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苏大”记忆

点赞:4818 浏览:18274 近期更新时间:2024-02-05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 ,永远的“背影”※

1977年底,我参加了“”后的第一次高考,考上了当时还叫做“江苏师范学院”的苏州大学.这在当时的老家还是一件比较轰动的大事.尤记得当时,我填的第一志愿是:南京师院中文系,后来才知道该校不在苏州地区招生;第二志愿就是江苏师范学院中文系;说来好笑,第三志愿居然是复旦大学新闻系.我想,要是复旦的那些老先生们看到我如此“鄙视”这所名校,肯定会被气得眼镜从鼻子上掉下来的.

1978年3月3日,父亲、母亲和外婆送我到了常州火车站.行李自然是我自己挑的,一根毛竹扁担,一头是母亲早年工作时写的一只已经颜色发白的旧帆布箱,一头是棉线网兜兜着的被子、脸盆、水瓶.后来这一套东西一直伴着我到镇江工作,直到有了自己的房子以后才丢弃掉.当时,因为年龄尚小又是第一次出门,家人不放心,便由父亲亲自送我去苏州.

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一路上也没有和我多话.在苏州火车站,学校的车把我们接到位于十梓街1号的校门口(当时叫“红旗东路1号”).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挂有“江苏师范学院”的苏州大学校门.在这以前,它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那么神秘.

报到是相当简单的,手续也很快就办完了.我们宿舍一共住了8位同学.当时好像还没到全,不过名字都已经在床位上贴好.从不做家务的父亲,居然很利索地帮我铺好了床、挂好了蚊帐.做完这一切,暮色将至.父亲说,我得赶去坐火车了.我坚持将父亲送到校门口.走出校门的父亲,又回过头,对着我张了张嘴,似乎还想交待什么,然而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我挥了挥手,转身低头匆匆地离去了.当时,我望着父亲慢慢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却不知道怎么表达.直到几个月以后,当我读到了朱自清的散文名篇《背影》(在这之前,我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过朱自清这么一个人)之后,我才真正地领悟到自己那一刻的心境,也才真正地读懂了朱自清对那永恒的“背影”的深情与眷恋.

如今,父亲已远在天国.但那难忘的背影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中.

※ ,钟楼里的礼堂 ,※

正对东吴大学老校门的钟楼,一直是母校的标志性建筑.钟楼在当时是外语系的教学楼,因此也叫外语楼.在我的印象中,相比于文科楼的巍峨庄重,外语楼则更像是一个少女,清新飘逸.

礼堂在钟楼的西侧顶端.以我的判断,这个礼堂过去可能是个教堂.朝南的大花窗上,镶嵌着漂亮的雕花玻璃(去年年底我去英国培训,参观过一些大学校园里的教堂,都有这样漂亮的花窗).礼堂里是一排排结实的长木靠椅,大概能容纳近200人.当时确实令我这个“乡下人”大开眼界,记忆中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这样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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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学的第一周,系里就在这个小礼堂里举行了迎新联欢会.我们77级着实是人才济济(哈哈,当然除了我之外),很多同学都上台表演了节目,胡琴提琴,无一不精,吹拉弹唱,无所不能,记得还有一个女同学上去朗诵了一首诗,最后一句是:“让我们张开双臂拥抱你们――”,让我至今难忘.

后来,我还在这个礼堂里听了人生中的第一场学术报告.在这之前,我和不少同学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学术报告会”的,也不知道学术报告正是高等学府的特色所在.因为那时候我们知道的“会”,仅限于讲形势、作动员、听政治学习报告等.当时正是思想解放之初,也是改革开放的发端之期.那个学术报告会的主讲人是现代著名诗人、散文家徐迟先生,也是我们东吴大学文学院的老校友.徐迟先生的诗作,追求意象的蕴蓄,节奏的跳跃;他的散文受美国作家海明威的影响,叙写细腻,富于诗情.在1976年以后,他以报告文学的形式反映自然科学领域的生活,写出了《哥德巴赫猜想》、《地质之光》、《生命之树常绿》、《在湍流的涡漩中》等一系列反响强烈的作品.之后,徐迟先生也一直是我等学中文的学弟们的骄傲和自豪.


而更令我和太太难忘的是,在钟楼南面的草坪上,学校学生会为纪念“五四”组织的篝火晚会.在当时人们头脑中的禁锢尚未打破,男女同学面对面说话还要脸红的情况下,举办了当时绝对浪漫时髦的集体交谊舞.记得当时放的曲子是《青年友谊圆舞曲》,各系选派了代表,大家围成一个大圈,女同学在里圈,学在外圈,然后手拉手,跳着舞步转圈.开始音乐连续响了两次都没成功,因为男女同学不肯拉手.太太对此还记忆犹新.当时我还不认识我太太,但我太太说肯定是和我拉过手的.

