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生命与影子

点赞:2757 浏览:8748 近期更新时间:2024-01-18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小海《影子之歌》英译本自序

长诗考验一个诗人综合的制衡能力,要有大局观,要有掌控和调度意识――就像跑马拉松一样.长诗要有稳定的创造力来支撑,而不是刹那间的灵感.在我的长诗《影子之歌》这部作品中,我有足够的能量来完成这一主题.这部长诗的选集已由朱玉译为英语.

影子像被我们小时候称作百脚的虫子,它的那么多脚被我们恶作剧般扯掉、切断后,又在彼此寻找分裂的部分,以及一切的关联,就像我们寻找家与亲人的方式,也像我们寻找诗歌的方式,那么诡异和奇特.《影子之歌》的写作初衷是力求使这部作品成为一个和我设想中的诗歌文本一样,是动态的、创造性的、开放的体验系统,是关联性的关系总和.这个集子里面的《影子之歌》,结构是松散的又是紧致的,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开始循环去读,读其中一节也能代表全部.

能够被我们看见的,如长诗的总体结构、布局、骨架、形制、脉络、段落、句式等,所组成的仅仅是外在的形式规范,还有一种内在的韵律、气息、呼吸、节奏,那是一种属于个人精神气质层面上的.对我来说,在这些诗里,影子提供了这种潜在的结构.

我对诗歌中影子这个意象的着迷和喜爱最初可能源于李白的《月下独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或者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诗中时空穿越折射出的空灵哲思也如透明的影子王国,神话般美妙,让我迷惑又迷恋.

对中国艺术家而言,阴阳、明暗、虚实等是必须处理好的最重要的关系之一,如中国水墨画计白以当黑.影子的意象也可视作《影子之歌》的练习曲,但不同于钢琴的,而是古琴的.我们知道古琴是没有练习曲的,每位琴家的弹奏风格和对时间节奏的把握上都是不一样的.

在《影子之歌》中,我把自然的影子和抽象的影子对等起来,表达出叠加、冲突、张力与和声;有时我采取置换和嫁接的办法,让历史的影子返照进现实.影子就像千万年前的废墟,甚至比天地都要古老.作为我诗歌中的强大母题,影子也表现文化的毒性、地下的起义和反叛的图式.影子也表现差异性、创伤、权力意志甚至阶级分化.

影子干净如火.影子在阳光下的清澈与明晰将生命完全抽象.影子用表现主义的一贯风格裸露和改造我们.影子在相机或者画架前扒光了我们的衣饰,再帮我们穿上了一件隐形的外套――死亡的制服.影子真实的和死亡避难所的身份又让岁月摧残的善与美得以保留和沉积.影子覆盖着女性气质,是脆弱的流放,心灵的地图集.

影子承载被分解的身体与欲念,是心灵疏离的彻底暴露――影子默默离开了支撑它本应支撑的身体与岗位――呈现身体狂欢后的消解与焦虑――就像附着于身体内部的阴影与质变――影子背叛了身体,将身体直接定格为衰败.影子的密集哲学是自我侵害的残留,一个视觉、梦幻与超验领域以及歌颂界限的装置.

我想营造一种影子的百科全书――这是一个自在的影子世界,地上和地下的影子王国,永远向人间打开而不是屏障的.

影子具有无穷的可能.我常常觉得像是影子在写我.

《影子之歌》英文版出版人斯塔文斯与小海的对谈

斯塔文斯:请谈一谈戴眼镜的感受.

小海:眼镜是一个身外之物,是异质的,但一旦习惯了,仿佛又是身体天然的一部分.借助它,我看见了外界事物,近视眼也貌似和群体中人一样获得正常的视力了.眼镜也像是文明的一个隐喻.闭目养神和沉思默想时,有时我会把眼镜摘了.

斯塔文斯:你通常在哪里写作?

小海:没有固定的场所.在家里餐桌、床上、卫生间和在办公室电脑上都可以构思,在外面旅行或者健身跑步时有灵感我会记录在随身小纸条上或者写在手机里备忘.如果写论文最好在书房,方便查阅资料.

斯塔文斯:《影子之歌》中有哪些因素可能无法翻译出来(在译文中消失)?

小海:诗歌翻译难度比较大,有对与错、好与坏、得与失等等的区别.《影子之歌》的译者是我信任的一位翻译家,多年从事英美诗歌的研究、翻译、教学,同时自己也创作诗歌.她出于对《影子之歌》的热爱而翻译,最初并不是为了出版,而是为了比较和体会这首长诗在两种不同语境中传达出的奇妙之思.难以翻译的首先可能是美国读者对我诗歌中嵌入的中国历史典故和古诗的接受度,二是不同语言中同义和歧义性的表述所达到的最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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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文斯:诗歌在当今中国的状况?

小海:诗歌在当今中国依然有忠实的读者,每个优秀的诗人(包括古今中外的)都有自己的读者群.虽然相对于电影、音乐这样的艺术门类诗歌是小众的.诗人们单纯靠写诗也不能养活自己,但对于那些箪食瓢饮、不改其志,坚定地表达自己的自由意志与创造活力的诗人们来说,总是有矢志不渝的读者乐此不疲地追随他们的.


斯塔文斯:你是如何遇到华兹华斯和惠特曼的?

小海:在我少年时代就知道他们,有一位和我常年通信的老诗人陈敬容,也是一位翻译家,从她那里,我不仅读到了华兹华斯和惠特曼,还有雨果、波德莱尔、里尔克等等一批诗人,我甚至能够背诵他们的一些短章.华兹华斯和惠特曼可以说是我英美诗歌的启蒙诗人.

斯塔文斯:聂鲁达呢?

小海:我很喜欢聂鲁达.记得你在中国讲学时我们曾经热切地聊过他.他的诗歌是广角的,开阔而壮丽,他具有罕见的拥抱整个世界的热情、勇气与胸襟.

斯塔文斯:西方读者需要读哪些中国诗人?

小海:从需要与可能两方面都应当了解.在全球一体化的今天,他们要了解古往今来的一批优秀诗人,比如屈原、李白、杜甫、白居易、苏东坡、李清照等等.活着的诗人比如北岛、多多、于坚、韩东、杜涯、杨键等等,也包括我本人.当然,不读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影子之歌》英文版译者朱玉感言

我经常羡慕一些研究或翻译当代诗人作品的朋友,因为我想,如果他们碰到了难题,至少有作家本人可以问.不像我,研究的大多是两百年前的诗人,常感有苦难言.直到我开始翻译小海的诗歌时,我才发现,有时,这种可以提问的特权往往是被我弃权的.对于作品中实在不理解的地方,我确实也询问过.但除此之外,大多数时候,我是不问的.为什么呢?因为我渐渐将翻译的过程当作一种理解进而演绎的过程,这就好像读懂了曲谱之后,怎样演奏就要靠演奏者在准确的基础上进行再创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