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上海金融史的转折点(六)

交通银行“横”行江湖

如果说,工商银行上海市分行建立的资金拆借市场、建设银行上海市分行的筹资活动,都是从纵向上展现出了差异的活力,那么,交通银行则是用这个“横”字来印证这条物理定律.

原材料缺乏,是上海工业生产中一个突出问题.交通银行一开始就在这方面显示出自己的作用,上海搪瓷不锈钢制造联合公司就是首先获益的一个户头.他们短缺硼砂,原材料大幅度提价使他们头寸紧俏,无力去搞横向经济联合,眼巴巴地看着工厂陷入停工待料的困境,急得厂部领导团团转.

那是1986年年底,因CD的矛盾而扩大了影响的交通银行,吸引了他们的视线,并有了接触.交通银行经过可行性审查,以超常的速度,于1987年年初,投放400万元人民币帮他们与辽宁宽甸矿达成了补偿贸易,支持宽甸矿增产400万吨硼砂以优惠价如数卖给上海.

上海第二钢铁厂45度轧钢机需要技术改造.1985年起步,总投资9880万元从国外引进设备.因为汇率调整,材料调价,加上申报时财务计划订得太紧,不希望超越一个亿这一条“红线”去要求国家审批,到了工程后期,资金缺额竟达1500万元！功亏一篑,花巨额外汇引进的全套轧钢设备,面临变成一堆废铁的命运.他们向专业银行呼吁,专业银行无法抽出如此巨大的资金帮助他们走完最后这一程.该厂负责财务的副厂长和所有管理层借贷无门,迫使他们向横里求生,一求就求到了交通银行.1500万！交通银行横里伸过去一只手托了他们一把,如数提供！这一套濒临搁浅的引进设备如期运转！

1986年底,刚登陆上海滩的日本世界时装公司需要进口时装机械等物资,时间紧迫,急切要求分管外汇的专业银行开出信用证.恰逢年终岁末,这家专业银行忙得无法给予特殊照顾.3个日本朋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结果,雪中送炭的,还是交通银行外汇部！他们请这3位客户代表坐在柜台旁边,短短3个小时,就使他们如愿以偿.

就在这一年年底,很多单位都不得不像往常一样,赶“末班车”完成外汇指标,遂一起将手伸向分管外汇的专业银行,可惜,连日排队也无法在年终之前达到目的.又是交通银行,他们主动上门怎么写作,6个人,短短一个月,就开出了245笔,占全年的49%！等

事实就是这样,1986年的上海滩,尽管从年初到年底的一年之内,涌现了一系列不同性质、不同层次的金融机构,但真正使各个专业银行感到兵临城下的挑战的,却是这家“老行新开”的交通银行.他们从横里杀来,在夹缝间左奔右突,毫不客气地占领早已被瓜分掉的金融地盘,其情其景,竟是如此“道是无情却有情”.在广告宣传上,法国银行的口号是:“我们关心你的钱”,美国银行则相反:“你需要100万吗找我们来”！交通银行既不是法国式的,也不是美国式的,更不是我国中、工、建、农等专业银行式的.但也可以说,他们既有法国的,也有美国的,当然也有我国专业银行的优点.他们没有基本客户,也没有银行划拨的调度资金.他们的法宝,就是“自求平衡,自负盈亏,自我控制,自担风险”.他们不得不这样横着站,横着走.

条块分割的界限一旦冲破,真刀的较量便成了必然.

CD与CD间的较量

生活的丰富性在于生活的多样性,事物的生命与活力在于事物间的差异与竞争.

让我们的目光从CD上逐渐移开.如果说竞争机制引进上海金融界的初期,专业银行对交通银行用CD挖走自己客户存款的抵制手段,是出于一种自卫的本能、或者是某种惯性起了作用的话,那么这种暂短的下意识反应,很快被自觉的竞争代替了.谁说这种本能、这种惯性不是出于一个银行工作者高度的责任感关键的问题,是当你一旦认清现实以后,如何正面去迎接这种挑战.正如毛应梁说的,业务交叉是必然的,目的是搞活金融,发展经济.各个银行都有长处,将竞争机制引进金融界,扬长避短,是为了增强活力.

是的,关键是“坚持改革,竭诚怎么写作”.

竞争开始了.

CD继续以其独特的方式在银行的条条块块之间爆破、冲撞,交通银行试营业开始的几天内,以这种信用工具争取到的资金就达8000万,到召开第二次客户会议时,就上升到一亿多.CD在他们手里,只是一块敲门砖,门一敲开,就登堂入室,做巩固工作,使这一家成为自己长期客户.业务员们把这些客户各笔到期的款子牢记在心,提前几天与客户联系,热情地地询问:到期存款的本金怎样安排是不是继续以CD存在我们银行利息又打算怎样处置是否和本金一起存入等如果回答是肯定的,他们就打破银行常规,按照客户的开好存单送上门去,换回已经到期的旧存单.真是滴水不漏,致使所吸引的存款直线上升！

专业银行再也坐不住了.不仅三厘三的月息诱人,而且资金一旦被挖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必须跟随交通银行在信用工具上相应地变化,即以CD对付 CD！

1987年3月,中国银行上海市分行、工商银行上海市分行、建设银行上海市分行和农业银行上海市分行同时发行这种大面额可转让存单,利率和交通银行相等.

这是不折不扣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武器一旦更新,优势便重新占有.于是出现了这样一种局面:交通银行信贷员辛辛苦苦上门去宣传CD的好处,得益的却都是各专业银行.道理很简单,既然同样有CD,同样有三厘三的月息,何必多费一道转账手续呢有些客户实在情面难却,只好把一份存款分存几家银行.

这为交通银行提出了新的挑战,其中包括真情、手段以及体现效率的速度.

1987年12月初,是交通银行4月1日正式开业的半年以后.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市分行决定发行短期融资债券用于企业流动资金.中国人民银行是我们的银行,是唯一能够发行货币的银行,是银行中的银行.融资券是企业通过银行向社会募资的方式,这在中国属于首次.它正如其它商品,哪家银行争取到发行权,哪家银行就有机会建立社会信誉,获取超常的经营利益.所以消息一传出,各家银行无不摩拳擦掌,企望捷足先登.不少企业也争取通过发行融资券解决头寸不足的困难,以度过资金方面因“压缩空气”所带来的“寒冬”.

这是一场谁跑在前头谁就掌握主动权的角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