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高考佳作之本也

翻着往年海量登场的高考佳作,高三的莘莘学子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但“激动”之后不是“行动”,而是“不动”.遂问其故,叹曰：“妙则妙矣,然无从学也!”

睹此景,笔者不禁想起一段史话：1945年国共重庆和谈期间,的《沁园春雪》的公开发表轰动山城.“为了把这首词压下去,国民党又暗中在内部发出通知,要求会作诗填词的国民党党员,每人写一首或数首《沁园春》,选几首意境、气势和文字超过的,以国民党主要领导人的名义公开发表.通知下达后,虽然征得不少词作,但都是平庸之作,没有一首能超过的.后来,虽然又在南京、上海等地雇佣‘高手’作了数首,但仍是拿不出手的‘低质品’.”（《党史纵横》2008年7期）

其实,会作诗填词的国民党党员也好,雇佣的“高手”也罢,其词与毛词相比望尘莫及,根本原因不在“技”也,而在“气”也.这段史话给我们广大考生的写作启迪是：读高考佳作,学“技”为末,蕴“气”为本.“气”可驭“技”,但“技”不可衍“气”.若不能蕴蓄底气,即使习得“屠龙之技”,也只会遭遇无“龙”可屠的尴尬.通览2012年高考全国各地涌现出来的佳作,如下“三气”尤需蕴蓄：

一、揣摩天地的智者之气

高中生作文,较之于初中生、小学生的作文,其最大特质在于一个“思”字,即思想、思考、思维、思辨等.文学达人蒋方舟说：“如果我作为一个评审或者阅卷老师,看到很多作文都差不多,见到一篇有独特观点而又展示了考生思考的作文,相信我一定会给高分.如果我去参加高考,我一定会写出没有人跟我相类似的观点,这样才可以突破.有独特的想法,我相信这样会吸引阅卷老师的目光.”

“若将天地常揣摩,妙理终有一日开.”庄子之一鱼“游”出了“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一蝶“梦”出了“物化”哲学,一鹏“飞”出了《逍遥游》,皆源于一个“思”字.这就需要我们广大考生“无事好作非非想”,对大千世界的人、事、景、物,都能有一点“我的”想法.你要把“旨”表清楚,就必须先把“理”想清楚；你要把“文”写深刻,就必须先把“理”想深刻；你要把“话”讲通畅,就必须先把“理”想通畅等总之,你的得分要想高人一等,你的思考力就必须高人一筹.

对高考作文而言,蕴蓄智者之气,方能生成思考力.有了思考力,立意才有穿透力,构思才有驱遣力,行文才有架构力.

请看2012年高考佳作的几个片段：

①“不要固执地把种子埋在贫瘠的土壤里,证实它的创造力,而要把它埋在适于生长的土壤里,等候佳音.”生命极短,或许它不如金子般耀眼,但却能像金子般拥有无与伦比的恒久.

（四川考生《期冀恒久纯洁》）

②如何应对“时间有限”的命论?自然是放下时间的焦点作用,转而关注内心,关注生命的纵横广远.我们可以理解圣伯夫形容苏格拉底与蒙田“伟大人物,是拥有所有国家,所有生命的”,不朽的灵魂方能在时间的方寸之境中突围,增加生命的韧度.事实上,“事无两样心有别”,世界上不少伟大的创造,是由那些生命垂危的人完成的.试看台湾画家几米,便是在患病后幡然醒悟,不再为时间所困,而是拿起画笔,记录下生命的哀愁,更多美好的人情世故,赢得掌声.正所谓：“生命不仅有劳苦,生命更有诗意与远方,挣脱对时间的恐怖迷信,方能体味世间风情与生命之美.”

