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绝不能成为一场马拉松[报告文学]

点赞:4255 浏览:10575 近期更新时间:2024-01-17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烟囱――城市的黑色感叹号

史汉祥,五十三岁,面色黧黑,两眼幽深,身材不高,操一口浓重的慈溪口音.

史汉祥仅初中学历,并非博览群书之辈,但好奇思冥想,苦心沉潜,积极倡导“万物平衡论”,麾下有资产不薄的宁波太极环保设备有限公司,目前,他在环保领域中已有十七项发明专利与五项成熟的实用技术.二○○四年,囡成功立体污染、恢复土壤生态核心技术而荣膺“中国十大科技新闻人物”.他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在慈溪,在浙江,他是默默无闻;在外省,在国外,其民营企业家与民间科学家的双重身份都让他名声大噪.

一进入北京,史汉祥就闻到了他熟悉的气味一这是二氧化硫的气味,刺鼻,呛人,吞下一口肺部就隐隐不适.偌大的北京,每天都充盈着巨量的二氧化硫与别的有害气体,因此史汉祥每次从慈溪来,都有一职业习惯:抬头寻找这个城市的巨大烟囱,在冬天取暖的季节,观察排放的烟气是黑是灰,是否现在已经达标.

冬天的北京,那些高大的烟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感叹号矗立在人们的眼里,抹不掉,拂不去,寒冷让这些烟囱有了存在的理由,谁也没法把它们从城市里消灭.即使是奥运来临,在奥委会的官员到北京视察的时候,这些黑色感叹号依然吞云吐雾,在北京的天空自由变换着各种图形.

同时,职业的敏感,让史汉祥格外注意北京南来北往的各种机动车,他眼睛常常停在各种车型屁股下的那根阑尾一般的尾气管道上.冬天,汽车尾气排放出来会形成一团醒目的雾状,一阵风飘来,那团白雾就跳跃着,翻滚着,迅速飘散,化为乌有,可是史汉祥的鼻子却始终追踪着,他闻得到白雾里虽然已经达标的二氧化硫的气味.

二氧化硫,似乎注定要跟史汉祥打一辈子交道,他与这种公害的较量已有十余年了.

二氧化硫作为一种无色有害气体,在自然界中,自发产生的二氧化硫是煤矿的自燃与火山的爆发.每一次火山爆发之后,弥天的烟雾中二氧化硫的排放量最高,能导致大片地区形成酸雨.我国是产煤用煤大国,它是我们生产与生活中暂时还无法替代的主要能源,这些年来为了经济发展,我们付出了二氧化硫的排放量居世界之首的沉重代价,对此,飘洋过海的二氧化硫形成了一条巨幅的污染带,让日本、韩国等周边邻国也怨声载道.

汽车是工业革命后的产物,汽油燃烧后的废气中也饱含着大量的二氧化硫,随着汽车大量涌入城市,每年巨额的尾气排放量也造成了城市严重的大气污染.

二氧化硫曾经作为世界性无法降伏的公害,无数次地打败过他:

在他身为浙江慈溪铜材厂的厂长时,面对二氧化硫的严重污染,他无言,甚至无颜面对他工厂周围居住的村民.一个冶炼粗铜的企业,每天都会排放大量的二氧化硫,附近的村民都知道这种气体是有毒的,工人上班相当于吃“”,曾经一度年轻的男女工人都内心恐慌,彼此嚷嚷着不能干了,否则以后都不能生儿育女.

当他作为宁波东方铜业总公司与宁波太极环保设备有限公司的老总去外地考察国内许多大中型冶金企业、火电厂、化工厂时,每到一处,都能闻到刺鼻的臭气,蔚蓝洁净的天空弥漫着浓浓的烟雾,工厂周围的树木、花草都奄奄一息.这些企业对二氧化硫毫无招架之力,有的虽然正在治理,但是技术落后,脱硫水平甚低.

