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艺术歌曲理综述

摘 要 ：艺术歌曲是肖邦的又一个创作领域,随着世人对肖邦研究步伐的加速,越来越多的学者对肖邦的艺术歌曲产生了兴趣,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笔者通过对国内外有关肖邦艺术歌曲研究资料的收集与整理后发现,对肖邦艺术歌曲的研究远远落后于对肖邦其他体裁作品的研究,这无疑是做音乐历史研究工作者的缺失,即使与其他体裁相比,在艺术价值和精神内涵方面都相去甚远,但我们也不能让它消失在历史中.因此,我们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将这些艺术歌曲较为客观地介绍给人们,既对我们全面、深刻的认识和体验肖邦具有重要的意义,也对我们声乐艺术事业的发展和后来者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关 键 词 ：肖邦；艺术歌曲；研究综述

中图分类号：J605文献标识码：A

一、肖邦艺术歌曲创作的主要特点及贡献

肖邦艺术歌曲的结构大都非常简单,均为单二、单三、通谱形式,而且大多数歌曲不能划分出很规整的结构.从钢琴伴奏上,在很多歌曲中看到肖邦是个喜爱丰富多彩织体的巨匠,在歌曲里,他仅仅用了非常素净、技术简单的音型.因此,廖乃雄认为：“肖邦写作这些歌曲的目的首先是家庭娱乐,而不是公开演唱.这些在巴黎年成的歌曲很可能是送给留居波兰的亲友的一份音乐礼品.”因此,肖邦的艺术歌曲的旋律总是首先体现民族性特点,送给同胞的礼品自然是本民族的乡音和语言,总会引起朋友们对多难祖国怀念的共鸣.如《少女的愿望》,短小的单三段体,材料简朴,整首歌的节奏型是玛祖卡,旋律音调是波兰民族音乐,而且第一段和第三段结尾还是波兰的流行歌曲《请允许我为你唱个歌》的旋律,而一部分歌曲曲调充满民谣格调.第二,肖邦的歌曲虽多为送礼式小品,但其和声功能与色彩效果一应俱全.在古典和声中,重属和弦和副属和弦的运用往往是表达转调,一般不会连续使用,而在肖邦的歌曲中,这种重属和弦与其它副属和弦的连续进行颇多,如《请离开我》歌曲前三小节的和声进行就是Ⅶ7/Ⅳ-Ⅳ-Ⅴ7/Ⅴ-Ⅴ,看上去虽违背常理,但连续的进行增加了整个乐曲色彩变化,具有很强的模糊性效果.正符合本曲的意境,准确表达一对情人要分手时的心烦意乱的情境,同时折射出作者远离祖国思念亲人的悲情心声.这种和声材料先后在《愿望》、《两个结局》、《我亲爱的》等都有不同程度的运用.用调性游离色彩变化的手法,主要是加强歌词中的“否定性”而铺垫后面的“肯定性”,这是艺术歌曲应有的特征.第三,作曲手法的即兴特点也很鲜明,如《新郎》的钢琴伴奏中的半音化线条和声进行的安排,是非刻意性的.肖邦是钢琴诗人,他随时随地被触动的情感会淋漓尽致地流露在音乐作品创作过程中,钢琴演奏和高超的作曲技巧融为一体,借用半音化的和声来阐释男主人公失去自己爱人之后,那种绝望、沮丧、无比痛苦的心境.而且歌词的随意性也很独特,既不是著名的诗人手笔,又不是严谨的诗文.实际上这种近乎广义性质的艺术歌曲的写法是那个年代肖邦独有的,至少客观上拓展了艺术歌曲的创作范围.第四,调式调性的布局体现延伸歌曲内容的作用.仅举一例,如第三首《忧伤的河流》中,作曲家采用#f小调与A大调交替进行,整首歌曲落在小调上,而出现歌词的开端时既用大调,形象刻画了他乡大自然美景,但转入小调之后的湍急河流又表现的是时代的黑暗.这里的小调暗示作者对祖国现实的忧郁,表达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悲伤心情.当然除了近关系转调还有远关系转调,如《旋律》、《立陶宛》中的调式安排都在歌曲的内容上进行了延展.诚然,对于肖邦艺术歌曲的创作尚有仔细揣摩的诸多方面,如歌词及其与曲调的关系等,况全面的中文演唱译本尚未见到,待此后的研究中继续探索.