后来,随着招生规模的扩大,在校学生增多,大型活动都在位于老校门北侧的大礼堂里举行,我们也就很少有机会再到钟楼里的礼堂去了.据我了解,现在的钟楼已成为母校首脑机关所在地了.我的同学也有的已经作为学校领导坐在里面办公了.只是不知那漂亮的小礼堂是否仍然那么美丽,仍然演绎着那些令人难忘的故事.

※ ,难忘樱花雨 ,※

大凡校园,总会有许多花草树木,大学更是如此.记忆中的苏大校园,树木葱茏,花草繁茂.在这中间,最让人难忘的当属那灿烂的樱花.太太说,最漂亮的樱花树是面对东吴大学老校门红楼前的小院中种的那棵.而我认为,无论是比枝干粗壮,还是比冠盖华茂,或是比神姿形态,都远不如留在我的记忆深处的那几棵――在进校门后右转的那条路上的樱花树.

那是一条连接北区、南区的大道,沿途可以经过我们过去住的那栋“2舍”,路东是钟楼,继续向南的路西是那哥特式建筑的数学楼.在这道两旁,树虽然不多,但却很大,依稀记得大概是4棵左右,夹道而栽,当时树径估计就已经有30公分左右了,特别是花叶茂盛之时,叶华层叠,十分好看.虽然是阳光灿烂,然而华盖之下,竟见不到半点天日;如遇阴雨,则自然是绝好的大伞了;夜晚之时,在路灯反射下,枝叶是格外的绿嫩,而绿嫩的枝叶下则是由于悄然向外延伸而显得格外幽静的道路.我不知道,这樱花属于什么品种,现在想来,应当是属于山樱花之类.

每逢四月,这樱花便在不经意间灿烂地绽放开来.它们的花色浅浅的,白里裹着粉红,朵朵花繁,簇簇艳丽,满树烂漫,如云似霞,煞是好看.

樱花的花期不长,记忆中花开不到一月也就谢了.而花谢之时,她却是格外的惹人爱怜.带着书本从树下走着,一阵微风吹过,那粉粉的花瓣,会慢慢地、悄无声息地,轻着,正好落在你的发际,抑或滑向肩头,就像一阵温柔的樱花雨.她是这样的依恋着你,叫你又怎能忍心将她拂去?而到了真正雨天,虽然姑苏的春雨是温柔而绵软的,但一夜过来,宽阔的水泥道上,早已是落满一层粉白的花瓣了.望着这一地飘零的花瓣,又叫人怎能不生爱怜之心.樱花啊,你是叫人从这里走呢,还是不叫人从这里走呢?

据说,樱花象征着纯洁、美丽和善的教育.不知道当初母校是哪一位智者,在这里栽下了她,也不知道这位智者是否就是给母校定位了这纯洁、美丽和善的教育.有人说,武大的樱花才是最美的.我没有去过武汉大学,所以不敢妄下结论.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每个人心目中都有自己的最美,而苏大的樱花就是我心中的最美!

※ ,苏大三人行 ,※

与太太的校友经历时常被友人们提起,而2006年的夏天,这个故事突然有了升级版本.女儿在经历了高考的失意之后,把“苏州大学”四个大字端端正正地填在了第一志愿的空格里.

接到了比我们当年精美得多的录取通知书,女儿虽然依旧嘴硬,却已经美滋滋地憧憬大学生活了,时不时还含蓄地向荣升“师兄师姐”的我们打听有关苏大的种种.“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回苏大了啊!”面对我们的打趣,女儿依旧不屑地翻翻眼:“连老爸这种水平的人都能毕业,说明我在那里会学得很轻松啊!”罢了,在女儿面前,我是彻底地连累母校了.

随着苏大的发展,女儿报考的文学院已经迁到了新建的独墅湖校区.送她报到的那天,离开苏州多年的我与太太,为了找寻新校区还颇费些功夫.一路上,女儿对充满现代气息的马路与建筑赞不绝口,汽车驶进崭新的校园时,她更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瞪大眼睛看着车窗外,自言自语地说着“以后会不会迷路啊”之类的话语.眼前的校区,继承了苏大一贯的郁郁葱葱,古朴的烟灰色的建筑、熟悉的挺拔的钟楼,昭示着她的“血统”.宽广的校园、现代感的设计又多了几分青春活力.送女儿入校,阵势可比我当年大多了,满满一后备箱包裹,吃穿用齐全.我曾笑话太太“恨不得把世界给女儿打包带来”.宿舍是宽敞的六人间(后来换成了四人间),还配备了热水器,这一点让女儿很是兴奋.

女儿上大学的日子还真让人感到寂寞.没有她在身边欢笑、吵闹,总觉得冷冷清清,但一想到她正身处我们母校的怀抱中,便又觉得她并不遥远.女儿偶尔回家,还是会与我吵吵闹闹,还是爱逞强,却再也不提苏大的不是了,倒是爱在不经意间,悄悄地跟我炫耀母校的点点辉煌,言语间还透着自豪与骄傲.对于保留着我、太太与女儿三人最珍贵的青春记忆的母校,我们都心存眷恋与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