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蜕化成律政俏佳人

2007年6月25日,当美丽干练的殷燕律师以合伙人的身份成为京城一家律师事务所的主任时,谁曾想到,这个容貌俏丽的京城女律师,20年前曾是四川大巴山区的“童养媳”,13岁时被人贩子拐卖.她逃离魔掌后四处流浪漂泊,被好心人收养后教她学文化.17岁时她连汉语拼音都不会念,却凭着超人的毅力和刻苦,从一字不识到拿下自学考试法律本科文凭她只用了4年时间,而她通过全国律师考试时年仅20岁.

流浪的足迹步步血泪

殷燕的出生就伴随着苦难.1980年她出生在四川省成口县大巴山深处的一个小山村里,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因病去世,半年之后,大哥遇车祸丧生.不堪生活重压的父亲带着二哥离家出走,一去杳无音信.家中除了给母亲看病欠下的上万元债务,只剩下3个女娃.无奈之下,殷燕的两个姐姐尚未成年,就由邻居做主远嫁他乡.殷燕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野孩子,靠着街坊的施舍顽强地活了下来.

殷燕8岁那年,远嫁到百里之外渠县山区的大姐回娘家时看小妹可怜,就把她接到渠县的婆家生活.但是,姐姐家的生活也非常贫困,姐姐也因为家里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巴而受到婆母的多次责骂.

为了让妹妹活下去,进退两难的姐姐无奈之下,仅用区区一袋谷子作为交换条件,以寄养的名义偷偷把殷燕许给邻村一户李姓人家做了童养媳.就这样,生于80年代的殷燕成了大巴山区最后一代童养媳.李姓人家对殷燕还不错,尽管他们家贫穷,但没让殷燕受.

1992年秋天,一个操着河南口音的中年男人来到渠县收山药.看到13岁的长得眉清目秀的殷燕,那个山药贩子对她说：“小姑娘,你现在这个家这么苦,不如跟我走,保你吃得饱、玩得好.”殷燕动心了,就跟这个山药贩子走了.

她哪里想到,这个山药贩子其实是个人贩子,几天后,他就以1500元的,把殷燕卖给湖北随州山区一个30多岁的光棍手里.

当殷燕知道自己被拐卖后,孤立无援的她大声嚎哭起来,惟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以死抗争.殷燕寻死觅活的引起了村委会的注意.村里的干部怕出事儿,就悄悄对写她的光棍说：“法律有规定,女孩只要不满14岁,就不能乱来,不管女孩是不是愿意,都是,就是犯罪,等人家满14岁再说吧！”

躲在门后的殷燕听见后,仿佛看到一线希望,她知道了有法律可以保护自己.但是,自己再过几个月就满14岁了！如果在这几个月里逃不出魔掌,就糟了.

1993年春天的一天中午,还差半个月就满14岁的殷燕终于拦住了一辆去随州的大卡车,搭便车来到了随州郊区的一个小镇.殷燕身无分文,又举目无亲,两天里滴水未进,就在她漫无目地走在大街上时,忽然间天旋地转,昏倒在马路边.一个开路边店的老板娘见她虽然年龄不大但长相俊俏,就把她抬到店里,灌了几口凉水后,殷燕醒了过来.老板娘问道：“你家是哪里的怎么倒在马路上了”殷燕不敢实说,就说自己到这里走亲戚,找了几天没有找到,钱也花光了.老板娘说：“这样吧,你在我这里干活赚点钱再写票回家吧.”殷燕别无选择,只好答应了下来.

一天晚上,老板娘突然神秘地把殷燕领到一个50多岁的男人面前说：“只要你侍候好这位大爷,你就可以得到20块钱,怎么样”殷燕没想到老板娘会让自己卖淫.机灵的殷燕借口去打开水,逃离后,她搭乘一辆过路车,一口气跑到了武汉.

好心叔叔供她上学

到了武汉后,殷燕无处居住,只好栖身在武汉火车站的长椅上,白天则到处流浪.一天中午,一位40岁上下的中年人见殷燕,就把她带回自己的工厂.

这位中年男人叫杨广斌,曾是一名中学老师,辞职后开办了这个小预制板厂.

吃饱喝足后,杨广斌问殷燕：“孩子,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呢”殷燕说：“我想读书,然后学法律.”杨广斌笑了：“你学法律干什么啊”殷燕认真地说：“学了法律就没人敢欺负我了！”杨广斌从殷燕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得知殷燕的经历后,神情凝重地说：“你要是相信我,我家正缺个保姆,你先在我家干着,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学法律,怎么样”殷燕连忙说：“行,行,谢谢叔叔.”

