岜沙画记2016年7期

点赞:31969 浏览:152498 近期更新时间:2024-01-30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三个手》

岜沙有中国最后的部落之称.这里男子崇尚武力,清一色挽着发髯,苗语叫“户棍”.身穿自制的无领右开铜扣青布衣衫,直统大筒裤,酷似兵马俑.常年身挎腰刀,肩扛,上山打猎,下河捉鱼,神气极了.在画中我想表现出一种威武、崇高、神秘的形象.

《难以忘却的记忆》

最使我难以忘怀的一件事,是发生在月亮山.这里人烟稀少,人要行走三天才到月亮山脚下.有一次一个男孩上山砍柴,肚子饿了便偷了对面山上一户农家的一个吃.这件事被主人知道后,把这个男孩带回了家,告诉了他的父母.第二天清晨男孩的父亲带着他上了山,在森林中挖了一个坑,问他孩子是否真的偷了别人家的,男孩点了点头,然后,父亲让他站在坑里等过了几天他邻居来提起上次发生的事情,这男孩的父亲说“他再也不会偷了等”为此我画了《失去的男孩》用以纪念这难以忘却的记忆.

《葬礼》

岜沙的葬礼很特别.94年我爬月亮山返回丛江,路过岜沙时,我想天还未黑,还有点时间,便下车去看看.刚一进寨,看见有一幢木屋周边围着许多人,再一打听,原来是一位寨老于上午去世了.全寨的人都来了.来的人会带上一点自家的糯米饭或腌鱼之类的东西.它们被用芭蕉叶包着,分别放在露天的两个箩筐中.小孩子,妇女上前用手抓着吃.另一些妇女围着一小木屋哭泣,我走进屋子见一位老人被白布裹着放在地上,一些男人在忙着,女人不能进屋.过了一会,两个壮男人从晾禾杆架上第三排取下一根杆子抬着死者.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手中举着几根草,另一个男子用枝条做成一个像弓箭的东西举在头上引路.死者的儿子头披一块长白布,手中端着一碗米酒,后面的人抬着死者.死者用黑布系在禾杆上,后面跟着一群哭泣的妇女和奔跑的儿童.队伍缓缓地朝原始森林走去.进入森林后,找了一块空地挖了一个坑,妇女们两个一组,三个一群的互相抱着哭泣,另几个妇女独自蹲在大树泪.过了一会儿,他们把死者放在土坑中埋好后,顿时哭声在森林中回荡.然后在死者埋葬的地方种上一棵小而壮的柏树或衫树,不立碑,今后也不回去扫墓,让其静静的回到大自然中.作为纪念,岜沙人就这样以灵肉来养护这片葱葱的森林.这就是岜沙人所说的每一棵树里都有一个灵魂,越是古老的树就越有灵性,所以岜沙人敬树.岜沙人都说,寨头的那棵大树会说话,寨前的那棵大树会哭,岜沙人像崇拜神一样崇拜着每一棵树,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惜着每一棵树.如果你置身于岜沙,周围都是茂密的森林,一些高大的树在丛林中显得格外威武,另一些已经死去的树木也仍然屹立其中.

《米酒飘香》

贵州地处云贵高原,有山国之称.古人说:“天下之山,聚于云贵.”贵州冬天里的气候,非常潮湿,阴雨连绵,云雾袅绕.自古就有“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的说法.在这种自然条件极其恶劣的情况下,苗族同胞仍然对生活充满了热情,把酒狂歌,欢笑声在山坳里回荡等

《俄罗斯随感》

2004年我受俄罗斯国家艺术科学院之邀,到俄罗斯学习油画.在俄罗斯我深深地被俄罗斯东正教艺术所吸引.我认为艺术中的宗教情怀是非常感人的.在岜沙,有许多神秘的东西,他们有许多祭祀活动,有许多神秘的故事,我想把这些东西表现出来,为岜沙人造像,使画面的生活元素收缩,让内心体验更加扩展.于是我在背景中加了一朵具有象征意义的云,表示一种古老家族消失的感觉.之后,我画了系列作品:《三个手》《祭祖》《迎新娘》等.

《滚老亮迎亲》

在岜沙男女双方通过生产、狩猎、吃新、芦笙、秋千节等相互认识,相爱后,经父母双方同意,男方到女方家求婚.女方家用腌鱼、腌肉、米酒接待,直到深夜酒足饭饱后,女方要杀两只鸡,一只鸭,同时将一坨糯米饭装在新娘口袋中.新娘穿着草鞋,拿把伞,然后由男方打着火把,头上系着一根像是牛角的草绳,草绳上系着腌鱼,由十多个姑娘陪伴着去男方家.