肖邦是人类音乐史上最优秀的作曲家和钢琴演奏家之一.他的作品流传世界各个角落,有关他的研究文章、书籍也是汗牛充栋,数不胜数.仅仅从中国期刊上搜索到有关肖邦的文章就有上千篇,出版的书籍也有几十部.但是,这其中涉及到肖邦艺术歌曲的文章和书籍比较少,或者讲即使有所涉及也是轻描淡写,比较肤浅.以笔者一管之见,肖邦虽然不像写钢琴音乐那样投入,其生前也没有发表过一首艺术歌曲,但是,从他留给后世的19首艺术歌曲集中不难发现,它同样是肖邦对浪漫主义音乐做出的具有独特个性的贡献.首先是题材的涉猎面广泛：一是表现男女情感内容的10首作品；二是思考民族命运、歌颂英雄主义的8首作品；三是赞美大自然的1首《春天》.这里,歌颂英雄和思考民族命运的内容具有独创性,这是肖邦的民族所遭受苦难的原因,在他的同时代的艺术歌曲作品中独树一帜.其次,歌曲之中的和声材料、和声进行具有创新性.由于肖邦是个钢琴诗人,创作情绪的变化随意式的改变着和声材料：一是和弦结构中多种特别和弦交错,突出重属和弦与其它副属和弦；二是和弦音级组成以自然音为基础,多用变音和弦,讲求情感效应.在和声进行中利用副属和弦之间的连续进行,以及半音化线条的进行.“李斯特认为肖邦对和声最大的贡献在于扩大了和弦,扩充了变化音级声部中的非和声音,并且善于为旋律做装饰,造成类似意大利歌剧声乐装饰的音乐效果.”再次,肖邦的歌曲旋律简朴易于歌唱、朗朗上口,音域不太宽,是声乐演唱初、中级别演唱学生的好教材,是世界声乐宝库的珍品和财富.歌词有的是直接采用波兰诗人的诗作,如《少女的愿望》和《战士》等,音乐冲满了玛祖卡节奏、波兰民歌节奏和当时的流行歌曲音调.由于肖邦的艺术歌曲有很强烈的民族性,其中六首歌曲被匈牙利作曲家李斯特改编成钢琴独奏曲,这又从另一个侧面表明了肖邦艺术歌曲的再生价值.

从理论上研究肖邦艺术歌曲内外部特征很有现实意义.所谓内部即曲式结构、段落、旋律、和声及音乐语义化、语言乐义化的表达,这些都会与肖邦的钢琴作品有较大区别.艺术歌曲“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理论研讨和指导演唱实践会使肖邦把与语言结合的音乐作品呈献给人们,认识他另一面的创造性劳动给人类带来的音乐思维及表现手法.相信会有与其钢琴音乐不一样的审美体验,求得更全面更准确了解肖邦音乐的内涵.所谓外部即是对于肖邦创作艺术歌曲的时代背景、政治经济状况和个人的境遇以及各个时期的演唱感悟评论等.挖掘肖邦的艺术歌曲音乐真谛,参照过往的评论,今人会在新时期运用新视角和新的研究方法诠释肖邦音乐,如果大家都关注肖邦的艺术歌曲研究,通过著书立说争鸣商榷,相信大浪淘沙之后演绎肖邦的艺术歌曲会更接近他的音乐本体. 可是,演唱肖邦的艺术歌曲在我国还没有形成气候,这与长期以来不能系统的推介、译释和不够重视理论研究有关,目前国内外从理论上研究的深度广度令人担忧.

二、国内研究的现状

笔者在期刊网上搜索肖邦艺术歌曲相关的文章后发现,有关这方面的文章相当匮乏,只有一篇即敖淳的《肖邦艺术歌曲〈请离开我〉的艺术特征及演唱研究》.这是一篇硕士论文,全文共有四个章节即第一章肖邦的艺术歌曲创作、第二章《请离开我》的创作背景与艺术特征、第三章肖邦艺术歌曲《请离开我》的演唱研究、第四节演唱的前置条件.从整体上看,作者只是提到了保存下来的19首艺术歌曲的名字、词作者、写作的时间等等,重点是在挖掘《请离开我》这一首艺术歌曲的特点以及它的演唱处理方法,并没有探索肖邦艺术歌曲的内涵或是通过对这一首艺术歌曲的分析来总结和提炼肖邦整个艺术歌曲的特征.