史汉祥在资料上看到过几次触目惊心的二氧化硫污染事件:

一九五二年冬天的伦敦,由于燃煤采暖产生的二氧化硫引发了大雾天气,即使是在白天,汽车也必须打开车灯才能前行.这次二氧化硫造成伦敦死亡人数达四千人,此后两个月内,又有近八千人死于呼吸系统疾病.事件发生之后,伦敦市政当局开始着手调查事件原因,但未果.此后的一九五六年、一九五七年和一九六二年又连续发生了多达十二次严重的烟雾事件.这些事件引起了民众和政府当局的高度关注,人们这时才意识到控制大气污染的重要性,并且直接推动了一九五六年英国洁净空气法案的通过.

一九五二年的伦敦烟雾事件被环保主义者看作是二十世纪重大环境灾害事件之一,并且作为煤烟型空气污染的典型案例出现在多部环境科学教科书里.

比利时的马斯河谷是境内马斯河旁一段长达二十四公里的河谷地段.这一段中部低洼,两侧有百米的高山对峙,使河谷地带处于狭长的盆地之中.马斯河谷地区是一个重要的工业区,建有众多的炼油厂、金属冶炼厂、玻璃厂和炼锌厂,还有电力、硫酸、化肥厂和石灰窑炉.

一九三.年十二月,整个比利时大雾笼罩,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马斯河谷工业区内许多工厂排放的大量烟雾弥漫在河谷上空无法扩散,有害气体在大气层中越积越厚,其积存量接近危害健康的极限.第三天开始,在二氧化硫和其他几种有害气体以及粉尘污染的综合作用下,有上千人发生呼吸道疾病,症状表现为胸痛、咳嗽、流泪、咽痛、声嘶、恶心、呕吐、呼吸困难等.一个星期内就有六十多人死亡,是同期正常死亡人数的十多倍.其中以心脏病、肺病患者死亡率最高,许多家畜也未能逃过此动.

这次事件曾轰动一时,虽然日后类似这样的烟雾污染事件在世界很多地方都发生过,但马斯河谷烟雾事件却是二十世纪最早记录下的大气污染惨案.

面对这一令人震惊与困惑的世界难题,史汉翔也因此与自己较上了劲儿,与二氧化硫结下了不解之缘,一场人与自然的较量由此展开.从一九九三年起,史汉翔对当今世界范围内的脱硫技术进行了梳理与分析,他发现许多国家多年来投入了大量财力、物力、人力,一直在寻找一种科学、有效、环保的治理二氧化硫烟气的理想途径.

在史汉祥发明他的“二氧化硫烟气治理技术”之前,在世界上运用最广泛的成熟技术是湿法石灰石一石膏法的脱硫方式.这项技术通俗简单地说,是用石灰石作为二氧化硫的吸附物,经过喷水,能把二氧化硫吸取在石灰石上,其脱硫率一般在百分之九十左右.但这项技术成本较高,水消耗量大,在我国北方与西北干旱地区使用起来不太现实;而且脱硫后的石膏,形成固体后,无法再利用,只能闲置堆放,要占用大量土地;同时,含硫的石膏成为固体废物后也会造成第二次污染.

一举攻克三大环保难题

史汉祥心中的崇拜者,历数有三:一是,二是仓颉,三是释迦牟尼――对他是五体投地,对其辩证唯物论更是爱不释手,在他的办公桌上供放着主席像,办公楼前他塑八吨之重的主席铜像,常常在此流连;仓颉是他老祖宗,据他考证仓颉老先生原姓史,所有的姓史者都是其后人;释迦牟尼,他未多谈,只是手腕上始终戴一串晶莹佛珠,不时捻转一下,凝望四极.

史汉祥并非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尽管他在冶炼、环保领域并未接受过学院派的专业教育,可他刁钻而独辟蹊径的思维方式让他在实践中常常在一瞬间能够突然顿悟或爆发出意想不到的灵感.