《苗年》

苗族最盛大的节日——牯脏节(十三年才过一次).到了牯脏节时,他们把全寨所有的飞的、跑的牲畜都杀掉,用以祈祷来年的丰收.有一次在月亮山脚下的一个苗寨,在半小时之内一共杀了63头牛.在近半个月的庆典里家家户户都拿出自己家腌肉,腌鱼,牛鞭,米酒来招待客人.吃大块肉,吃手抓饭,喝大碗酒,你敬我,我敬你,直到人醉不能醒过来时才罢休.你一不小心走进一间屋子里,一群妇女会围着过来手里端着米酒嘴里唱着、尖叫着给你灌她们酿的米酒,甚至把你压到在地等

《秋千》

每年六月中旬,稻田满栽满插过后,在卯、辰、巳这三天,岜沙人都要聚村招友,喝酒祝福稻谷获得好收成.在第三天,岜沙的男女未婚青年都要来到秋千坪,他们吹着木叶,唱着苗歌,在原始森林中摆荡秋千,通过活动来寻找自己的心上人,如果遇上心上人,就相约到附近的坡上相依相偎,谈情说爱等

《篝火》

每当春节期间,别人都在家里欢欢喜喜过年,我都会一人背着我的行囊,冒着高原的寒风转乘两天的汽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颠簸中来到我心中的圣地——岜沙.我就像虔诚的教徒,这一朝圣就是十九年,这十九个春节我都是和岜沙人在一起度过.岜沙苗年的夜晚,森林中点起了熊熊的大火,大大小小的罗汉(苗语指男孩,年龄在七、八岁到二十几岁)拉着搭撇(苗语,指姑娘),每个罗汉都手拉一个或两个姑娘,在夜幕中朝篝火跑去.他们在原始森林中点起篝火,烤粑粑,喝米酒,唱着,笑着,直到深夜.吃饱喝足后横竖的躺在草地上等

(其中一个篝火地点叫纪念堂,曾经在这里取过一棵香樟木运到北京用于修建纪念堂)

《摇马郎》

那是1982年的夏天,我考上四川美院.我和画友马俊到黔东南雷山县,中国最大的苗寨——西江写生.每到晚上我们都来到河边晒谷场,繁星点点,在星光下我们看到苗族少男少女分别排成两行站在坝子里用手电筒相互照着.如果双方均有意思,就到溪边的田埂边或着草垛里谈情说笑等岜沙苗年的夜晚,寨子四周的原始森林中燃起了熊熊篝火,火焰映红了他们的脸庞.他们围着篝火跳舞、吹芦笙、烤粑粑、喝米酒等深夜里他们喝醉了,横竖地躺在草地上.密林深处传来一对对情侣的笑声等 (摇马郎:苗语,指谈恋爱)

《归》

1987年我带学生到黄平乡下写生.那天我们走了大半天,中午来到一个苗寨,这个苗寨建在高坡上.进寨后我们开始坐下来画画,美丽的风景使我们陶醉.正当我们聚精会神画画时,突然,有个学生喊着失火了.我看见我身后的房子浓烟滚滚,楼上的两个苗族小孩被吓得嚎啕大哭.于是我和学生邱再军飞快地爬上屋去,一人抱住一个小孩从三米多高的楼上跳了下来.后来苗家人赶来时,我们已经把火扑灭了.一位八旬的老奶奶拉着我们的手哭着说了一些我们也听不懂的苗话,后来苗家人杀猪杀鸭来热情款待我们.吃饭时我们才知道这个寨子13年前失过一次大火,等乡亲们从山脚下挑来水时,寨子已烧去了一半.这天晚上我们全部都喝的醉醺醺的,半夜才返回住宿.


《夜路》

1997年,我自愿申请到少数民族地区——黄平县旧州支教一年,我在旧州二中任美术课,与当地的苗族民办教师和学生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我记得当地的黄猫小学教室还是民国时期的老木屋,木地板裂开了大块大块的洞,桌椅简陋的无法想象.上课敲着钟,是一块用草绳系着的铁板.在那些日子里,我自己做饭,晚上经常一个人出去,在黑夜里看见一些妇女打着火把,担着东西,匆匆地赶路.男人们在光线昏暗的小店门口打着酒喝,这一幕直到今天在我脑海中仍记忆犹新.