杨广斌的妻子也深深同情殷燕的境遇,加上她乖巧听话,杨广斌全家待殷燕就像自家人一样.就这样,殷燕半是当保姆半是当女儿地在杨广斌家呆了一年多.殷燕一直没有放弃要学习法律的想法,但她从没上过一天学,甚至连汉语拼音都不会念,为此她心里非常苦闷.

杨广斌夫妇意识到殷燕如果没有文化是不行的,就给殷燕找了一个小学老师教她.不到1个月,殷燕竟然认识了几百个生字.她惊人的学习开赋令杨广斌夫妇大喜过望,他们决定好好培养一下殷燕,坚信殷燕一定能够成才.

这样,杨广斌又请了一位中学退休老师教她.不到一年的时间,殷燕竟然学完了小学所有的课程和部分初中课程,得到老师和杨广斌的夸奖后,殷燕开始沾沾自喜起来.她一直是一个没有被约束的孩子,又容貌俏丽,很快结识了社会上的一些同龄人,玩心比学习的劲头更大,周末的时候经常瞒着杨广斌到溜冰场、歌厅等一些地方去玩.殷燕的变化引起了杨文武斌夫妇的担忧,殷燕毕竟流浪惯了,如果没人管教,可能会学坏.杨广斌夫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一天,杨广斌严肃地对殷燕说：“你具有超人的学习天赋,我们决定好好培养你成才,但让你安心学习,就必须脱离周围的人群.你快满17岁了,要按部就班地从小学上到大学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决定直接送你到大学读书,参加自学考试.”

杨广斌的话令殷燕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天啊,我连学校的门都没进过,怎么可能直接去上大学呢”“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不可能.”杨广斌问她想学什么专业时,殷燕毫不犹豫地说：“我学法律！为所有受到伤害的人伸张正义,这是我的梦想！”

4年拿到自考文凭

杨广斌有一位朋友在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当老师,便联系让殷燕到中国青年政治学院自考部读书.一听说殷燕要去上学,而且是到首都北京上大学,许多人都认为这简直是在开国际玩笑.

1996年9月1日,殷燕怀揣着养父给的几千元学费,独自坐上了去北京的列车.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里开办的自考班,招收的多是当年高考落榜的应届高中生,所以对于学校开设的课程并不觉得有多难,但对殷燕,老师在课堂上到底讲的什么,她如听天书.同学们记了好多笔记,她却一个字也没写,因为她认识的那几个字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当殷燕像模像样的地坐在大学教室里听课听,最初的兴奋慢慢被尴尬和难堪所代替,她绝对不敢告诉同学和老师自己从来就没上过学.

殷燕把情况一讲,杨广斌叹了一口气表示理解.一听说殷燕从北京回来了,当初笑话她的工友马上过来“慰问”说：“怎么样在北京受不了了吧那是咱这种人呆的地方吗”殷燕一夜没合眼,是自己路选择错了呢,还是自己根本就不是上学的料,还是自己没有尽到最大的努力不服输的殷燕3天后又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两个月后,这次考试的结果出来了,全宿舍8个人,除了殷燕缺考没有成绩之外,其余7人全都通 过了2门课程的考试.当天,她在日记里写道,“别人能做到的,我必须做到,而且一定能够做到！”

从此,殷燕把学习当作自己的第一生命,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她把自己变成了一架学习机器,日夜不停地旋转着.有时为了争取学习时间,她一天只吃一顿饭.她选择了一个最笨也是最管用的学习诀窍,就是背诵.半年下来,她竟然把下次要考的“政治经济学”和“刑法”两门课程的书全部背了下来.

1997年4月,她惴惴不安地参加这两门课程的考试.2个月后当她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两门成绩全都通过.“政治经济学”60分,“刑法”竟考了87分！而且是全班最高分！老师同学们包括她自己都怀疑,批卷老师有没有搞错啊！

她激动地打把这一消息告诉给恩人杨广斌时,杨广斌不敢相信,工友们甚至说：“不要骗人了,她的水平考个十分八分是正常,就是让她明着抄,也抄不了60分.”

但这第一次考试的通过,更坚定了殷燕学习的决心和信心.1997年10月份的考试,殷燕大胆地报考了4门,依然是高分通过.直到这一次,同学们的眼光才由怀疑变成钦佩.到1999年10月,殷燕所有的法律专科单科考试全部一次性通过！

直到毕业的时候,殷燕才忍不住告诉她的同学和老师,自己上大学前从来没进过校门,甚至连汉语拼音都不会.此时,同学们才想起刚到学校时殷燕懵懂的样子,没上过学的女孩3年拿下大专文凭的消息顿时在学校引起轰动.

成为女维权的代言人

2000年10月份,殷燕第一次参加了全国律师资格考试,竟然以总分265分的高分顺利拿到律师资格证书(当年的分数线是231分).在她的同学中,殷燕是第一个拿到律师资格的学生.