他是企业老总,作为管理者,很多企业家都大量阅读现代管理的著作,甚至去大学进修相关的现代管理课程,努力提高自身对企业的管理能力.而史汉祥却绝不走这样的俗路,他把这些现代管理学 撇在一边,一有闲暇就阅读选集,从一卷到五卷,对的所有文献与诗词,包括别人对的研究、传记他都爱不释手,几近痴迷.

他有一句话:世界上的任何管理学说都不如著作,特别是他的辩证唯物论――上承古人,自成一统,博大精深.一个人如果学会了的辩证唯物论,那他就能做好世界上的任何事情.

史汉祥把的辩证唯物论当成管理企业与从事科研的钥匙,由辩证唯物论,他理解了古人的阴阳学说,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万物平衡论”――世间万物彼此相生相克,循环往复,最终达到平衡.

在研制脱硫技术的过程中,看到堆积如山的石膏废渣,史汉祥一直在琢磨能不能把这些工业废渣重新利用,变废为宝.史汉祥想,从哲学的角度来说,世界上的所有物质都是一种资源,而绝不会有废物.所谓的废物,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用途的资源而已.

既然世间万物彼此都是相生相克,那么能有二氧化硫,肯定就会有二氧化硫的相克之物;既然脱硫后能产生如此大量的固体废渣,那么,肯定也能找到这些固体废渣的克星.

史汉祥感叹,只是没有找到这种技术而已.

经历了无数的挫折,历时十余年,采用了十多种方法的反复试验,史汉祥带领他的科技团队在

○○一年终于成功研制出“二氧化硫烟气治理技术”――其主体设备“DS一多相反应器”,是利用工业废渣作为吸附剂,进行高效脱硫,并将吸收了二氧化硫后的废渣制成了“硫硅配方肥”,可以用来改造颗粒无收的盐碱地.

懂行的人看了“DS一多相反应器”之后,都很惊讶:这个脱硫设备结构简单,没有以往脱硫设备的喷嘴,而且抗腐蚀,耐磨损,使用的寿命也比以前长.

更值得提及的是:史汉祥这项先进的低成本、高效率的环保实用技术可以适用于所有产生二氧化硫污染的行业――电厂烟气治理可以用它,炼铁烧结烟气的治理可以用它,有色冶炼烟气的治理与其他行业的烟气治理依然可以用它.

过去一向望而生畏、堆积如山、污染环境的废炉渣、高炉水淬渣、电石渣、火电厂的粉煤灰现在成为了有用的资源,在缺乏工业废渣的地方,利用盐碱土和红土也可以作为脱硫的吸附剂.

“硫硅配方肥”是浙江省农业厅为其命名的,史汉祥却喜欢称之为“本肥”.

“本肥”在中国农家肥与化肥谱系中均无此物,它是史汉祥发明的富硫之肥.

中国农科院白色农业研究所所长包建中对现今的土壤病态有这样的分析:

全国大面积的耕地因三十年来一直施用氮、磷、钾肥,土壤团粒结构遭受严重破坏,结果导致耕地僵化板结,而近年来多种害虫繁衍、农作物品质下降都与单一的施肥结构有直接的关系.

史汉祥说,地球上的万物,必须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人类开采了那么多矿物,给地球造成了严重的失衡,这种失衡必须补充.怎么补充,就是要给土壤“吃药”.对土壤结构相当熟悉的史汉祥认为中国农村大多使用氮、磷、钾肥,虽然提高了土地的效力与产量,可也破坏了土壤所需要的大量微量元素.现在土地已经生病了,需要“吃药”,这种“药”就是现在含有大量微量元素的“本肥”.

第一次试验“本肥”是在慈溪庵东镇的江南村.这里原本是一片盐碱地,是一个晒盐场,夏天是一层层白花花的海盐,冬天是一簇簇白花花的芦苇.史汉祥在这里写下了十亩盐碱地,用拖拉机翻耕后,拉来了自己的“本肥”,再以适当比例加入到土壤中.当地的老百姓都难以置信,用这种方法就能改造这不毛之地

几个月后,这片土地吐出了新绿.如今这块盐碱地已经被彻底改良,它长出了龙柏球、夹竹桃、木槿等植物,一片郁郁葱葱.