（福建考生《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③有时人们也会生发这样的慨叹：为什么英雄只在远方?我的生活中何日英雄突现?心情可以理解,但认识不能说没有偏差.很多人认为,只有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的人才是英雄,只有媒体铺天盖地宣传的人才是英雄.用狭隘与拔高的标准衡量,真正称得上英雄的屈指可数.实际上,“最教师”“最美司机”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百姓.设问一下,如果张丽莉没有遭遇车祸,如果吴斌没有遭遇夺命的铁片,这两个人是不是可以称为“英雄”?很难回答.我们的社会还没有进步到,可以把一个不在“编制”内的教师,把一个平凡的司机和英雄联系在一起,哪怕你是一个深受学生喜爱的老师,你是一个行车十年无事故的优秀员工.

（天津考生《草色遥看近却无》）

④变的是名气的日益增长,不变的是不忘本的朴实.温暖的阳光散落在朱之文黝黑的脸庞上,浓浓的笑意染亮了天空.“大衣哥”朱之文凭着在舞台上出色的表演逐渐为大家所知,名气增加了,可他却完全没有“星样”,一心把“草根”文化贯彻到底.有记者去采访他,他却早已跑到老家干起农活,辛勤的汗珠在他幸福的笑脸上流淌,不少人为之感动.

是啊,我们为什么要因为外界的变化而改变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是最美的人生姿态么?我们不管在怎样变化的环境中,都不能忘本,改变自己本身的意愿.

（湖北考生《变与不变》）

二、心系苍生的仁者之气

作家梁晓声评中学生作文：“只有情调,没有情怀.”“情怀”不是空洞的,它可感、可触亦可及.对于灾民,如果你潸然泪下,表明你不失同情之心；如果你把自己闲置的物件送给他们,表明你不失怜悯之心；如果你把自己心爱的物件捐给他们,表明你不失慈善之心；如果你进一食则思之饥,着一衣则思之寒,置一物则思之缺,表明你不失悲悯情怀.只考虑自己的感觉,是为情调；能顾及他人的感受,是为情怀.

其实,“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是一种情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一种情怀,“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也是一种情怀.就高中生而言,应该有推己及人、心系苍生、体察草根、悲天悯人等情怀.有情怀者,方为仁者.仁者方可走出“小我”,走向“大众”,去兼济天下,去担当使命.

对高考作文而言,蕴蓄仁者之气,方能生成感受力.有了感受力,才能知冷暖,有痛感,抒真情,发实感.

请看2012年高考佳作的几个片段：①在卑渺角落中奉献掌声与慷慨亦是历史前行不可忽视的一种助力.人生在世,有那些少数人可采撷的光芒,亦有多少人平凡而实在的付出.正如英伦博物馆曾特意留出一方黄金地段予以英国市民展示其家族的历史与个人的生活,这何尝不是一份予以卑微慷慨的明.那些为伦敦前行奉献的掌声,那些为世界奉献慷慨品质的“路边人”,何尝不是值得世界重视和敬仰的主角?

（浙江考生《卑渺角落里的慷慨》）

②一双温暖的手更需将心比心.一位旅行者来到云南一所山村学校,提出为学生免费支教时,校长竟果断地拒绝了他.而校长的解释更发人深省：“我们发现许多支教者离开之后,孩子们竟不愿再相信他们唯一的老师.那些支教者告诉学生他们的老师教的东西是错的.他们只把支教当作自己的人生体验,却忽视了孩子们以后的日子等”

（湖南考生《那手,那人,那心》）

③祖父说：“如今的社会人情淡漠,在那些西方的医院,医生与护士戴着口罩,病人好像从不曾见过他们.他们的仪器固然先进,但却冷冰冰的,不也少了点人情味吗?”

等

中医,仿佛是我们民族的一个救赎者――在人与人之间,以一碗满是药香的中药传递着温情,解救着人们的灵魂.在救赎别人的同时,一颗医者悬壶济世、拯救苍生的慈悲之心也得以救赎.

付出了温暖便会得到温暖,救赎了别人也是一种自我救赎,这是我从祖父身上看到的,它也在每一位中医身上持续传承着.这一延续了千年的人文关怀,渗透着中华民族悠悠的悲悯之心.