《日记》

“我现在只是想静下心来画点画,在现在这个繁杂的社会中,人想要保持一种清净的心态很难.但如果你认为艺术最能接近你的心灵,最能与心灵交流,也是你最乐意做的事情,那你就应该放弃许多东西,做你最喜欢的事情.这是最幸福的人.”

(摘自2002.7.20日记)

《养桥》

在岜沙为了保佑孩子的身体健康,他们会在寨子的山下,河沟边搭建一些木桥.每年他的父亲都会带着孩子到特定的桥上举行仪式,这样的方式一直要持续到孩子举行成人礼之后.岜沙人结婚以后,如果很长时间没有生孩子,他们就会搭建一座象征连接阴阳的桥.他们会把桥架在人们常走小路上,小溪边.走的人越多,生育力越旺盛.

《滚涡水》

95年我到岜沙时,见到一个小女孩非常可爱叫滚涡水.我每次见到她,她都像躲迷藏一样躲着我,但又好奇地始终跟在我的后面.岜沙的女孩从未读书,男孩也只读到二、三年级,今天我想,滚涡水快要嫁人了.

今年春节我来到了岜沙,给她画像,我问起她多大了,她说23了.我说你还不找个罗汉?(指男朋友)她笑着说:“我老了,没人要了”.我吃了一惊等听岜沙人说,自古到今,还没有一个男人与外村通婚,就是几个出去当兵、打工都要回来和本寨人结婚,女人如果没有本寨人提亲,只好嫁到别的村里去.七月份我又到岜沙,一直没有见到滚涡水,听说她到广东的一个鞋厂去打工了.

《童年》

农村的小孩可称得上勤劳,从小就担起了家中的负担:放牛、打猪草、担水,样样能干,一天从早忙到晚.现在的城市小孩被各种繁重的功课压得喘不过气来,小小的年纪脸上戴着眼镜,他们完全失去了孩子顽皮的天性.

《生命》

岜沙人住的是一种称为吊角楼的木屋,木屋的下部用于关养牲畜,中间层住人,顶部用来存放粮食.在岜沙,妇女很辛苦,肩负纺织、家务、喂养牲畜、种地,男人则上山砍柴,打猎.在岜沙的家庭中,男女之间从没有看到拌嘴的事情发生.他们静静地生活.正像沈从文所写的:“担负了自己的那份命运,为自己、为儿女,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这是我早期对岜沙的真实感受.

《吼叫》

我们都有山里走夜路的经历.贵州奇山异石,灌木丛生,经常有怪兽出没.在夜间走夜路时,如果你胆小的话,会感到这些山石树木像怪兽爪牙向你逼来,使你感到恐惧.这个孩子好象还未觉察到恐惧.画中象征地表现了我们内心深处一种潜意识.

《傍晚》

在岜沙的傍晚,我们经常会一群喝着醉醺醺的男男女女,相互搀护着,拉扯着,身上挂满了各种腌鱼、腌肉,手中还提着酒壶.嘴里发出阵阵的尖叫声和欢笑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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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礼》

岜沙男子为了使自己与树木更接近,像树一样成为有用之材.从三岁起就开始在头顶上留着长发,待满十五岁宣誓加入“成年人”.这天请来族中鬼师祭天地祖宗,然后用镰刀为他们剃头,梳成“户棍”,鸣后则大功告成,就可以继承祖宗传下来的大业.

《祭祖》

岜沙苗族祭祀活动很多,他们祭祖、祭树、祭太阳、祭龙王、祭桥、讨魂.他们在这些祭祀活动中祈求五谷丰收,家人平安.

《远山的呼唤》

记得1986年初春正值我毕业创作,那时创作很时兴体验生活,我一人背着画板到贵州偏远山区威宁县.当时威宁本地的彝族同胞生活条件极差,住的是石头房或草棚.由于地处高原寒冷地带,一切蔬菜玉米都无法在这里存活,仅有土豆和荞麦能够生长.我一人置身于这种艰苦的环境,每天只在农家里吃几个土豆,喝一杯罐罐茶,没有水我就喝路边的沟水,晚上睡羊棚,没有画纸我就写本地的草纸作画.这样我天天的徒步,每天走三、四十里,走遍了狗街、羊街、龙街、兔街、马街、猪街等我唱着、喊着、哭着在贵州威宁的山脊上走了二十三天.

1887年英国牧师塞缪尔·柏格理克服重重困难,在乌蒙山区传教,建起了西南地区第一所学校、医院、孤儿院,帮助本地农民牧羊,种植他们的主食——土豆.最后病死在这片苍凉、贫瘠地土地上.作者在画中传达出一种宗教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