清华大学的一位治理盐碱地的专家看了这片绿地之后,感慨地说:“原来我一直认为我们是治理盐碱地的第一人,今天,我不会这样说了.”

中国农科院土壤肥料研究所、北京林业大学、浙江大学医学院等单位通过对“本肥”进行了试验,认为“本肥作为盐碱地改良剂作用明显,这将对我国数千万公顷盐碱地的开发利用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实践证明,“本肥”确实是治疗土地病的一剂良药,它作为盐碱地的改良剂,能使广袤的盐碱地得到有效的改造.

二○○三年,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在浙江慈溪举行其鉴定会,经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等多方专家组成的评审委员会的认真审查,并现场考核,对这项技术通过了国家级鉴定,认为该技术属国内首创,处于国际领先水平.史汉祥发明的该技术获得了中国有色金属工业科学技术一等奖.

国家环保总局将此技术确定为二○○三年国家重点环境保护实用技术.

二○○四年,在荣膺中国十大科技新闻人物中,史汉祥名列其中,所有的报道都称其为“民间科学家”.其后,专家们对他这项“二氧化硫烟气治理技术”.认为是“找到了一条简单、经济、有效的方法,为我国二氧化硫污染治理开辟了一条符合国情的新路,打破了该领域国外技术垄断的局面”.

公允而论,史汉祥的这项发明,一举攻克了“三大环保难题”.

首先,二氧化硫脱硫难.在此之前,国内外所有的脱硫设备都成本昂贵,每吨二氧化硫的脱硫成本为两千多元,而史汉祥的技术却只需要四百元左右;在脱硫率上,用石灰石一石膏法脱硫率一般为百分之九十,即使是日本处于试验阶段的最先进的脱硫率也只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六,而史汉祥的技术却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脱硫后的烟气中的二氧化硫的浓度降至每立方米五点三毫克,远远低于每立方米八百五十毫克的国家标准.

其次,工业废渣处理难.我国每年工业废渣达数千亿吨,成为沉重的环境负担,随着时间的推移,工业废渣还在逐年递增.目前国内使用的脱硫方法,只能将废弃物堆放,既造成了二次污染,又带来了占地问题.如果在全国推广史汉祥的环保技术,前景广阔,可以变废为宝,给全社会都带来巨大的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

第三,盐碱地治理难.我国有各类盐碱地约五亿亩,占世界盐碱地面积的百分之二十六,因缺乏有效的技术改造而长期闲置.如果把全国的工业废渣经过加工制成“本肥”,可以改造大量的盐碱地,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已经具有了可以根本改造盐碱地的现实可能.

中国是一个超级农业大国,近年来农田锐减,人口与土地、土地与发展的矛盾日益尖锐,粮食始终是我国不敢掉以轻心的战略问题.如果把全国的盐碱地都进行改造,不仅可以扩大众多的土地资源,解决数千万人口的吃饭问题,而且经试验证明,经过“本肥”滋润的土地,可以有效提高油菜、棉花、水稻等农作物的品质与产量.

二氧化硫解决了,工业固体废渣消化了,盐碱地改造了,一项环保技术成功解决了三大世界环保难题.

“循环经济”的实践者

慈溪是浙江名城,地处上海、杭州、宁波经济金三角的中心,因临东海,海涂众多,古时有“唐涂宋地”之称.唐开元二十六年因治南有溪、东汉董黯“母慈子孝”的传说而得名,始称慈溪.历史中的慈溪人善于围海造田,随海涂地形垒土筑堤, 名目“散塘”;早期的慈溪人多聚居在沿山一带,随着海塘逐渐向北扩大,人也就日渐东迁北移.慈溪是中国瓷器的发源地之一,始于汉,终于宋,在上林湖边有贡窑遗址,专烧如冰似玉的秘色瓷器.

