苯教煨桑仪式文献

作者简介：李杨,西北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宗教学藏传佛教方向研究.

摘 要 ：苯教作为西藏地区原生型宗教,其煨桑仪式作为信众日常宗教活动,其所供神灵、煨桑仪式和所诵经文在其经典中均有详细描述,本文旨在从经文解读的角度对苯教的煨桑仪式介绍进行分析,探究其在信众宗教生活中的地位,以及与藏传佛教煨桑制度的异同.

关 键 词 ：苯教；煨桑

在苯教的诸多经文之中,《先行净毒持明洗礼香桑解脱赎命物补必需诸种》、《煨桑之清澈前行次第》对苯教在煨桑中所祭拜的诸神、煨桑仪轨给予了详细的介绍.①本文旨在通过对上述两篇经文进行解读以较为真实全面的描述苯教的煨桑仪式,并进而尝试分析该仪式的文化内涵.

一、

在《先行》一文之中开篇指出万物本性是纯粹清净的,但因有无明的存在,使得诸毒皆生.此毒通过煨祭进行对神灵和人事行为的补酬祛除.在经文《先行》中,对其功能有着详细的介绍：

煨祭三身圆满之佛,煨祭静界众神九万九千,煨祭妙得增业众神,煨祭格贵三百六十等,煨祭神通尖穆众妖会,此方药气之供云,祈望心中得欢众神会.

通过上述经文我们可以看到,苯教的煨桑对所用质材和所起功能具有明确的区分.对于诸多神佛的煨祭所用应为“药气”,而对于世间为先贤大师所用则为“甘露”.药气和甘露正是原始煨桑质材柏树枝、香草和净水的统称和精化.而材料的不同应对应不同神灵圣贤,所祈求的事情也有所不同,所产生的功能也是因事而异.

在经文中,对于苯教徒的犯戒行为给予了充分的重视,在进行谴责的同时也给出了宗教仪式上的解决之道.其犯戒行为包括在修习、日常生活、盟誓三个方面.其中不明不悟、身语意和根本二支为修习方面,要求信徒应精心修炼,以除无明.在修习的过程中不可三心二意,对苯教所修之法、所供之神应树立起绝对信心.讥讽同门兄妹、与对苯教进行诽谤和杀害苯教徒的人进行交往、食用不洁净的食物、使用污秽的衣物则是对苯教徒日常生活中的行为进行了规范.而对与败誓渝盟者合流、在盟誓中进行了不当行为进行斥责则在某种程度上体现出苯教曾作为西藏吐蕃政权的参与者和政权结盟仪式的执行者的地位,虽然目前这种地位丧失,但这些戒律则作为对苯教徒诚信肯定而留存下来.

苯教徒违反了上述戒律,则可以通过一系列虔诚的仪式来进行消解.通过对诸神的煨祭统称为净洁神桑煨祭法,通过虔诚实施该法方能弥补信徒在盟誓方面所犯的错误,净化因仇怨而染的秽气,最终达到心想诸事圆满.在这里,煨桑仪式主要是作为一种净化仪式而存在和被长期举行的.其净化的对象主要是苯教徒在修习、日常生活中所不幸沾染的不洁秽气.对于上师的敬重虽然一直是藏传佛教,尤其是宗喀巴大师所创格鲁派的特色之一,但并未纳入到其煨祭对象之中,而是更多的仅将之供奉于殿堂这中进行祭拜.

二、

在《次第》一文中,对苯教煨桑的程序进行了详细的介绍,主要包括以下次第：献沐浴、、驱障、祈祷、忏悔、生发火神、供祭酒、续密补酬和特别补酬等九种.

在“献沐浴”阶段,苯教经文做如下阐释：

献沐浴：唵!大力猛神的殊胜身,若无清净就会摧毁雪峰,呈现清净习气障气的此方净水等愿清净诸起居坐垫,愿清净诸穿戴,愿清净诸器具,唵!

在此,苯教认为世界可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天、地下和地上,分别对三处诸神进行煨祭之前应保证自身以及所用器具的洁净.如若不然,则会惹得神灵震怒,“摧毁雪峰”.该惩罚在某种程度上也体现出了雪域高原居民对山川的原始崇拜,雪山作为藏民生产和生活的直接关系者,其提供的草场和水源对牧区至关重要.

