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北京的报告:CBD:料峭寒冬有春意

重要的是放平心态

这场寒流,对于作为政治与金融中心、高端人才和高等教育集中地的北京来说,可远非谈资而已.

1月初,刚结束外出审计的张静在回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就发现依然繁忙的公司里有了不同寻常的丝丝寒意.她所在的毕马威国际会计师事务所与普华永道、德勤、安永并称为业内的“四大”,薪金和福利在业内都属一流.

“新年开始情况不一样了.加班从发加班费变成了调休,往年只能休两天圣诞节,如今连元旦、春节都有了不带薪的休检测.”寒意还不止于此,小规模的裁员已在操作中,名单和裁员数量只有合伙人和人力资源部经理才知道.“高层的处理很神秘,有时上午还见到的人下午就被裁了.裁员话题很敏感,受上海分公司裁员消息的影响,北京这边气压也异常低,目前可能已走了5％.”张静微笑着对《中国改革》的记者说,“经济形势不好,开源节流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与毕马威以“员工表现”为裁员标准的原则不同,很多企业的“减员原则”更具有“策略调整”的意味.

诺基亚北京分公司设计师金尚华坦言：研发人员也是高危人群,业界“规矩”是研发工资按工作年限递增,一名在企业怎么写作十年的高级工程师每月薪金甚至会与地区行政副总裁接近.裁掉一个这样的员工效果明显,“省下来的钱甚至可以雇十个助理工程师.”

某日资半导体芯片制造公司财务部的曹林仅1月份就已经八次开出解除合同的补偿金支票,“产品合同已签到6月份,但因为今年形势无法预计,不得不采取保守的预警做法.公司已让四个流水线生产基地中的两个停产,总公司今年给北京主管下达的指标――非生产人员至少也要裁员50％.”

在朗讯科技(中国)有限公司财务部门工作八年的高珊珊在2008年公司与阿尔卡特合并前夕被解聘了,与她一起离职的还有财务部十几名同事,其中不乏高级财务主管.“金融危机在2007年时已有苗头,朗讯与阿尔卡特的匆忙合并也不排除受此影响.合并大大精简了公司结构,节流效果肯定明显.”

高珊珊离职后没多久金融危机就全面爆发,这给她的求职之路带来不小影响.“以前都是猎头主动来‘挖角’,现在他们手头基本没有企业发来的招聘意向,企业就算有招聘计划也不愿找猎头,多花一笔猎头的怎么写作费.猎头开玩笑说自己都要找工作了.”

采访中,小高一直轻松健谈,面对这样的形势,她选择参加注册会计师资格考试,“好不容易有时间考下这个证”,在等待成绩公布的这段时间里,一边看财经书“充充电”,一边“做短线繁荣证券市场”,心里觉得成为“soho一族”倒也轻松自在.

她的昔日同事中有些人去了民营企业,“原来因为很多民企管理混乱、薪金相对不高,大家都不考虑去.但这种经济情况,一些民企反在大量招人.‘身负’房贷或车贷的人又不能闲着,放平心态考虑一下民企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张静这边,虽然年关前后审计工作特别忙,裁员传言“热烈”,但她还是参加了十年不变的经贸系同学聚会,而她的很多老同学也被飓风波及了.

“大家都在北京这个圈子里工作,比较来说‘四大’的情况都差不多,花旗、渣打也传出了裁员消息,但我们都明白,外企竞争压力大,裁员每年都有,国外也很普遍,这次只是有点集中.聚会后两个同学就结伴去报名MBA深造了,打算念完赶上经济复苏大展拳脚；另外一个在饭桌上描绘了已经进行了一半的创业计划.我没那么悲观,我相信国家不会放任经济形势一直糟糕下去,金融、IT这些最早受冲击的行业按照规律也会是最早复苏的,现在重要的是放平心态,积聚力量.毕竟白领都还有一些经济实力,退路还是挺多的”,说这番话时的张静很平和.

对于这次裁员波动,作为全球500强之一万宝盛华公司的高级咨询师耿建业调查后总结,目前公司在人力资源管理方面的处理,除了裁掉经验较少的新进职员(包括实习和从业两年以下的)和辞退薪金较高的中层人员外,绝大多数公司都采取普遍降薪,共渡难关的方式,这是对员工最为体恤的方法.

