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参观:改造罪犯的第四现场

监狱组织的一次服刑人员外出参观,引来了争议一片.赞许支持之声有之,质疑反对之声有之.支持者把这项活动推崇到教育改造手段“创新”的高度,反对者则认为是在挑战社会公平心理,在颠覆“监狱是惩罚犯罪场所”的传统概念.

7月11日,26岁的河南省周口监狱服刑人员王洪江戴着坐上外出参观的警车.他大概不会想到,他穿着囚服笑容满面游览河南临颍南街村的照片随后就上了互联网、电视和国内外上百家报刊,而组织他们外出参观的河南省周口监狱也被媒体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王洪江们的梦想

王洪江在监狱里已经服刑5年了,26岁的他醉酒后在一家迪厅里和别人发生冲突,致对方重伤致残,得到了10年有期徒刑的惩罚.在狱中,他没有机会使用互联网、不能使用手机,只能偶尔给家人打个亲情,在指定时间内看看报纸和电视,获得社会信息的渠道远比普通公民要窄得多.

通常情况下,高墙四角的岗楼是他目光平视时所能看到的最远的物体,而他活动的空间,只限于在监狱的带领下经由指定的路线从监舍到同在高墙内的教室、习艺劳动的车间.但他仍然有着普通青年的诸多梦想和好奇,很想知道四角天空之外发生了哪些天翻地覆的变化,希望能近距离接触已被隔绝很久了的“社会”.

王洪江并非河南监狱唯一渴望看看外面精彩世界的服刑人员.对于那些数年、数十年的服刑人员来说,这种渴望甚至更为强烈.因此,获得外出参观的机会引发了河南省周口监狱服刑人员的激烈竞争.

这种竞争是完全公开透明的,同时还加上了一些“硬杠杠”:凡外出参观的服刑人员必须是监狱改造积极分子,已服刑期过半,处遇级别为“宽管”.更为关键的是,要由直接管理的监狱认定为“没有暴力倾向”.在此基础之上,还要经同在一个监区改造的服刑人员以无记名的方式差额选举,得票领先且票数过半的人员胜出.

过五关斩六将才获得外出参观的机会,让王洪江无比兴奋和欣慰.他认为这是监狱对他5年来悔罪改过最好的表扬和认可.因此,尽管这次外出的日程只有一天,路线被严格地限定为河南临颍南街村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和扶沟吉鸿昌纪念馆,他仍然和其他的9名幸运者兴高采烈地登上警车.

那天的“观光”不很顺利,在路上他们遭遇堵车,堵车“长龙”中警车司机焦躁地按响了喇叭,可王洪江们有说有笑,有的还忍不住唱起歌来.在南街村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南街村党委副书记段林川给这群特殊的“游客”上了一个半小时的政治课,他们都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记录,因为他们都带着任务,在游览结束后要给所在监区的其他服刑人员们上一堂社会实践课.按照监狱的要求,他们要负责“把自己亲眼所看到的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成果讲给其他服刑人员”.

下午,他们在扶沟吉鸿昌烈士纪念园为烈士敬献了花圈,在烈士铜像前宣誓:诚信改造,做守法公民.

开辟罪犯改造的第四现场

王洪江服刑的河南省周口监狱是一所点相对分散的农场型监狱.监管安全曾是制约这个戒备等级低、狱政设施相对不足监狱发展的“瓶颈”,监狱领导和对开展具有监管安全风险的活动极为谨慎.对于这次服刑人员外出参观,监狱长谢西良在监狱长办公会上要求,要“绝对安全”且“不能造成社会恐慌”.

为保持“绝对安全”,除在外出参观服刑人员的人选上精挑细选外,在警力配备上,监狱动用10名,警犯比为1∶1,而几年前在农场的服刑人员野外农业劳动时,警犯比为1∶100.

“为什么要花这样的精力来开展这样的活动是因为我们尝试新的教育改造方法,要开辟罪犯改造的第四现场,如果尝试失败了,就谈不上推广.”周口监狱主管监管改造的副监狱长梁爽笑道.

梁爽认为,目前的社会是一个开放的社会,而监狱封闭的改造罪犯方式,给提高改造质量带来了很大的挑战.真正把罪犯改造成守法公民,仅仅依靠监狱人民的力量是不够的,仅仅依靠大墙内的改造活动也不能完全适应改造罪犯的需要.只有不断地推进监狱工作社会化,走以监狱为主、监狱与社会力量相结合的路子,实现改造力量、改造手段、改造内容的社会化,才能提高罪犯改造质量,提高罪犯回归社会后适应社会的能力,降低重新犯罪率.

“围绕提高改造罪犯质量,我国监狱经历了从专门机关与群众路线相结合,到广泛利用社会资源提高罪犯改造质量的转变过程.在社会化建设方面,要坚持以监狱为主,充分利用社会资源,调动社会一切积极因素教育改造罪犯.目前,罪犯活动区域有三大现场:生活、学习、习艺(劳动).其实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要探索开辟罪犯活动的第四现场,即社会现场.只有这样,罪犯才不至于与社会隔绝太久,最大限度地减少刑释人员的人格,便于他们刑释后实现心理回归社会.”周口监狱监狱长谢西良强调.

事实上,这次活动没有引起当地村民丝毫的恐慌.在南街村热带植物园,这群身穿囚服的特殊游客除了吸引部分游客和村民好奇的目光外,没有出现任何骚动,不少村民报以宽容友好的微笑.部分村民在家中接待了这群身穿囚服的“游客”,热情地招呼他们吃西瓜,向他们介绍南街村“老有所养、壮有所为、幼有所用、少有所学”的幸福生活.

在南街村职工食堂,怎么写作员们为和来参观的服刑人员端来一模一样的饭菜:米饭、青菜、牛肉土豆、番茄鸡蛋.这顿午饭让他们吃得很开心,怎么写作员脸上的和善显然让王洪江们深受鼓舞.“我有一种温暖的感受,社会没有抛弃我们.”王洪江的同伴,46岁的服刑人员吕木文说.

探索中的质疑和赞扬

周口监狱可能没有想到,这场在他们看来普通的服刑人员教育改造社会化探索会引起媒体和网友的强烈反响.活动经《河南商报》、《京华时报》披露后,国内各网站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