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灌溉下的民间哲学

点赞:5104 浏览:17832 近期更新时间:2023-12-24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摘 要 :《碧奴》作为故事新编类小说,创作伊始就注定被作家苏童赋予了主体意识和现代哲思.在他的笔下原本神秘的传说变得更细腻,在现代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双重渲染下塑造出一个错综复杂的传统社会,一群以无言争取生存却又对自身生命价值麻木自毙的民众,以及依附男权社会的典型女子形象.民间在苏童的笔下虽显苍白,但却道出了一定的民间哲学.

关 键 词 :碧奴;泪水;无言;麻木无知;无生命意识

《碧奴》作为“重述神话――中国卷”,一经问世研究的文章便纷至沓来.在褒扬的评论中,更使得这个神秘的孟姜女哭长城的神话生意盎然.舒缓的笔调、细腻的语言苏童重述了这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并为孟姜女命名为碧奴.《碧奴》凸显出了苏童的创新能力,“就创新而言,我以为想象和浪漫是支撑《碧奴》走向‘重述神话’高端的两个重要元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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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新编势必要与经典相对比,“孟姜女哭长城”这一传说在传承中备受演绎的是其爱情方面,而苏童把核心转变成“哭”,并且演绎得更度人眼球――由哭变泪,而泪来自普通的大众、来自民间:“最瑰丽最奔放的想象力往往来自民间.我写这部书,很大程度上是在重温一种来自民间的情感生活,这种情感生活的结晶,在我看来恰好形成一种民间哲学,我的写作过程也是探讨这种民间哲学的过程.”[2]诚然,小说文本中注定要流露着作家对民间的思考沉淀.

一、无言的妥协

《碧奴》作为故事新编的小说充斥着超现实非理性的色彩,书中的底层人民具有“哭”这一简单却又不寻常的超能力,以此来实现对现实生存和发展困境的负隅顽抗.苏童在开篇用了9页的篇幅讲述了碧奴能够神奇的哭泣存在的合理性.奇特的哭泣风俗是因为北山下的人们哭泣受限,这是一个关乎政治纷争的禁忌,他们曾协助一位备受爱戴的王子逃避君主的残暴追杀,结局的惨淡也为原本与世无争的山村带来了杀戮,从此村人创造了各种器官的哭,用尿、耳朵、嘴唇,和桃村那最神秘的用哭泣的秘法,最笨的女孩碧奴只会用头发哭,“碧奴的少女时代是用头发哭泣的,可是哭得不加掩饰,她的头发整天湿漉漉的,双凤鬟也梳得七扭八歪,走过别人面前时,人们觉得是一朵雨云从身边过去了”[2].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孟姜女,我对孟姜女的认识其实也是对一个性别的认识,对一颗纯朴的心的认识,对一种久违的情感的认识.”[2]苏童力求去还原孟姜女性格的现实性与鲜活感,让她从神话的神坛上走下来,从神坛上走下来的孟姜女身上所特有的神话性与理想性也丧失了,使整个故事丧失了震撼人心的力量,但却见识到了原本一个纯朴得连世人都觉得傻的女子的形象.在人物性格塑造上,碧奴的痴情、单纯、韧性、顽强、偏执和怪异,对于种种不解、讽刺、诅咒、囚禁她都以无言的泪水来冲刷这些恶意.就好像是安徒生笔下的人鱼公主,对于邪恶她不是以暴制暴,不是自暴自弃,不是捶胸顿足,更没有怨天尤人,只是一份悠远的怅惋,默默地为他人着想.正如碧奴用泪水,而小美人鱼用眼睛向读者昭示着无言的哀,但却是包容的、深沉的、低吟的、婉转的.桃村人“思想简单而又偏执”,就如同许许多多劳苦大众一样热爱安逸、坚持正义、渴望平淡、善于隐忍.碧奴所具有的一切美好品质都是来自民间,外化的方式即是无言,但绝非简单的无言而是此处无声胜有声的境地.原本远离权力、民风质朴的桃村即是民间的缩影,在权力的强制下连最基础的发泄方式――泪水,都是被禁止的.在压迫、不公、剥削面前,大众永远都是以最简单易行的方式――默默无声来压抑自己的情感.

如今我们有太多以暴制暴、以牙还牙的故事在畅销、在传播,看似可怜的、原本善良的人物,到最后都要以恶制恶,把自己原有的那点美好都消耗殆尽,仿佛只有这样的抗争才能使自己“重生”,殊不知在“重生”的同时自己也成了“杀人凶手”.

二、揭露民间的麻木无知

碧奴无疑是这个世界里最怪异的人,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她千里送寒衣的行为被与她有同样遭遇的人们视为可笑,并遭受着她们的唾弃和讥讽,“桃村女人们用一种冰冷的目光审问她,她们的丈夫与岂梁同一天被押走,可是她们不愿意与她结伴北上”,只有一只有着同样愿望的可怜的寻子的青蛙跟她一起上路.[2]寻夫送衣得到的是否定,说她还没达到北方就会死在路上,这既是善意的奉劝也是对未知困难的一种抵制和逃避,不尝试又怎么会知道结局,不仅桃村的人盲从无知,村外人也一样如此.


千里送寒衣之旅使原本最不会哭泣秘术的碧奴学会了用各种身体器官哭泣.首先便是最神秘高深的用哭泣,原由是她在白春台遭到了处于更低的社会阶层的奴隶们的骚扰,原本是有哺育功能的不再流出奶水而是泪水,碧奴代表女性发挥了母性的功能,并让她转瞬间由最不会哭的傻女人成了最会哭的神女人.在千里送寒衣的路途中,对于困局她没有实际性的反抗,而是眼泪感化了底层人的心.“蓝草涧”、“百春台”、“芳林骤”、“七里洞”、“十三里铺”等地的下层人民,他们无言的忍受着来自统治阶级压迫而几近麻木,连眼泪对他们来讲也甚是陌生.失去人形,甚至是人性,自认为是鹿、是马,他们以牲畜的方式过活,还乐在其中.在苦难面前,他们只剩下对生存本身最单纯的渴望――活着,无论麻木与压迫、无论有没有人格.对苦难的态度和应对的方式显现的是民间的软弱和奴性.青云关时泪水唤醒了关兵的耳朵,让他知道了碧奴的来意.在城门被时,沾染她泪水的铁栅上生出了斑斑锈迹,并使那些麻木的围观者诸如失检点的妇人、残忍的屠户、道貌岸然的老汉等觉醒,成为涤荡净化心灵的神泪.最终在大燕岭上,泪水融化了简羊将军的铁石心肠,激发了人性的善良,为了渲染诡谲奇幻的气氛,苏童让箩筐、石头、蝴蝶、昆虫也纷纷哭泣,魔幻的泪水洪流般的爆发造成山崩地裂的奇观,压制的化身者长城转瞬崩塌.

碧奴之泪从最初的卑劣到一点点积累成的神异,在这过程中泪水替代的是一种感化人心之物,使周围的平民百姓得以心灵的唤醒和最原始的释放,原本麻木不仁、冷嘲热讽的围观者们在碧奴的熏陶下化作乌有.这在常人看来是一根筋、是疯子的行为,这样一个愚笨、偏执的女子,给大众带来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