“当然也有比较特殊的行业,如律所、证券公司等的变相裁员,硬性要求员工在通过相应行业资格考试前都要不带薪长期休检测.不过由于白领的知识型和经验型就业,目前看来基本没人在等政府的指导帮助,旅游休检测、深造学习、趁机创业、甚至是制定生育计划等他们的生活依旧很忙碌.”

白领、外企、CEO、猎头,这些外来词汇随着改革开放涌入中国,就像是30年来我们深入全球一体化道路上的台阶,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我们“藏富于民”的希望.在北京CBD那些温暖又富丽的高楼大厦里,他们感受到了这个春天的寒意,不过这些习惯在外企、商场“打拼”的快节奏人群,依然在快步前进,就像张静说的,“30年的发展已是翻天覆地,国家还在朝前奔跑,大路已经明确,至于个人怎么走小路、什么是捷径大多时候都要靠自己摸索,再料峭也已经是春天了.”

CBD只是一个符号,但它代表了高度集中的城市经济、科技和文化力量,金融贸易、怎么写作咨询等众多功能；它汇集了众多气势恢宏、错落有致的超高层建筑、便捷的交通和现代化的信息交换.CBD不是一座围城,却是一个标志,有人转身离去的同时,也有人渴望走进.

更看重机会的自我选择

北京交通大学土木系的毕颂是今年22万北京高校毕业生中的一员,进入大型房地产企业工作是他几年前就制定好的目标,“不过,不走运的是遇上了金融危机”.

就业还是升学,这是一个问题.因为担心今年整体的就业形势,毕颂的很多同学或选择继续读研规避风险,或报考国家公务员谋求稳定.三条出路的同时增压,加上一些父母对“门面”的高要求,使得不少人在岔路口上徘徊不定.

正在北京大学读大四的郭霆就是其中一个,热门学校和冷门专业,就业形势与家庭压力让原本坚定不考研的他,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

“家里分析我的情况,认为专业冷门不容易找到体面的好工作,但都上北大了也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就去.所以一定要我参加这次国家公,我的成绩又不理想,他们就让我坚定信心考研.可念完研究生就一定能就业吗我有时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看到同学找工作会心动,转眼看到这其中的苦处和形势,又打起退堂鼓了.”

和郭霆的犹豫不同,毕颂更坚持自己的原定目标,用他的话来说,“我是因为喜欢建筑才学的土木专业.今年房地产市场不景气,整体就业是比较困难,但我还是要努力.家里说房地产公司都不是国企,还是公务员的铁饭碗稳当,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铁饭碗、纸饭碗的区别我只是交大的本科生,比我学校名头更响、学历更高的人多得很,有工作经验的人比刚出校门的学生更有市场.这种情况下,就业选择的第一步只能迈低点,定位那么高根本不现实.”

这种危机意识和就业观念的转变早在金融危机开始后,就迅速通过校园网的“经验贴”、院系举办的“就业会”传播到了校园的每个角落.毕颂的很多同学针对自身情况调整了就业心态,降低薪金要求和对用人单位性质、规模的要求,“有些甚至在年前就已经收到好几家单位的录取通知,正在考虑和谁家签约呢！”

摆在这些上世纪80年代出生的年轻人面前的,再不是曾令他们父辈感触极深的国营、集体、个体划分,再不是学徒制、分级工资和十年如一日的国家政策,他们不得不忙于应对这急速变化的社会,但激流中他们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去自我选择.

1月10日,国家公笔试成绩公布,碰巧在同一天2009年全国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开锣.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后的那天晚上,郭霆给记者打了.中的小郭一扫之前接受采访时的郁闷情绪,告诉记者说,无论考试结果如何,他都准备开始认真的找工作.

“经济不景气是全球现象,只要还有人在工作,我们就不能因为不景气不生活、不毕业.同样,找工作也是自己的事情,父母老师的意见只是参考,毕竟我们没有经验.也不能仅想着依靠政府的措施、学校的名声和家长的关系,只要还有人能新找到工作,我们就不能放弃.”听筒那边小郭的声音,坚定又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