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城市复兴

各种现代化设施正将人口赶出城市――英国格拉斯哥、伯明翰和伦敦等城市已意识到现代化带来的危机.英国人开始让城市放慢速度,把“人气”带回到市中心来,并命名为：城市复兴.

1889年10月的一天,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在泰晤士河畔办案,无不感慨地对助手华生说：“你看,我们伟大的帝国把埃及的方尖碑弄到伦敦来,以为我们先进的技术和思想可以很好地保护它,而煤灰和酸雨早已将它变得衰败不堪.”在进入21世纪之后,曾经傲视全球的城市景观要有一个新的变化.英国的工业城市群,从苏格兰到英格兰,再到首都伦敦,都在经历着这样的变革：大型工厂被拆除、整改或者迁移,原来滞留在市中心的厂房、旧建筑都被重新改造并赋予新的价值.20世纪70年代中期的《英国大都市计划》提出了“城市复兴”概念,今天它的定义被阐述为“用全面及融会的观点与行动来解决城市问题,寻求一个地区在经济、体型环境、社会及自然环境条件上的持续改善”.

在格拉斯哥、伯明翰和伦敦的城市历史中,1950年前后都经历过一次大的发展和改造,在这个阶段,各种现代化设施在城市中心蜂拥而出,给当时的城市带来了质的飞跃,但是半个世纪之后,他们意识到,这些建筑把人口全都赶出了城市.

现在,这三个城市虽然有着不同的复兴方案,但终极目标都在于把人气重新汇聚起来.“人”的行走、休闲和消费,是复兴过程中最被看重的主题.

格拉斯哥：摩登老绅士

格拉斯哥城具备了典型的英伦老绅士气质,保存完好的维多利亚建筑群,虽已老旧,仍然收拾得干净体面,成为众多电影的取景处.最时髦的专卖店和酒吧散落其间,在有足球比赛的晚上热闹非凡.格拉斯哥对自己的定义是“重新使用(reinvented)”,从旧的建筑到贯穿整个市区的克莱德河,都必须发掘出适用于今天的新功能.

旧模式加点新创意

离2007年圣诞节还有两个月,格拉斯哥发展与重建部的官员丽兹戴维森就开始走访格拉斯哥商业城(MerchantCity)的店主,向他们推荐12月举行的“商业城橱窗大赛”.

“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巧合.”丽兹说,“最开始我们只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让这些商家把防盗的卷帘门安置到橱窗后面,好让商店不开门的时候,顾客一样可以欣赏橱窗,没想到这个举措激励起他们花心思装扮自己的店面,各种颜色和创意都浮现出来.使得这个地区顿时变得极具活力.于是政府干脆牵头,在圣诞的时候举行橱窗创意大赛.”

商业城位于市中心的乔治广场边,距离购物中心伯克南大街也很近,但这却是格拉斯哥城市改造中最难啃的骨头之一.这块地区有保留得最完整的维多利亚时代建筑,也有大量空置的厂房、废弃的市场、旧的铁路隧道.最早,这里曾经是烟草商的集散地,大量英格兰的伯爵经此贩卖烟草而大量获利,随后成了棉花市场.18世纪末,一部分有钱人在此聚居,银行、医院、商业市场在这里蓬勃发展,一直延续到20世纪.1976年是一个关键的时间点,这一年,城市改造从大规模拆迁转向了更宽泛的复兴层面,更多的是保护这个城市原有的东西,对一些好的建筑,更多的是改进,增加其使用的品质,同时融合高质量的设计.

这个地方,乍看很像爱丁堡的新城(NewTown),但新城的规划较为统一和死板,格拉斯哥的商业城完全鼓励民间创意的自由发展.“最早的时候,是一个叫做‘小意大利区’的地方带头进行的改造,地产商写下了一座旧仓库,请了年轻有想法的雕塑师做了两个后现代主义的雕塑,感觉一下子就被提升起来.我们觉得他们的想法很棒,决定在这一地区推广这样的创意.”丽兹说.

旧的银行、医院成了范思哲、拉尔夫劳伦专卖店,品牌们热爱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美妙的维多利亚式建筑使得格拉斯哥分店与众不同,千篇一律的式样他们自己也看得发腻.