如今的慈溪是民营经济发达地区之一,其城市名片上有若干个之最――简单地说,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牌、电熨斗、塑壳打火机、饮水机等等的生产基地.此外,慈溪有中国闻名的杨梅,每年都会举行盛大的杨梅节;因东海就在家门口,盛产多种美味可口的海鲜.在慈溪市区,几乎家家都不做饭,都喜欢举家上饭馆解决口腹之欲.一问,很简单:不差钱.

历史与今天的慈溪人都证明他们具有开拓的勇气与创造的智慧.

跟史汉祥短暂接触的两天里,他提及最多的是“循环经济”.

无论是在史汉祥的会议室,跟他一起漫步,还是在饭桌上,或是在他车里,他要么沉默,要么滔滔不绝.其实,他不善言谈,加之浓重的慈溪口音,跟他交流有一定困难.但是只要一涉及他关心的问题,他的机敏与睿智马上流露在他的目光与话语里.

在慈溪,在改革开放的这三十年间,无数跟他一起起步的做生意搞企业的人浮浮沉沉,几起几落,最终坚持到今天,能把事业做大做强者寥寥无几.

他与众多民营企业家不同的是,他既是一个偌大公司的管理者与科研的研究者,又是一个喜欢处处思考与大胆出手的实践者.

他喜欢喝白茶,走到哪里,都手捧茶杯,茶叶漂浮着,然后沉下去,但他的大脑始终亢奋着跳跃着,话题一个接一个.

说到循环经济,史汉祥还是他的“万物平衡论”的观点:在二十世纪,人类破坏了地球的平衡,这是人类在二十世纪对地球所欠下的债,现在二十一世纪到了,是还债的时候了,应该把平衡还给我们的地球.他说,比如水循环――地球表面上的水由于阳光的作用,变成水蒸气升到了天空,凝结成云朵;当云朵不能承受自身的重量,便化作了降水回到了大地,又成为了地球上的水.这就是一个最基本的循环.如果,升上天空的水被污染了,那么回到大地上降水也一定是有害的.这样,良性与恶性的水,都在进行循环.同理,从脱硫到废渣,从废渣到本肥,再从本肥到盐碱地,盐碱地再生长植物与作物,这又是一个循环.

史汉祥的循环经济理念是:人类使用自然资源后就应该以新的资源形式返还给大自然,尽力做到“索取”与“回馈”的平衡.我们在经济与生产活动中,从大自然中拿走了什么,就应该为大自然补偿什么,这一“拿”一“补”,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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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二氧化硫烟气处理技术”就是这种循环经济理念的具体实践,它完成了资源、生产、产品、废物、资源的一整套循环.

宁波有一家大型化纤厂,过去被人称为“双高”――经济效益高与污染指标高.这家企业的聚合车间有五台燃煤锅炉,每天排放着大量的工业有害烟气.为了治理污染,经市场调查,他们最后采用了史汉祥的烟气处理技术.治理之后,该市的环保部门经六次监测,脱硫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以上,出口烟尘的浓度控制在每立方米十七点七毫克,达到了国际水平.同时,二氧化碳和氮氧化物脱除率分别为百分之八十一点八五与百分之七十一点二.

株洲冶炼集团以生产铅锌为主,还回收银、铋、镉、铟等多种有色金属,是我国有色金属的龙头企业.史汉祥到这家企业一看,发现在冶炼过程中它有一个中间产品――氧化锌,如果按一般规律来说应该采用一种工业废渣来做脱硫的吸附剂,那么用氧化锌来做二氧化硫的吸附剂行不行呢史汉祥一试验,效果不错,完全可以.这样氧化锌不仅以此用来脱硫,而且在脱硫中,生成为硫酸锌,硫酸锌经净化后,又能作为资源进入到下一个生产环节,且没有废渣,由此形成良好的产业链,真可谓是一举三得.

这个结果让厂家喜出望外,他们没想到“烧钱的环保”变成了“挣钱的环保”,整个过程是一个“资源高效利用、循环利用和减少废物排放”的新路径,使企业实现了“资源――产品――再生资源”循环经济的生产模式.