但是,文中有些观点是非常值得将来研究肖邦艺术歌曲的学者们关注.例如：作者提到：“这些歌曲更多地是作曲家内心情感的抒发,也许这就是肖邦为什么并不想把它们公诸于世的原因.”即作者认为,肖邦写作这些艺术歌曲的主要目的在于个人情感的渲泄,具有家庭娱乐性,而不是为了商业的公开演出.另外,文中还说道：“肖邦艺术歌曲不论从自身体裁上讲（世界范围内,艺术歌曲方面一直以德奥作曲家,如舒伯特、舒曼、沃尔夫等的作品马首是瞻）,还是相比较于肖邦其他钢琴作品来说（肖邦钢琴作品的光芒太过耀眼,使其他作品几乎无法逾越的丰碑）都处于一个被关注的盲区.”这些言辞似乎是作者在探寻肖邦艺术歌曲为什么没有在当时出版发行的原因,也十分具有借鉴、思考的价值,同时也值得商榷.作者还讲到具有波兰民族风格的特征.总体观之,这是一篇具有“开先河”意义的作品.它是国内第一篇有关肖邦艺术歌曲的文章,就像作者在其结语中说的一样：“希望通过笔者的几分微薄之力能唤起更多的朋友对肖邦艺术歌曲的兴趣,加入到研究的行列中来.”

在国内有关肖邦艺术歌曲研究的书籍是空缺,没有一本专门论述艺术歌曲的专著,的确让人有些遗憾和不解,但可喜的是,也有不少书籍中涉及到肖邦留给我们的此项艺术成果.虽然是零零散散,但对我们的研究是非常宝贵的.主要涉及到书籍有：

塔德·肖尔茨著《肖邦在巴黎——浪漫作曲家的生活与时代》书中提到肖邦十分喜欢歌剧和民间歌曲,例如写到：“肖邦对歌剧和小提琴贯注了特别的爱.”

对艺术歌曲并没有像撰述肖邦其他体裁一样有专门的篇章.只有零零星星的直接提到肖邦写作艺术歌曲的经历.其中书中第一次提到艺术歌曲是在第38页,写到：“肖邦几乎立即为蜜茨凯维支至少一首以上的民歌写下了乐曲,这是他最早涉足歌曲创作,发表于1826年.”在第125页提到：“在1836年5月3日,在波兰预备宪法一周年的时候,肖邦即兴为17首爱国诗歌创作了音乐,但是只有一首《树叶从一颗树上落下》的乐谱被记录下来.”由此可见,肖邦不只是19首艺术歌曲.第170页写到：“1837年那个张皇失措的春天,除了他自己繁忙的创作计划,肖邦开始给他朋友斯特凡·斯沃伐茨基的诗歌配曲——包括《春天》,这是一首悲哀而绝望的歌曲,描写了脸颊上滚落的一滴‘泪’,和一只越飞越高、在地平线上的云彩里消失的麻雀”.第184页又写到：“在1834年4月的一封收到母亲的信中提到,他母亲要求他安排翻译波兰老诗人朱利安·尼姆克维奇的新诗篇,并为它配曲,至于作于没做,不得而知”.第225页提到：“在1839年7月,写到他（肖邦）经常为这位诗人（斯特凡·维特维奇）的作品谱曲,帮助他创作令人记忆深刻的爱国的和伤感的歌曲.在第302页写到：“1845年只有三首玛祖卡和为博丹·扎勒斯基两首诗的配乐问世——第一首诗是悲哀、宁静的《乌克兰校歌》,另外一首很犹豫,是有关一个哥萨克和他女友在相距很远的地方死去的故事.”第238页写到,肖邦的艺术歌曲除了“波兰的哀歌”和“战场上骑士”之外,只能属于中等水平的作品.此外,书中还提到肖邦十分喜欢听歌曲演唱艺术.

詹姆斯·胡内克著《肖邦画传——肖邦的一生及其作品》,这是一本较为经典的肖邦传记之一.书的主体分为两个部分即肖邦的生平和音乐部分.作者几乎涉及到所有肖邦一生中创作的音乐体裁即练习曲、夜曲、玛祖卡、即兴曲、波罗乃兹、叙事曲、华尔兹、前奏曲等并对其进行了系统的论述和评价,较为全面的展示了音乐作品及特色.