旧的水果市场,保留了所有的摊位招牌,拉上新的灯光布景,中间就开始走时装秀,若要举办派对,DJ台就在水果摊楼上,所有的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政府为了鼓励创意产业进驻,将手中掌握的店面,以极便宜的租金租给做设计的大学生,让他们在此自负盈亏1年,1年后,如果生意兴隆,就用正常的继续租用,不行就还给政府.

“政府出钱,群众出点子,让他们自己来保护本城的老建筑,是最好的办法.”丽兹对这个商业城的发展感到很得意,旧的铁路边上原来有一幢楼,聚居的全是艺术家,搞创作和小本经营,政府在边上为他们重新建造了一座新楼,提供更好的创作场地,给他们更大的自由创作空间,“因为他们可以使这个区域活泼、时尚、年轻起来.”

克莱德河的新颜

“你看现在这条河,上面一条船都没有.”负责市中心与克莱德河改造项目的官员埃里斯代尔迈克唐纳指着克莱德河边上一块正在施工的河滩说,“我们希望让它重新聚起人气来.”这里正在建的,是扎哈哈迪德设计的交通博物馆.

上世纪50年代之前,苏格兰人口最多的港口城市格拉斯哥,还是一座以造船业和发动机制造业闻名的重工业城市,克莱德河承载着运输和造船业的重要使命,从50年代到70年代,格拉斯哥第一次的大规模城市改造开始了,这一次主要针对工业城市的外观进行改变,建立在拆除和重建的基础上,在当时是西欧最大的城市复兴工程,影响到了城市29个不同的地区,超过30万人口.格拉斯哥在近郊建造了一座新城格林菲尔德(Greenfield),提供环境更好、居住条件更佳的住宅,大量人口从市中心迁出,造船厂关闭或者转移,仅剩的一些,已经不再建造民用船只,只为海军怎么写作.曾经热闹的克莱德河渐渐冷落,两岸遗留下来大片闲置的河滩和草地.

“要重新使用,就要找到旧城区的新用途,找到克莱德河的新用途.”因此,格拉斯哥从1980年代末就开始举行一系的长达一整年的文化节.到了1990年,它已成为欧洲的文化之都.

如今驱车沿着河岸走一圈,可以看见新的帆船形会议中心已经落成使用,边上有两座奇特的圆形赌场,地下有通道连接,交通博物馆边上的高级住宅楼已经兴建了一部分,BBC苏格兰总部大楼也刚刚落成.克莱德河岸没有市区那样的旧式建筑,一切都是大手笔的重新规划,这一地域也促成了格拉斯哥从重工业城市到文化城市的漂亮转身.

新建的高档住宅楼对面就是军舰工厂,购写这些“江景房”的人,不会因为对岸是造船厂而觉得破坏了景观吗

迈克唐纳的答案是：“不会啊,这是本市曾经的支柱产业,代表了这个城市的历史和文化.市民们为每天能够看到它而感到骄傲.”

伯明翰：速度城市的急转弯

伯明翰的经验可以说是最值得中国借鉴的,它和中国的很多一线城市一样,经历了高速的发展,城市面貌一度日新月异.如今他们感受到,曾经的城市规划太不人性,他们开始重新把车行道还给行人,扩大零售业规模,改建运河周边地区,目的就是把人重新带回到城市中心来.把道路“拉平”

关于伯明翰的“工业城市史”有一个著名的故事：在市区北部10英里的地方,曾经有一座“黑色乡村”,维多利亚女王一次坐火车从伦敦去苏格兰,路过了这个地方,迫不及待地把窗帘放了下来,因为这个地方过于丑陋,连她也实在看不下去.

这个城市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制造业城市,这里有全英国最复杂的运河系统,为运送货物怎么写作.1950年代,这里几乎人人都有工作,没有失业率,整个城市非常繁荣,以“速度城市(motocity)”闻名于全世界,城市到处都是机动车,兴建高架桥和高速路.城市建设走到了人性需要的前面.