宁波众茂杭州湾热点有限公司是慈溪市最大的发电厂,经过脱硫改造后,每年可减少将近五千吨的二氧化硫的排放量,同时也减少社会经济损失近亿元.

石家庄北城供热的燃煤锅炉在冬季要为这个城市的大片区域供暖,供热管线长达十公里,史汉祥派人进行脱硫改造后,有郊提高了城市的大气环境质量.

此外,在四川广汉、河南三门峡、河北沧州、内蒙古等地的一些企业与开发区,先后也采用了史汉祥的脱硫技术,或进行了盐碱地改造,取得了明显的治理效果.

从事循环经济理论的清华大学郭仲景教授说,史汉祥之所以能当选二○○四年的中国十大科技新闻人物,根本原因还在于他发明的这项技术体现了循环经济的理念,完成了资源、生产、产品、废物、资源这一循环链,迎合了世界发展潮流的方向,符合我国战略目标和产业政策.

环保绝不能是一场5拉松

总书记在全党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活动动员大会暨省部级领导干部培训班上的讲话中,首次把生态文明建设作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总体布局的重要组成部分,提升到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并列的战略高度,为新时期的环保工作指明了方向.

环境保护部《二○○八年中国环境状况》

有人把史汉祥称为中国的“脱硫之王”.

这是一个光荣的称号,即便他有“脱硫”的浑身解数,但“脱硫之王”在现实中则常常感叹无用武之地.

无论是环保的管理者、倡导者,还是执法者,或是环保技术的发明者和生产者,尽管全社会对他们都寄予着很大的期望,期待他们能“重新收拾旧河山”,还中国一个洁净的天空、河流与大地,但是,在排污企业与政府之间、在发展经济与环境保护之问、在现实需要与科学发展的博弈中,他们都深感势单力薄,无力回天,常常只能“拔剑四顾心茫然”.

史汉祥这几年面临着他从未想到的尴尬.他郁闷、惆怅,常常仗义而言一为了推广他的这项造福于国于民的环保技术,他四处奔波,到处宣传.过去环保对很多企业而言是多余的,是“烧钱的”,现在从上到下,科学发展观已经深入人心,环保已成为大家的共识,何况史汉祥把“烧钱的环保”变成了“挣钱的环保”,可他还是遭遇到了种种冷遇――从与企业与政府开始接触的“相见欢”到最后的“不欢而散”,他才知道了现实的冰冷与坚硬:搞计划生育难,搞难,搞环保更难――难于上青天.

北京是他经常去叩的大门,从慈溪到北京,来一趟仅需几个小时,但是这几年间他没少往北京跑,一个行业是一座山,一个部门是一条河,山山水水,沟壑纵横,让他多次徒劳而返,两手空空.

他走到哪儿都是带着厚厚一沓关于他的环保技术的资料,给懂行的不懂行的、给有权的或没有权的人讲述与介绍.

媒体对他的环保技术是张开了热情的双臂,拥抱了,欢呼了,但是媒体毕竟只是媒体.这几年,从中央的《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行业的《中国环境报》、《科技日报》、《中国化工报》,地方的《宁 波日报》、《河北日报》等等都对他的这项技术进行了报道.媒体对他的环保技术没有任何质疑,都言之凿凿,宣传起来不遗余力.

但是企业对他的到来,只有一杯冷茶,他热脸多半是对着冷屁股,谈来谈去,最终没有任何结果一史汉祥这时真是心灰意冷,脸上每一根线条都很僵硬.没办法,他想在北京搞一个环保示范点,让人们看看―一从脱硫到制成“本肥”,再找一块盐碱地,进行改良与耕种,让白茫茫的土地长出郁郁葱葱的新绿.如果需要,哪怕他自己出资,只要给他一个机会.

史汉祥双手抱拳,对着这个最大城市的老少爷们说,我在这里向诸位鞠躬了.

但是没人理会.

