.这次统计法修改中严禁权力对数据的干预,切中要害.

中国统计数据还有一个现象,凡是不好的指标,一向是遮掩或偏低的.如贫困人口,本来中国是一个人均收入排在世界100多位的发展中国家,贫困人口较多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我们看到的贫困人口总是在大幅度减少,欣喜之余一看贫困线才知道其中的奥妙.国际上通用的有人均每天2美元的相对贫困线和1美元的绝对贫困线,我们不与其接轨,而来个中国特色的人均年收入600多元、1000多元的贫困线,比国际贫困线低50％以上.这样做的结果是贫困人口少了,面子上好看了,但弄得中国贫困人口似乎比美国的贫困人口都少,有点贻笑大方于国际.其他的诸如物价上涨、失业率等带有负面的指标,也有这种现象.这种做法迎合了中国爱面子的文化,但总有一种“政治统计学”的味道.

“利益统计学”、“权力统计学”、“政治统计学”等等做法,都背离了统计原则,必须摒弃.我们对新修订的统计法所企求的,就是提供客观准确的数据.新修订的统计法能否取得这样的效果,有待进一步检验.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在全球经济持续低迷的形势下,中国经济增长放慢是最正常不过的.鉴于中国的国情,中国年初提出了保持经济增长8％的目标.从目前的态势来看,这个目标具有挑战性.我们当然要努力争取经济又好又快地发展,实现弯道超车的目标.但是,我们不能为了增长而增长,更不能在统计数据上做手脚.近期人们对能源增长指标与经济增长指标不协调的疑问,露出了这方面的端倪.各地方、各部门能否在金融危机中实行科学客观的统计,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