在“”阶段,《次第》中做出了如下解释：

是：唵!大力猛神的殊胜身,须弥山顶呈献供品,芬芳馥郁的妙香,净洗上方的天神,净洗下方的龙神,净洗中间的年神,清洗诸坐垫,净洗诸穿戴,净化诸器具,唵!

此处与上段经文类似,指出除了利用净水对煨祭者进行清洁以外,另需用对参与者和所用器具进行熏香,其目的依然显示在于对天、地上、地下三神天神、年神和赞神的敬畏之情.

驱障阶段：

驱障是：唵!我的等持之力,和自然法性属生理,此等芥子之王,殊胜猛尊勇于灭障,金子之色密咒箭等

在这段经文之中,考虑到教徒在修持过程之中可能会产生的诸多偏差或者遭受到外界鬼魔的干扰,提出应持“金子之色密咒箭”这一法器来应对,通过手持法器诵读特定经文,便可将煨祭和修习过程中的诸多障碍消除.

祈祷所念诵经文如下：

祈祷是：唵!祛除无明之灯的辛饶上师,慈悲之主无离聚的智慧,本赛上师请来保佑我,等祈愿我来生发成就!从今直至证得永仲果地,为了众生我发胜心大愿!阿唵哄!

苯教徒在修习的过程之中离不开上师的指导,这上师既可是现世者,也可为过往高贤和本教教主.苯教的修持果位与藏传佛教类似,都在于获得解脱和全智,其往生的世界也并无而异,均为无限净土,这也是苯教的藏传佛教化的表现之一.

在祈祷之后的阶段,《次第》就修习者的修习与日常行为两个方面进行了忏悔要求：

忏悔：南无!形成世界直至今日,自然证得三身智慧誓言身等向幻化静猛之神作忏悔,忏悔之后请赐化阿唵哄!

在此处,依然是对背信弃盟的行为以及与背信弃盟者交往的行为进行了充分的否定.忏悔之后方可进行我们日常所见到的煨桑燃火.煨祭中的燃火主要是为了迎请或者生发火神.

生发火神：阿唵哄!等六族围绕,诸尊心间照射光芒,从自性中迎请智慧勇健,融入所生发的众神,化作无二别的业之勇健,无缘境中利益众生等

在本段经文之中,煨桑火焰具有特殊的意义和观想目标.上文之中说到煨祭的主要目的在于祛除障气,而祛除的方式则在于将众生所染九种毒素纳于烈火之中焚毁.通过观想火宫以及众神会,通过火宫之中的静寂众神、增业众神、怀业众神和诛业众神分别对修法者进行协助,静寂众神来消除障气,增业众神帮助提升业力,怀业众神则对修习者所习业力给予参照,而诛业众神则时刻提醒修习者的修习应永无止境.苯教煨桑之时所选择的甘露应为美酒.《次第》中对供祭酒的描述摘录如下.

供祭酒之补充：阿唵哄!胜得供云之受用,此享用不尽的祭桑供云的供养对境是,等祈愿寂灭神叉的恶毒心,祈愿布施满足六趣心房.

苯教煨祭的对象主要包括四类：护法神、鬼魔、神化女王、山神,另外还有大量的对苯教作出贡献的上贡者.这里体现出作为原生性本土宗教神灵来源的复杂性.煨祭的最后两部分在《次第》的表述中主要是对苯教密宗的先贤和所供奉神灵进行了单独的感恩和祈祷.

从上述两篇经文与煨桑相关内容来看,苯教对自然神灵、山神的崇拜以及神灵体系的庞杂和开放性,首先蕴含着藏族民众自远古社会保留下来的万物有灵观念,在现实中也起到了对生态环境的保护作用,促进了青藏高原地区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其次,也起到了对民间信仰和民俗活动的保护和传承作用,神灵体系的开放性使得民间新兴信仰能够融入到以苯教神灵为主题的神灵体系之中获得“合法”地位进而时代传承下来.正是由于苯教的包容性,使得其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能够获得民众的认可和信仰而不完全被藏传佛教所取代.（作者单位：西北民族大学）

本文为西北民族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成果,项目编号ycx12007.

注解

①下文两经均简称为《先行》和《次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