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刀疤的女怎么写作员

点赞:4510 浏览:15755 近期更新时间:2024-02-28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他们都说,霓虹街上最漂亮的女人是阿虎,可惜性子太烈,看看还可以,碰不得.

我就是阿虎.全城的歌厅都汇集在霓虹街,这里的女人都有娇俏香艳的名字,比如红叶和丝丝,只有我的名字像个打手.名字出于一句玩笑,董滨给我起的,不想改.

我19岁才进城.那天我拎着一卷行李,蓬头垢面地站在霓虹街口张望,肚子里的叫声像响雷.一辆车从我身边开过,停在“云鹭”门口,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一举一动都很气派,他往歌厅里走,不经意回头看我一眼,问,是不是要找工作?我赶紧点头.

董滨的云鹭是霓虹街上最大的歌厅,一进门是光洁宽敞的前厅,两侧坐满了浓妆妙龄的女子,有人见到我就“哧”一声笑出来,说怎么来个这么难看的.董滨点起一支烟说,你们懂什么,她就是打扮得太土,换个发型换身衣服,这条街上肯定没人比她更漂亮.

董滨让领班莉姐带我去楼上找件衣服换上.那件衣服像一张闪光的渔网,不知怎样穿上身,我举起渔网左右端详,却没发现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仔细看了看我,笑,新来的吧,长得不错.说着伸手在我屁股上掐一把,我反手劈了他一个耳光,顺势一脚把他踢得滚了出去.他爬起来狼狈地瞪着我,我说,我是怎么写作员,不卖身.

莉姐随后把当时的情形绘声绘色地跟那些女孩子讲了一遍,说那个新来的把阿沐揍了.她们围着我惊叹,你打的可是老板的小舅子.一边大惊小怪,一边偷偷看董滨的反应.

董滨微笑,那小子是欠揍,下次再有这事你告诉我,我来动手,你毕竟是女人,下手不够狠.过一会儿他又说,不过你的性子也太愣了,干脆就给你改个名字叫阿虎,也是个噱头,哈哈哈等

那天莉姐带我去做头发,回歌厅时跟阿沐迎头碰上,他看到我一愣,然后若无其事地啧啧赞叹,真不错,我得帮你想个好名字衬你这么漂亮,叫什么好呢?

我绷着脸说,叫阿虎.

阿虎这名字真是不好听,客人们听了都笑,很快我就出名了.每晚我穿着怎么写作员的制服在大厅与包房之间穿梭,常有客人笑着过来搭讪,你就是阿虎?听说你把你们国舅爷打得鼻青脸肿?

有时被董滨遇上,他会解释几句,年轻人闹起来没轻没重,不叫个事儿,这个丫头虎得很,要不她怎么叫阿虎呢,你们可离她远点.他们哈哈大笑.

歌厅里空气浑浊,我有时到门口透透气.这时我会想起乡下山野间的空气干净清冽得像山泉,风里永远有青草麦苗的清香,仰面躺在麦地里能看得清满天星星.可惜我回不去了.我老爹那一日提醒我,说,有的女儿会卖笑养活父母.我想了想,说你就当我死了吧.

红叶是这里最红的小姐,总有客人带她出去.她喜欢穿鲜红色的短裙,那种红色艳如烈火,看得久了眼睛会花掉.丝丝她们也时常随客人出台,带着醉意摇曳生姿地从我身边走过去,一去就是整夜,清晨才回宿舍.我下楼打豆浆的时候常看到她们坐在露天的摊位上吃馄饨,脸上的浓妆已残落,身上的衣裙仿佛也褪了色.准备上班的年轻人多在那里吃早餐,眼睛骨碌碌地偷着打量她们,既不屑又舍不得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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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都有一家子人要养活,不得不豁出去赚钱.红叶曾跟我说,第一次最难,卖过一次就跌了价,她早就认命了.

莉姐问我愿不愿意坐台,她说,坐台赚得多,你出来不就是为了赚钱么,好好考虑一下.

那天晚上有几个小混混来捣乱,见到什么砸什么,看场子的大汉冲上来对他们拳打脚踢.董滨不动声色地站在旁边看着,却没防备一个小黄毛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西瓜刀向他扑过去.我马上抄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到小黄毛头上,他头破血流地回身挥刀,我看到鲜血流过他的眉眼,那么狰狞的表情,如果扑到董滨身上,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刀锋砍在我的左肩,血流如注,一时间也没觉得痛.我恍惚地看着小黄毛,心想他收了查重敢拿这么锋利的尖刀砍人啊,我怎么没砸死他!

