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专业是投资自己

每年六月前后,专业都会成为一个热门词汇.

高考完的学子为选择一门好专业,全家齐上阵,咨询各路“神仙”,人生似乎就像大乐透,成败就在能否押中好专业.各种教育研究和培训机构则“审时度势”发布年度好坏专业的统计报告,他们依据就业率和薪资待遇给专业排出优良中差,也给你的脑袋植入看不见的标准.对迈出校门,刚刚走向职场的毕业生而言,他们用四年的大学生活,给各自的专业提供了最鲜活的人生注解.

好专业,坏专业?

5月12日,北京24中高三毕业生李晓君在填报志愿现场发生了有趣的一幕,她问前来采访的《北京青年报》记者学新闻学怎么样,记者马上摇头说：“这个职业看似自由,但是压力太大,工作不定时,建议女生入行要慎重.”李晓君的志愿里同时还填报了教师专业,负责报考志愿的老师看到了后也忍不住说：“当老师不容易,再好好想想.”听前辈们这么说,李晓君一头雾水,最后皱着眉说：“听你们说完,我的志愿都没法填了.”

中国的学生多半如李晓君一样,在校时被培养成“解题高手”、“考试超人”,好不容易发现的一些兴趣都在升学率面前让了路.他们几乎不参与课堂设计和社区建设,所以当真正的选择摆在面前时,大都面临不知道怎样选择的窘境.

其实,关于专业,李晓君是有打算的.她喜欢历史,曾在高三最紧张的学习时间里看完了当年明月的全集《明朝那些事儿》.在微博中,她是@、@看历史、@国家人文历史、@东方历史评论等的忠实粉丝,她享受历史带来的那种对既定认知颠覆后的愉悦.可当她把这些想法告诉父母时,遭到了最强烈的反对,他们的理由是,历史专业学生将来要留学很困难,而且隔壁张叔叔的儿子就是学历史的,结果毕业三年换了六份工作,都是文秘性质,工资很低.

一开始,李晓君很坚定,此刻却开始犹豫了.她开始向身边人咨询,有人建议她报考新闻学,也有人建议她报考法学,父母则倾向于让她报考教育学,毕业后谋个老师职位,对女孩子来说是一份稳定而又体面的工作.

李晓君发现,几乎所有人在给她推荐专业时,都只有“高工资”、“高就业率”两个标准,他们不会问你的兴趣是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不管是所谓的教育培训专家,还是师兄师姐亦或者是行业前辈,他们都在用一种过来人的身份,再配以略带威胁的口吻说,“年轻人别那样倔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当下中国,生存竞争依然是专业选择的主要驱动力量,就业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每个人的潜意识里,也成为判断专业好坏的最高原则,甚至是唯一标准.选择一个好专业,就像重获一个好的出身,起跑线自然比别人超前了一大步,在拼爹的中国,这是再合适不过的做法了.

2013年是中国高等教育扩招后的巅峰之年,这一年全国高校应届毕业生达到699万,在校人数达到2700万.截至5月底,全国高校毕业生签约率不足六成.与此同时,教育研究机构麦可思6月9日的一项调查显示,今年毕业生的起薪再创新低,平均降幅达15%.法律、数学和应用数学、英语等专业连续四年成为红牌警告专业.几年前还是热门的生物技术、生物工程、生物科学与工程等专业今年首次被红牌警告.

短短十几年,中国大学的热门专业就像选秀节目中一夜成名的草根族,英语、计算机、工商管理、市场营销、生物专业等多个专业迅速火爆,又迅速冷却.在本刊2012年3月评选的“专业排行榜”中,电子商务、国际贸易等专业也有相同的经历.而李晓君喜爱的历史学专业,也曾入选该榜单.

好大学,坏大学?

与李晓君不同,来自广州的17岁女孩马璐已经在美国读了三年的高中,2012年她参加了SAT考试（SAT相当于中国的高考）,并且顺利地升入俄亥俄州立大学,可是选专业时却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烦.

马璐喜欢小动物,志向是当兽医,这个专业在国内绝对是“冷艳高贵”的冷门专业,但一进学校,马璐才发现,兽医根本没有本科,要成为兽医必须读到研究生.在此之前,读本科时须选生物、化学或物理等专业,而且还必须门门得优,这也就意味着,马璐必须苦读四年基础课程.

其实在美国不光是兽医专业如此,计算机、数学、会计学、企业管理等专业学生在进入大学后,都必须先修满四个学期的文史哲课程,然后再从专业基础学科开始学习.一般来说,大学新生都不会有专业课,等到大三大四明确自己的兴趣后,才会进入更加专业化的学习.在此过程中,如果对自己所选专业不感兴趣,可随时调整专业.所以,在美国大学很难分辨出所谓的冷门热门专业.

就像马璐感受到的一样,美国社会甚少评选冷热专业,但他们会定期向社会推荐一些职业,依据主要是该领域潜力巨大,更重要的是它代表了一种更高效或者更公平的社会创新方向.比如《时代》2013年推荐的专业是：管理科学与技术、计算机系统设计、社会怎么写作、卫生保健医疗,你甚至想不到还包括了就业岗位怎么写作、儿童寄托怎么写作、在线教育等领域.

大学的追求基本上可以代表这个国家的追求.两百多年来,医生、律师和商人,一直是美国社会常青树职业,美国大学综合排名也主要看该校的法学院、医学院和商学院,美国最好的学生也多集中在这三个学院,不像中国的好学生多在工学院、理学院.但是技术永远解决不了心灵的窘境,而且人类用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用和生化武器再一次证明,没有善恶的科技,没有是非的技术,终究有一天会毁灭自己.最功利的选择往往无功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