获得法律自学考试大专文凭和律师考试通过后,殷燕想继续在北京攻读本科,她的想法得道了杨广斌的支持.尽管杨广斌说殷燕的花销由他们提供,但殷燕知道自己已经20岁了,下一步的路要自己走.

离开学校后,殷燕在海淀区万泉庄租了一间只有6平方米的小平房居住,白天到中国人民大学和北京大学蹭课,或者到图书馆看书,傍晚的时候到一家饭馆打工,赚一点生活费.只要有钱赚,只要不伤及自己的人格和尊严,老板让干什么她都毫无怨言.她在天寒地冻的冰水里洗过菜,也在炎炎烈日下送过外卖,她在这个饭馆与那个酒店之间穿梭,各种酸甜苦辣都尝过,却仅仅能够维持生活和学习的费用.

2002年10月份,殷燕开始自学英语.在饭馆打工赚钱很少又耽误时间,想到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考完大专课程,殷燕觉得自己的一些学习方法还是很管用的,殷燕想到了去应聘当家教,这样既不耽误学习时间,赚钱还多一点.

殷燕敲开千家万户门自荐当家教,但她一次次被拒之门外.很多名牌大学的本科生都难以找到赚钱的家教,何况她只是一个自考大专生.当她回到那间搭建在一堵旧院墙边阴冷潮湿的小屋,一种无助和孤独包围了她等

殷燕终于找到了一份家教工作,是给北京广播学院一位王教授的儿子辅导小学课程.殷燕很看重这份家教工作,她全力以赴认真备课,几乎是跟小学生一起系统学习了一遍小学课程.之后,在王教授的推荐下,殷燕又先后为几个初中生当了家教.

在当家教的同时,她不敢停止学习的步伐.参加完律师资格考试后,她开始“专升本”的报考学习.又一个难题摆在她的面前,想要拿到本科学位必须英语考试过关！

2003年10月,只学了一年英语的殷燕竟然顺利考过英语4级,拿到自学考试大学本科书.英语4级过关后,殷燕禁不住兴奋地告诉了王教授,王教授发现殷燕的口语很好,就决定让殷燕辅导自己已经上初中的儿子的英语.

拿到本科文凭后,殷燕有一个更大的梦想,她希望自己成为北京大学的法学研究生.2004年2月,殷燕在北京大学院内每月花300元钱租了一个床位,从此,未明湖畔的夕阳下多了一个捧书而读的女孩,北大三角地多了一个敢于跟任何一个外籍学生对话的英语迷,法学院的课堂上多了一个蹭课听的学生.

在北京大学当“游学生”的同时,殷燕还应聘到一家律师事务所当实习律师,经过1年多的法律实践,2006年7月1日,殷燕终于拿到了红色的《律师执业证书》.之后,殷燕受聘于一家律师事务所,成为一名正式律师.她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打工时特别关照她的老板娘刘女士.没想到见到刘女士时殷燕差点认不出她来,她的脸上坑坑洼洼,而且有两处明显的伤疤,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原来,2006年3月,刘女士在北京市某医院整容诊所,花费接近1万做了隆胸术和面部填充术,没想到术后不久就出现不良反应,胸部和脸部发炎,跑了多家医院也没有办法,刘女士只好又来到整容诊所,又花了2万多元做了第二次手术把填充物取了出来.对此刘女士要向整容诊所要个说法,但整容诊所以手术无过错为由,态度蛮横地将刘女士拒之门外.

殷燕一边安慰刘女士,一边让刘女士向整容诊所索赔.但刘女士为难地说：“我已经找个好几个律师,人家都嫌这个案子太小,不愿意接这个案子.”殷燕义愤填膺地说：“我来为你伸张正义！决不让那些坑害妇女的人逍遥法外！”

殷燕决定暂时放弃北京大学研究生的考试,全力以赴帮助刘女士打官司.经过几个月的艰难取证,殷燕终于找到证据材料,构成了一条无懈可击的证据链.

在庄严的法庭上,殷燕的法学水平第一次得到了承认.2006年10月,殷燕终于为刘女士打赢了官司.此后,她又写作技巧多个妇女维权的案件.在办案过程中,殷燕发现,妇女维权的案件虽然不多,却给女性带来了很多人生坎坷.而自己十几年的流浪生活历历在目,使她感同身受.此后,她开始承接一些妇女维权案件,并在业内渐渐做出了名气.

2007年6月,殷燕与几个志同道合的律师朋友一起,合伙开办了新的律师事务所,殷燕被推选为主任.

殷燕永远感激人生的磨难,正是那些磨难成就了她今天的人生.殷燕渴望自己会成为一个女性维权的代言人,她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做,做上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