在北京一步之遥的天津,那里有大片大片的盐碱地,海水常常浸泡,常年这些面积广阔的盐碱地就这么荒着,成为天津的一块块醒目的疮痍.

到天津去吧,史汉祥来到了大港.天津人没有北京大爷的做派,但也不敢相信.中国农科院的一专家带着国际著名的盐土专家马查纳奇博士去了慈溪,他们要去看看史汉祥的盐碱地改造究竟是个啥样子.

慈溪十塘江南岸有块一百五十亩的只长芦苇与泛着刺眼盐花的盐碱地,几年前,史汉祥对它进行了改造,让它如今长出了茂盛的垂柳、木槿、国槐与夹竹桃.二位专家这一看都大吃一惊,这是了不起的成绩,有巨大的实用开发前景.

于是,谨慎的大港海洋石化工业园区给了一块五亩盐碱地让他试试.史汉祥笑纳,他举目远望,在盐碱地里实地走了一趟.这是二○○六年的八月,在这块地里,史汉祥让人插上一块牌子,上面写着“Ds盐碱地土壤改良剂技术示范区”.

改造盐碱地的方式国内外常见的有以下几种:

一种是灌溉法:先用水浸,挖沟排出盐碱,这种方法不能从根本上治理,是治个皮毛,还不适宜于干旱缺水地区.

第二种是换土法:把将近一米深的表层土通通铲掉,再从别的地方运来新土,这被史汉祥形容为“挖疮补肉”法;一亩的成本需五千元以上,而且改良一亩盐碱地,就要毁掉一亩良田,很不经济.

第三种是生物改土法:先种抗盐碱的植物,然后把植物翻入土中,以此改善土壤条件,降低盐碱含量.此方法最笨,耗时最长,一般需要十到十五年时间.

第四种是石膏法:即用石膏改造盐碱地,不但改造无效,而且使土地更僵化.

第五种就是史汉祥的“本肥”改良法:不换土,只需要拉来“本肥”,耕地,把含有多种微量元素的“本肥”撒人其中即可.投入少,当年改造,当年种植,当年收获,而且盐碱地由此不需再次治理.

大港没有“本肥”,史汉祥只好从慈溪运来,这个钱花得有些冤枉,但是值,种下了小麦,当年就有了收成.

这块示范区由此光芒四射,而且是“免费的午餐”,引来了众多的叫好者.

史汉祥雄心勃勃,他在大港转了一圈,这是一次“圈地”运动.他算了算,如果在天津大港把所有的盐碱地都进行一番治理,那么这个工程将是史无前例的.他把心中的蓝图告诉了对方:先在盐碱地滩涂边建起一道投资省、操作简单的屏障,隔断海水的侵入;其次是排掉盐碱,然后耕作,撒上“本肥”.他替对方算了一笔账,投入多少.产出多少,长久受益,以后这片盐碱地由此将成为一片良田.

社会与经济效益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一听说要投入,要就地脱硫,生产“本肥”,管理者们都面有难色.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天津是对他关上了大门.

史汉祥失败了,偌大的天津,他最终的环保领域只有区区五亩地.

随着北京首钢的迁址,史汉祥把目光又转向了唐山,那里有著名的曹妃甸,新首钢建在那里.

史汉祥看过资料,他两眼放光――河北现在是我国的钢铁生产大省,钢产量超过了一亿吨,占全国的三分之一,还有庞大的电力与建材工业.每年产生的工业固体废料是惊人的,而且产生的二氧化硫气体高达一百三十多万吨.

这正是采用他的环保技术最理想的城市――有新首钢,有火电厂,有盐碱地,他可以长袖当空,自由驰骋.

从企业开始洽谈吧,他派出人去,一家一家地叩门.企业的人说:我们没有承担治理盐碱地的责任,那是政府部门的事.但企业也很慷慨,工业废渣你们拉走吧,一分钱都不要,免费.

但要购写史汉祥的脱硫技术,企业的老总都不乐意,已经安装了相关的环保设备,虽然当时不菲,脱硫率虽然不高,可要重新更换设备,又是一笔开支,不合算.