但是,较为遗憾的是没有一章或一节是论述其艺术歌曲的,只有十几行简单的文字记述.其中写到：“肖邦17首波兰艺术歌曲写于1824年至1844年间等艺术歌曲所表现出的肖邦情绪极为低落.等另外,本书作者认为肖邦受德国14-15世纪诗乐协会的影响,最后,提到肖邦作为民谣歌手显得很不成熟.”书中还讲到：“他（肖邦）热爱演唱艺术,也是这方面的鉴赏行家,他曾建议年轻的钢琴家要认真倾听伟大歌唱家的表演.”

廖乃雄著《隐藏在花丛中的大炮一——波兰爱国音乐家肖邦作品简介》这本书也主要从他不同作品体裁入手,其中对《少女的祈祷》、《战士》、《落叶》、《哀歌》这四首艺术歌曲进行了简单的介绍（词作者、创作时间、歌词等）,对我们的研究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于润洋《悲情肖邦——肖邦音乐中的悲情内涵阐释》,这本书的作者认为：“肖邦音乐中最感人、最震撼人们心灵的是他的那些在不同程度上蕴含着悲情的作品.”由此可见,本书的重点在于阐述肖邦音乐作品中的“悲情性”.作者认为：“肖邦艺术歌曲是反映他不同时期的生活情感体验.在华沙期间,主要具有乡村田园情趣和对青春爱情的向往,如《祝愿》等,1831年客居维也纳时期出现了某种忧郁的情调和色彩,如《忧郁的河流》,在巴黎期间,歌曲的内涵深刻,充满了浓厚的忧伤.甚至悲情的色彩.”这一点更是我们关注的重点.

在书中涉及两首艺术歌曲,分别是第九首《旋律》和第十七首《落叶》,作者采用技术分析与理论相结合的阐述方式,论述了它们蕴含的“悲情性”.这不仅使我们对《旋律》和《落叶》歌曲有了较为全面的理解,同时,也为我们解析其他歌曲提供方式（虽然其他歌曲不具有这种悲情性）.另外,作者非常强调的是,肖邦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歌唱部分,伴奏异常简单,不像出自一位钢琴音乐大师之手.

其他资料主要有笔者在网上下载到一个肖邦艺术歌曲的唱片,对肖邦艺术歌曲有较为翔实的介绍,其中提到,虽然舒伯特艺术歌曲在肖邦之前而且成就非常高,影响也非常大,但肖邦的艺术歌曲没有任何舒伯特艺术歌曲的影子.还说到,肖邦在选择歌词的时候很随意,不在意是否是当时著名诗词作家或是否是著名的诗篇,一般是身边最亲密朋友的诗篇或随手创作的小诗,而且只用波兰语,还说到一点是,肖邦在写艺术歌曲时,可能加一些民族性舞蹈的节奏,但不管歌词是否合适这个舞蹈节奏.这一点十分值得注意和研究.另外,还对每一首歌曲进行简单而精辟的阐述.这张碟子的说明虽然没有建立在音乐本体分析的基础上,但也是有一定科学性和借鉴意义的.无论对我们演奏者还是研究者都是一份十分宝贵的资源.

二、国外的研究

外国专家对肖邦艺术歌曲的研究也不多,《新格鲁夫音乐词典》中说道肖邦有 20首歌曲,并分别列举了歌名、词作者、写作的时间等一些相关的信息.另外,在其参考文献中有一项十分引人注意即在歌曲引文索引下面有三本参考文献,分别是：Barbag ：Studium o pie?niach Chopina [A study on Chopin’s songs] （Lwów, 1927）、Stookes ：‘Chopin, the Song-Writer’, MMR, lxxx （1950）, 96–101 、Prilisauer ：‘Frederic Chopins“Polnische Lieder”’, Chopin-Jb 1963, 117–32 .很显然,第一本是一本专门研究肖邦歌曲的书籍,后两本是期刊杂志,由于多方面的原因,目前为止,笔者仍未找到.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任何有关肖邦艺术歌曲的书籍和文章.

通过以上的总结和简单的分析,可以看出,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无论是过去还是在现当代,对肖邦艺术歌曲的研究远远落后于对肖邦其他体裁作品的研究,这无疑是做音乐历史研究工作者的缺失,即使与其他体裁相比,在艺术价值和精神内涵方面都相去甚远,但我们也不能让它消失在历史中.因此,我们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将这些艺术歌曲较为客观的介绍给人们,既对我们全面、深刻的认识和体验肖邦具有重要的意义,也对我们声乐表演艺术事业的发展和后来者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