一直到1970年代末和1980年代初,世界的经济萧条直接影响到了伯明翰,“当时我们的失业率比苏格兰和威尔士加起来还要多”,伯明翰市政府规划发展署署长克莱夫达腾爵士说.1980年代中期,各政党召开了一次大会,讨论伯明翰如何面对这一大萧条带来的挑战,首当其冲的就是：让这个制造业城市转型为经济型城市.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彻底改变这个地区的外观、感觉和角色.

30年来,伯明翰一直在致力于做这样的改变,一个看似简单却寓意深刻的方法就是――把道路“拉平”,这和中国大多数城市正在进行的工作刚好相反.那些疏于管理、不安全的地YA行通道全部拉回地面；纵横交错的高架桥也拆除一部分,因为它们“把中心地区和外界的交流形成了障碍”.“我们要做的就是拆除这些水泥障碍,不让这个地区变成石屎森林,而是更加人性化.”

“我们计算过,步行去商场购物的人,比开车去的人逗留的时间更长.”规划发展署官员迈克罗夫兹笑着说,“所以当我们在城市中心推广这样的措施之后,零售业非常欢迎.”政府希望把原来越搬越“郊”的人重新拉回到中心区域,不仅拆除了障碍道路,还在高级公寓周围兴建了大量配套设施.“一座公寓周围,有写字楼、咖啡馆、酒吧、楼宇中间有露天花园,当他们不想在家或者办公室待的时候,可以坐在外面喝杯咖啡.”

不在运河边上,就在牛灵市场

这类把公寓、写字楼、美术馆、餐馆和酒吧等结合在一起的规划,伯明翰称之为“混合使用改造”,这项工程进行得最好的典范,就是那些一度被遗忘的运河.

伯明翰主要街道的边上经常出现一个waterways.的网站,在这个网站上可以搜索到离自己家最近的水道,网站鼓励人们把水道变成健身房、图书馆、咖啡厅或者约会场所等等.在全英推行,除了鼓励人们走出室内空间以外,也同样督促政府或相关机构对水道的利用加以重视,伯明翰对运河的改造,正好搔到痒处.三三两两的野鸭与可以行动的“小船餐厅”相映成趣,受到旅游者的推崇,河道两边的房产也一路攀升,甚至很多私人业主写下了运河边上的地产,自行改造成咖啡馆和酒吧.搭配得当,成为一个崭新的城市区域.

牛灵市场(Bullring)的改造,克莱夫达腾爵士承认政府冒了一定的风险,因为与它近在咫尺的就是该市年代最久远的圣马丁教堂,如何让新建筑与旧建筑相得益彰原来这里是一个自由集市,1960年代造了旧的牛灵市场大楼,现在全部重建.最后的决定虽大胆但是极为成功：牛灵市场的标志性建筑简直就是一艘宇宙飞船.

“我们引进了后现代主义的最新建筑,我们想让别人知道,最新的和最旧的是可以融洽相处的.圣马丁教堂继承这个城市的遗产,牛灵标志着这个城市的未来.”迈克罗夫兹说,“现在我们把牛灵市场的这个建筑作为伯明翰的标志在使用.它帮助我们树立了伯明翰的新形象.”

在新的牛灵市场未建成,也就是改造未完成时,伯明翰在全英的零售城市排名第13,现在是继伦敦之后的第二位,每年有350万人来此购物.

伦敦萨瑟克：精雕细琢的老城区

萨瑟克地区位于泰晤士河南岸,这里曾经因河流阻隔,被挡在伦敦“城外”,因为多元,所以复兴工程要安排好不同阶层的需要,精益求精到每一个细节,从一面墙的颜色,甚至一个灯泡,都要反复斟酌.

城市复兴从来不是一个单项选择题

河岸边为富人们新建了豪华的公寓住宅,而道路的尽头就是相对老旧,经历了几代人的社会福利住宅,住的都是从前在附近工厂工作的人.富人们的到来为这个地区提出了不同的生活需求,他们需要有安静的环境,有酒吧可供他们夜间消遣,也需要一些高级的超级市场,售卖价钱昂贵的日用品.

这是一个混合地区,富人和低收入者同住在一个区域内,很多社会组织倾向于把低收入者归到一边,这样更方便管理,有时即使他们住在一幢大楼,都会有明显的分隔区,但这样更容易造成矛盾和冲突.