我绑着绷带在宿舍里闷了半个月,董滨有时来看我,阿沐总是贼头贼脑地在后面跟着.董滨说,你一战成名,这回更没人敢惹你了,都知道霓虹街的阿虎是个不要命的主儿.阿沐应和,是啊,那小子差点就砍断你的脖子了,真不要命啊你.

每次董滨走后,我都觉得格外寂寞,宿舍也变得空荡冰冷,连空气都是凉的.

我开始对着镜子练习表白:董哥,我喜欢你.董哥,我知道你有老婆,没关系.董哥,我要跟你在一起.董哥等练好了台词只等主角登场,没想到阿沐跑来了,我满心期待变为失望,他挤眉弄眼地笑,你等的是我姐夫对不对?我淡淡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连阿沐都知道,董滨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泡在莺莺燕燕的花丛中这些年,谁有什么心事,他恐怕一眼就看出来了.

再回到云鹭,我依旧穿着怎么写作员的制服忙个不停,董滨有时站在门口与客人谈笑寒暄,我躲在后面偷看他,他那种潇洒自如的姿势实在令我心折.我偷看他,阿沐偷看我,他在我身后不服气地说,你还真喜欢我姐夫啊,他除了长得比我帅,还有什么好?

我说,阿沐,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去问董哥愿不愿意要我,你不答应的话,我只好离开这里,见不到董哥,我也断了念想,不然我这么天天看着他都要疯了.

他吓了一跳,后退两步说,我看你已经疯了,要我帮你做这种事,被我姐知道,我就完蛋了.

那天半夜下班时阿沐叫住我,生硬冰冷地说,他在楼上的办公室等你.我一怔,马上转身上楼,他又叫住我说,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要当心.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董滨把手放在我的腰上,我紧张得浑身僵直,他亲吻我的脸,我连呼吸都停住,半边身子的汗毛全竖起来.他惊疑,你,没有男人碰过你?

当然没有,我这么厉害,谁敢碰我?他的眼神变得温柔怜惜,轻轻把我拥在怀里,过了半天说,走吧,送你回去.

他的脸上有一股奇怪的欢喜.他说我纯真干净,他没法下手.后来我告诉阿沐,董哥什么都没做,他是好人.我依旧躲在角落里偷看董滨,对他更加死心塌地.阿沐在我身后闷闷地说,他怎么会是好人呢.

我说,阿沐你这个人也真奇怪,你靠董哥吃饭却说他坏话,我可是有良心的人,在我饿得发昏的时候董哥给我这份工作,他怎么就不是好人呢.

董滨说有客人指名要我去坐台.不等我拒绝,他赶紧说,客人是女的,那个包房就两个客人,男客点了红叶,这个女人说想见见阿虎,你进去把她灌趴下就赶紧出来.

我张大嘴巴.女人要小姐做什么?

那个女人斜靠在沙发里,长发艳妆,笑嘻嘻地看着我走进包房,她拍着身边的沙发说,快来快来,坐在这里陪我喝酒.她已经醉了,凑过来仔细看看我,说,他们说阿虎的脾气不好,你不打女人吧?

红叶在陪一个秃顶男人唱歌,我陪这个女人喝啤酒,听她说职业生涯的不如意.她说,做女人就这点吃亏,再怎么能干也免不了跟男人应酬,陪他们喝酒跳舞,跟小姐简直没有分别.

啤酒喝光,红酒换上来.我知道这种酒叫拉菲,年份不长也卖到6000块钱一瓶,可惜我不懂品酒,这么贵的酒被我像喝药一样灌下去,只觉得味道苦涩.一阵酒意涌上来,我说,这酒哪里好啊,我一直都不相信有人会花这么多钱写一瓶酒.

怎么写作员工资真低,一瓶酒够我们忙活好几月.

我忽然觉得头晕心跳,眼前的人影与灯光开始浮动摇晃.我说,我好像喝醉了,不好意思我得走了.说完却身不由己地躺下去.我上当了,我想.然后失去知觉.

我在一张大床上醒来,浑身酸软疼痛.一个男人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穿衣服,我一眼就认出他是跟红叶一起唱歌的那个秃顶男人,马上闭起眼睛.他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我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慢慢伸手碰触自己的身体,从光裸冰凉的肌肤上涌过.肩膀上的刀疤摸起来是一道浅浅的沟.我想起董滨,他的拥抱很温暖,有烟草和啤酒的味道,我的心口一阵阵绞痛,痛得不敢呼吸.

红叶说第一次最难,卖过一次就跌了价.

秃顶在打.