（重庆考生《救赎》）

④这些年,南京的梧桐被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地铁,一座座摩天大楼.在福布斯公布的《中国变化最大十大城市》中,南京位列第七.六朝古都被描述为“中国重要的综合性工业城市”.或许,一些东西终抵挡不了时代的滚滚潮流,可为什么站在繁华的新街口,我的心里会涌出丝丝淡淡的忧伤?

我看见南京的网友在网上的留言：“梧桐在南京住了七八十年了啊,它们被‘斩首’了,剩下的我们这群南京人是不是也快了?”或许,我这个外地人终不能有切肤的感受,只有那些在南京生活了几十年的老街坊才有最深的感触.

（江苏考生《忧与爱》）

三、自立自励的强者之气

梁启超曾云：“少年强则国强.”而“缺钙”却成了当代中国少年的时代病之一,既不见其“虽千万人,吾往矣”（谭嗣同）之锐气,也难见其“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之英气.请看下面一封近日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的雷人“求助信”：

穷困潦倒（网友）：张书记好!由于本人家庭贫困,渴望购写一部苹果手机,但苦于无钱购写,很希望书记您能发动群众为我捐点款,了却我多年的心愿,谢谢.

张书记（宿松县县委书记）：挺起你的脊梁.

张书记的回复可谓振聋发聩,他警示“90后”：不要怨天尤人,不要将社会问题和困扰当作自己无能为力、消极颓丧和宣泄“戾气”的理由,而要蕴蓄一股不畏惧困难、不害怕挑战,在平和中有坚忍,在困难中有希望的强者之气.

对高考作文而言,蕴蓄强者之气,方能生成力.有了力,才不仅能做针砭时弊的“愤青”,而且能做刮骨疗伤的“妙手”,从而作阳光之文,铸经世之章.

请看2012年高考佳作如下几个片段：

①生不必逢时,纵时不就我亦应由我就时,以心坚而成大事,不甘认时任命,甘让己生碌碌无为,此乃弱者所为,余鄙之.

（广东考生《生不必逢时》）

②况且这样的参与对别人也可以说是一种鼓励.冰心曾说：“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播种,随时开花,让穿枝拂叶的行人,踏过荆棘,也不感痛苦,有泪可落,也不觉悲凉!”我也许不是鼓掌的那个人,但我踏过的每一步,洒下的每一滴汗,留下的每一份情,俨然都是为我身后的人群添了一点温暖,一点鼓励.谁能否认我在这样奔跑的同时也为他人留下了掌声?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在奔跑.我勇敢地踏上了这一条光荣的荆棘路.哪怕一个人,哪怕孤单到想落泪,我都愿做一个先行者.

（浙江考生《光荣的荆棘路》）

③上演“草根传奇”的林书豪,开始只是个“板凳球员”,是他的不断进取,不断追求,永不言弃的坚持精神,打开了他通往“罗马”的大门.林书豪的追求、坚持几乎达到了极限,像他这样怀揣NBA梦想,不停辗转各球队试训,哪怕只为一个板凳上的末席名额的球员,在美国大有人在,其中绝大多数人都失败了,可林书豪没有满足,没有停步,他最终成功了,他表示,不管路途有多少风雨,都永不满足,去取得更好的战绩.

（江西考生《知足云天淡,进取风雨行》）

④没有双手,你却拥有坚持与毅力,你的世界里到处都是放飞的梦想.你用脚写字,用脚弹钢琴,你用旋转的身躯与双腿跳出最炫目的街舞.这精彩的背后,藏着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辛酸与痛苦.正如冰心所说：“成功的花儿,人们只惊叹于它现时的明艳,而当初它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但是这泪泉,这血雨浸染了你的梦,它不再碎薄,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收获.

（湖南考生《对话刘伟》）

读高考佳作,如果把眼睛仅盯在技巧的“跟风”上,那是急功近利的“羡鱼”之策；只有把眼光放在底气的“蕴蓄”上,才是功到自然成的“结网”之略.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曹丕《典论论文》云：“文以气为主.”蓄足智者、仁者、强者之气,自可升级思考力、感受力、力,铆足了“三力”,又何愁在考场之上不能居高而临下、深入而浅出、厚积而薄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