“穷人和富人在这里并没有明显的界限,但你可以分辨两者的不同,因为他们的样子和生活方式不一样.”萨瑟克委员会项目策划与执行经理阿里斯代尔休格特说,“有一些小冲突,富人的需要总是无止境的,而在改造的时候,我们要考虑到不同的阶层,有很多限制.比如他们需要一个大容量的停车场,我们只给了每间公寓一个停车位,这对他们来说是远远不够的,经常抱怨.但其实我们觉得,车对于低收入家庭来说更重要,他们需要车去赶赴他们的工作岗位,如果是一个有好几个孩子的家庭,他们要用车接送孩子上学和放学.”

河岸边人行道的开发带来了消费和游人,住福利房的老人们也有了意见,他们原来宁静的生活被打破了.“为此我们开了不知道多少公众会议,最后以最能够让他们接受的方式执行,政府给了相应的补贴,实在不愿意住在这里的,我们安排其他更安静的住房给他们.一些人对这样的改造感到很高兴,但大部分人不喜欢,因为改造带来了大量的噪音、污染,也会阻碍交通,很多住在这个区域的人也不想再有什么变化.但是一个区域一旦开始进行改造了,就很难停下来,市场会迅速注意到这个地区,他们开始不断地投资,没办法说停就停.”

“城市复兴从来没有一种单一的模式,它一直都是复合的.”休格特说,“我们的发展和改造基金来自不同的领域,政府出一部分,委员会出一部分,有的企业也出一部分.一个改造工程往往影响到很多方面,本地居民的生活、消费等等,基于不同的情况不同处理,所以从来不是单一的.”

从千禧桥到伦敦桥

萨瑟克南岸一直有一个愿望,把北岸的人流“引”到这边来,带动消费,“让泰晤士河两岸的利益能够最大化”.于是他们把一座旧的发电厂改成泰特现代美术馆,架起一座只供人行的千禧桥,人流立刻就从圣保罗大教堂分离出来,随后一系列河边工程的改造,都基于此.

为了使行人能够从千禧桥、泰特美术馆一直漫步到伦敦桥,委员会的成员费了很大的周折,东奔西跑.萨瑟克教堂边上的区域属于企业私有,人行道建到这里不得不中断,以说服企业,把他们的停车场和私人通道划出来,让行人得以继续沿着通道走向河边.

这一段路的工程,需要的全都是细节上的改造.

河岸人行道建成之后,许多流浪汉选择在这里乞讨,有时晚上就睡在这里.“我们在人行道上装射灯的时候,考虑到经常有人会躺在这里,就不能用一股的灯泡,只能用冷光,不然会烫到他们.”萨瑟克委员会的安东尼奥辛普森说.她同时还负责所有的火车桥洞的装饰,用灯光和色彩丰富这些原本黑暗且丑陋的地方.一处桥洞下的墙面,喷上了80多种颜色的线条,是一名德国艺术家做的,起名为“一段韵律”,有些人很喜欢,有些人觉得这是在浪费钱,不过人们一致赞同的是这些线条给这个区域带来了很大的改变,使其更明亮鲜艳.也有人开始在这里拍照留念.

“城市改造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得到资金来改造一个地区很容易,但是改造以后的维护资金却很难保障,很多我们进行的项目,现在的作用也开始渐渐退去了.政府的资金支持只会在一个短时期内提供,他们希望立即有漂亮的城市景观可供拍照,希望人们对此有一个冲击式的深刻印象,但是之后要怎么维护呢这就是典型的‘面子工程’.”

萨瑟克的做法是把这些改造过后的地方,比如店面、公共场所、小公园等交给一些私人去打理,他们可以从私人设立的残疾人基金会和一些其他的相关基金得到资金支持,然后来照看这些被改造的地方.

“因为全球化的关系,导致很多地方看上去都一个样子,我们鼓励一些本地的、有特色的小本经营商业继续留在这里发展,这很不容易,因为他们要负担越来越高的租金以及税收,但是一个地区确实需要一些本地的特色商店,我们机构不直接赞助资金给他们,但是会为他们和其他机构进行沟通,帮助他们拿到费用.”安东尼奥说.一系列的改造措施已经给萨瑟克带来了太大的变化,她要同时维护的,是这个地区仍然保留一定的原有风貌.

