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严肃的男人》中的神义辩难问题

[摘 要]本文从科恩兄弟的影片《严肃的男人》的内容出发,分析了这部影片中神义论辩难的问题.

[关 键 词]《严肃的男》；神义论；辫难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309(2011)01-0169-1

科恩兄弟的作品常常很明显地受到犹太教背景的影响.影片《严肃的男人》

(ASeriousMan)的文本意象以“薛定谔的猫”为核心喻体,同时融合了以犹太教为基础的神义论辩难,从而将宗教、哲学与物理学理论巧妙地融入影片的叙事结构.

影片的主人公LarryGopnik是一个大学物理学教师,他在课堂上向学生讲授量子力学中的“薛定谔的猫”理论,在梦中梦见了海森堡测不准原理.这两个量子力学中的理论都与宏观世界的不确定性相关.但是,当Gopnik的生活开始出现各种不确定的因素时,他却无法忍受这种不确定.遭遇困境时,Gop-nik开始向犹太教拉比寻求答案.这便出现了犹太教背景下的神义论辩难.

“神义论”一词是由两个希腊词语合成的：theos,“神”和字根dik-,“义”.按弥尔顿的解释,那是“为神对人的作为辩护”,为了证明神是对的,是值得称颂的,虽然有时看来情况好像不是如此.神义论一个核心的问题是：在世界种种邪恶面前,我们怎能相信神是善良的呢在那些有害的环境、事件、经验和思想的影响下,人间的价值不断被浪费、破坏、摧毁,包括真实的和潜在的价值.这些对价值的浪费、破坏、摧毁,无论是自然的或道德的,都是神义论尝试解答的问题.

所有神义论对邪恶的看法都是颇一致的,就是说有了邪恶,才能够因它的存在而达到的更高的善.因此莱布尼茨说,一个道德上及实际上有邪恶的世界,要比一个只有善的世界为好,因为在形上学来说,那是更丰富的；他又说神所创造的这个世界,必然是一切可能的世界中最美善的.而信服泛神论(Panthei)的黑格尔则说,一切看来是邪恶的东西,本来都是善的；它们看来是恶,我们亦感到它们是恶,原因只是它们原为善的特性还未完成.

所谓的恶落实在影片主人公Gopnik身上,就是他所遭遇的困境――自己笃信犹太教上帝(Hashem),还一度虔诚地向拉比求助,可上帝为什么让自己过得如此狼狈不堪Gopnik没有直言,这一辩难由他的哥哥Arthur在废弃的游泳池里的哭泣直接发出.Arthur痛哭流涕地质问苍天,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不公――这便是普通人的神义论问题.对一个一神教的信徒来说,世间的恶从何而来恶的存在不是与上帝的神格相悖么

然而邓斯司各特用偶在的非审美神义论提供了另一种解决方案,按照这一说法,偶在性取代了目的论一决定论的神学基石,一切都是偶然的,就连上帝造世也是偶然的,上帝可以造也可以不造,可以造成这样也可以造成那样(这在某种程度上与“薛定谔的猫”理论相通),由是,上帝与其造物之间的联系也是偶然的――所以,上帝是隐匿的,上帝的意旨凡人不可揣测.

这样一来,第二个拉比所讲述的犹太牙医在Coy(非犹太人)患者牙齿里发现希伯莱文字的事件便不难理解了.套用天主教神学家司各特的观点：上帝的意旨凡人是无法揣测的,上帝万能,上帝的造物完全出自他的绝对意志.所以,没有答案,作为上帝的信徒,你只能满心欢喜地尊奉他.由此说来,Arthur的控诉也被化解了,上帝给你什么不给你什么,皆由全知、全能、全善的上帝神断,蝼蚁凡人岂有自知

于是,科恩兄弟在片头引用犹太教著名拉比Rashi的话：“Receivewithsimplicityeverythingthathappenstoyou”便不难理解了――上帝要怎么样,你就怎么样,休想质问上帝.对上帝的造物来说,上帝隐匿了.由此来说,第二位拉比的态度其实是完全符合非审美的神义论理念的――不解释才是真正的敬神,才是尊奉上帝,Gopnik一个劲地想听解释,其实是把他的数学脾气引入了宗教信仰中.

当然,这些神义论思想都是基督教背景下的,上帝与造物间的联系是偶在、隐匿的,于是基督教神学的重心从三位一体的上帝向第二位的耶稣基督转移,世称“十字架神学”.在审美的神义论的思辨体系中,上帝冷漠地高高在上；而在非审美的神义论思辨体系中,神的全能使造物成为偶在,神也通过十字架事件血淋淋地再次惊醒世人：人保有自由的秘密在于承纳和担负其造物的偶在性――也就是说,信徒也不过是上帝荣耀下一只偶在的“薛定谔的猫”,而承纳和担负这一偶在性就在于你得“做一只淡定的猫”.

十字架神学亦成功地应对了来自“的无神论”的危机.事实上,Arthur的游泳池哭诉也可以看做是一次“的无神论”的表述,其实“的无神论”和审美的神义论(即“哲学有神论”)遵循的正是同一理路：试图把造物当作一面镜子,从中反窥上帝的身影――这当然遭到了非审美的神义论的迎头痛击.

放在犹太教背景中,Gopnik的遭遇还可以被类比为现世的约伯.有学者将《旧约》中记载的约伯性格变化的过程归纳为“厌”、“疑”、“怨”、“斥”和“抗辩”五个阶段,但Gopnik最多到了“怨”和“斥”的阶段,从未发出过约伯式的抗辩.片中的抗辩乃是由Arthur发出,直接看Arthur抗辩的内容,与约伯一样都有置疑上帝不公之意,不过Arthur并未经历从拥有到失去的过程,再加之他醉心于宇宙随机率的计算中,其心态和境遇自然与约伯不可相提并论.而且,检视片中的抗辩应当将Gopnik和Arthur的境遇联系起来看才有意义(亦即Gopnik的抗辩藉Arthur之口说出),所以此一抗辩更多地类似于经典的神义论抗辩表达,而非简单的约伯式抗辩(当然从哲学基础上看,约伯式抗辩也可以看做是神义论抗辩的一种具体表达方式).

科恩兄弟在片尾给了Gopnik与约伯截然不同的结局.在《圣经》中,耶和华后来又赐福给约伯儿女,但影片中Gopnik刚刚改动了朴同学的成绩,就接到了体检医生的,他的X光片福祸未卜.当然,最后Gopnik也没能理解生活的不确定性,但眨眼间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未来的生活中还有着更多的不确定在等着他,科恩兄弟用片尾的龙卷风给了我们这样的隐喻.

[参考文献]

[1]林国基,神义论语境中的社会契约论传统[M],上海：上海三联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