还算满意,是,的确是个处女,不错,哈哈,不过我得说你啊董滨,你在酒里下了多少药啊,她睡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哦?真那么凶?嗯,一切好商量等

心口仿佛一下子就被撕开了,一颗心被生生剜了去.我闭上眼握紧拳头.

我想放把火烧死我自己,烧掉云鹭,烧掉整条霓虹街.我想跟这个世界同归于尽

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还在世,她经常给我讲杜十娘的故事,那是她唯一会讲的故事.她说,杜十娘只相信过一个叫李甲的人,可是李甲把她卖给别人,卖了好多钱.

我想我也一定有个好价钱,至少那瓶拉菲还值6000块.

妈妈说,最后杜十娘抱着一个装满宝贝的箱子投江了,其实为什么要死呢,她那么有钱,干什么不行啊.

我写了一大堆性感暴露的廉价衣服,穿着超短裤和小T恤回到云鹭找莉姐,我说怎么写作员工资太低,我要坐台.莉姐堆起笑脸说这就对了,坐台工资高,钱来得也容易,再说这回朱局长帮了忙,老板肯定不会亏待你.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我问,朱局长是那个秃顶吧?

她才发觉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肯再多说.董滨对我的态度与往常一样泰然自若,好像根本不知道我已转为坐台,倒是阿沐上下打量我一番,咬着牙冷笑,现在你明白了?这里根本就没有好人.

我是个笑话,被人卖掉又自己跑回来.

清晨我坐在路边摊喝热豆浆,红叶也回来了,挨着我坐下叫了一碗馄饨.邻桌两个穿着正装的年轻男人不时往我们这边瞄一眼,我和红叶都穿着短裙,大腿白花花地露着,不看白不看.做了这一行,身上仿佛烙着标记,总能被人认出来.

红叶说,前几天还以为云鹭要关门,结果又没事了,老朱还真有力度,把事情压下来了,老板给你查重?

一分钱也没给我,我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被董滨卖了.

老朱隔了几天又来到云鹭指名要阿虎做陪.我在卫生间里仔细对着镜子化上淡妆,在包房门外拉了拉裙子才走进去.老朱笑呵呵地说,他们说阿虎也肯坐台了,我就过来看看.

我殷勤地为他点烟倒酒,竭力笑得妩媚,说,不坐台哪有机会离朱局长这么近?

从此我的身份很微妙,我只陪老朱一个人出台,有些客人指名要跟阿虎见个面,却从不对我动手动脚,都说是朱局长的朋友,我为他们倒几杯酒,他们临走时会给我留下丰厚的小费.我扔掉那些暴露的衣装,改穿及膝的裙子.莉姐赔着笑说我看上去比她更像一个领班.

那时我已经知道很多事情,当初有人告发云鹭的经营涉及,分局派人下来调查,董滨带着厚礼巴结上朱局长,请他亲自到云鹭检查工作,老朱不肯收礼,说,早听说霓虹街上数你混得最好,不过歌厅的小姐都不怎么干净,不然我去看看也可以.董滨马上把我送上门去,生怕我反抗,还周到地亲自把放进酒瓶里.

老朱问我,你对董滨有意思是不是?听说你还为他挨过刀.

我绷着脸说,董滨算老几,见到你立刻巴结得像条狗一样.

我说,你就不应该帮他,他总跟人说是分局的朱局长力保云鹭,以后万一再被人告发怎么办,连你也得受牵连.

我说,他那歌厅是块肥肉,等他给你送礼,还不如你自己拿过来经营,找个信得过的人挂名,再容易不过.

两个月后云鹭被查封停业,董滨交了罚金后低价出让歌厅,我出面盘过来,签字那天他跟我说,我倒没看出来你有这么狠的手段.

我向他微笑,我还得多谢董哥栽培.

老朱退休之后,我主动提出把歌厅转到他女婿的名下,自己盘下霓虹街角的另一间歌厅.红叶前年过来找我,问我需不需要领班,她想上岸.我立刻把她留下来.

算算年头,从我第一天拎着行李站在街口,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前些天遇到阿沐,他说董滨在一家建筑公司当副总,跟云鹭的风光当然是没法比,不过也算混得不错.他问我,你还在霓虹街?你这辈子不打算改行了?


我说我一无所长,只得守着霓虹街老死在这里.

那天晚上下起大雨,整条街都比平时安静,只有满街的霓虹灯牌依旧流光溢彩.这里是逃避的好地方,人会老去,灯与酒却仿佛能凝固不老的时光.

只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雨水在玻璃窗上缓缓流下,像眼泪.

吕丽妮/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