城市复兴的创意时代

以“旧瓶装新酒”为特色之一的英国城市复兴策略,在很大程度上凸显了一种以创意为路径、以消费为杠杆、以人文为本位的城市改造新思路.

格拉斯哥这个苏格兰城市我去之前在电影《红色之路》里见识过一次,灰暗的色调和阴郁的氛围,加深了我对整个英国老牌工业城市荒芜景观的想象.同样的想象,也适合诸如曼彻斯特、伯明翰、利物浦和伦敦等英国老牌工业城市.但,显然这只是表面现象.

撇开英国人在城市景观审美上与我们中国人存在的巨大差异不说――我从来没有见到哪个英国城市会像我们一样,傻乎乎地把一些旧房子的外观墙面刷得光鲜透亮以此来炫耀自己城市的“美”,仅就格拉斯哥几乎完好保留着19世纪后期街区格局和建筑物的市中心而言,那些当年的旧房子都保留着,不过不是作为所谓的珍贵文物给护着、供着,而是在继续使用.令我们这些喜欢拆除旧房子的人很难想象的是,在一幢100多年前的老房子里上班、泡吧或者走秀会是什么样子而当我们知道伦敦人为他们将一个几乎要废弃的发电厂在完全不改变其外观风格的前提下,改造成一个南岸新地标泰特现代美术馆是如何得意的时候,我们已经大致可以了解到他们复兴城市的旨趣所在了.

这种颇有创意但在英国也极为寻常的做法,让我想到一个人们经常用在莎士比亚身上的词,叫：旧瓶装新酒.而这种以“旧瓶装新酒”为特色之一的城市复兴策略,经过将近二十余年的努力,英国率先将全球的城市化进程,推进到了一个“创意城市”的新台阶之上.

作为一个城市发展的阶段性命名,“创意城市”是相对于21世纪之前有着将近200年历史的“营造城市”阶段而言的.前者可以理解是对后者的一次革命性的提升.

城市在中世纪孕育,经过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价值的催化,在随后出现的工业革命中得到了加速的发展.与工业革命以制造业为主体的经济形态相对应的全新的建城思路,那就是营造.在城市发展史的“营造阶段”,城市这个如刘易斯芒福德所说的“容器”基本上就是一个从无到有地建设起来的,就像不断扩容的大工地,到处都在盖房子,到处都在搞生产.而衡量城市发展水平的标准,也是很“容器化”的：有多大的规模,能装多少人,有多少高楼大厦,积聚了多少财富,等等.

应该看到,今天在许多英国乃至欧洲城市所看见的城市布局以及建筑形态,都是那个时代留下的.那种城市发展模式在历史上所起到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但随着整个全球经济从生产型经济进入体验型经济形态之后,城市发展的新问题,不是如何旧城、建造更多的新城,而是如何有效整合城市发展几百年来积累的旧有资源,创造出新的价值.

比如一直是伯明翰这个城市繁忙货运命脉的纵横交错的运河网,在上世纪80年代以后制造业日益衰落以及高速公路网迅速发展的背景下而随之变成城市鸡肋.但在市政当局一系列全新创意的拉动下,这里现在市中心运河两岸遍布时髦的餐馆、酒吧,以及时尚品牌的专门店,半死不活的运河成为城市最时尚的消费区和活力地带.

可见,与“营造城市”时代以效率为本位、为建造、为路径,以生产为杠杆的城市观不同,“创意城市”着眼的是一种以人文为本位、以整合为路径、以消费为杠杆的城市改造新思路.在我采访的许多主管英国城市改造的官员眼里,他们常挂在嘴边的热词就是创意.而他们所理解的创意,不完全是创造性的,而更多的是一种整合性的.英国人其实一点也不保守,他们也时时在考虑如何根据发展的需要去改造他们的城市,只不过,这种改造只是被严格地限制在如何有效盘活旧有资源或者改变、完善其功能上――当然,这只是一个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