跟政府部门洽谈吧,政府领导们都很现实,也有苦衷:治理盐碱地是我们的职责,可是没有这样的环保费用,企业做什么不做什么,我们不能过多干涉.

只有新首钢接纳了史汉祥,在曹妃甸的新首钢的办公区域,给了他两块盐碱地,前提当然有限制,一切都由史汉祥埋单.

史汉祥痛快地答应了,他愿意在这两块办公区域里展示亮相,毕竟这是新首钢高层管理人员出入的地方,没准哪一天还会有领导到这里来视察,只要这两块示范区草木茂盛,鲜花似锦,能吸引领导的目光,如果再一过问,那么就是史汉祥的胜利.


众所周知,曹妃甸过去是一片海域,新首钢是建立在人工滩涂之上.这片土地都是人工吹沙造田而成,土壤含沙量在百分之九十左右,沙土又含盐碱性.要在这样的土地上进行绿化,无疑是手掌上煎鱼.

史汉祥注意到在办公楼的其他区域,也有别的公司在改造绿化.这是一个机遇,是一个擂台,是一次PK,因此不能输,只能赢.

为稳妥起见,他让技术人员对土壤进行了分析,这种分析能精确到纳米标准,而且是跟农科院的土壤所一起做的样品分析.然后,从慈溪走海上拉来了大量的“本肥”,对土壤进行了改造,种下了一片绿草.

这两块示范区获得了成功,绿草茵茵,如一块地毯,从办公楼延伸出来.那个绿啊,让所有人都眼睛一亮.

虽然告捷,但是回到慈溪,史汉祥还是感到身心疲惫.他毕竟只擅长科研与管理,在面对政府与企业的山山水水、沟沟壑壑的时候,他就难以逾越,甚至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他对自己的环保技术为何遭遇如今的困境,做过现实具体分析:

首先,虽然再三强调要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作为一个企业家,如果身上的社会责任缺失,没有基本的责任感,那么即使是企业对环境有严重的破坏,那么他也不会良心有愧,不会为环保而投入,很可能依然采取逃避或欺瞒的方式.

第二,企业面对五花八门的环保技术,缺乏综合分析与评判的能力.这是专业人才缺乏造成的问题,没有能力认定各类脱硫技术的好坏,无法有效地进行经济成本核算,企业管理层对循环经济对企业发展的积极作用缺乏基本的了解.

第三,由于行业与管理部门的局限性,很多污染企业对废渣的加工没有兴趣.毕竟从环保要求出发,企业只要解决脱硫问题即可,而加工治理盐碱地的工业废渣,不是企业的义务与责任.因此,必须打破这种行业与部门的界限,让政府出面从中协调与扶持.

第四,人为的干扰因素依然存在,关系网与腐败行为在使用什么环保技术上,从不同程度影响着政府与企业高层的最后决策.

第五,从政策的层面上看,虽然一直在倡导与践行科学发展观,从目前的现实而言,停留在口头的时候多,真正落实到有效的地方少.

史汉样深切感到,目前还没有形成一个循环经济的宣传氛围,也没有找到一些有示范性的循环经济的做法与措施,国家的相关政策对具有开创性的环保技术的推广明显滞后,更重要的是没有建立一套规范的考核评价体系,企业无序排放依然难以约束.

他说,在火电厂与钢厂之间,现在火电厂采用了脱硫技术,成本加大,上网的电费就允许提高,钢厂就没有这个优惠政策,即使你脱硫了,加大了环保的成本,可政策是不允许你提高产品的.这就不合理,不利于环保,也不利于搞环保的企业.

六月五日是世界环境日,环境保护部发表了《二○○八年中国环境状况》一文.

史汉祥反复咀嚼着胡总书记提出的“生态文明建设”一词,看着公布的一大串依然污染严重的具体指标,他心里既沉重又充满着希望――为推广环保技术,为实现循环经济这个理想目标,即使是一场耗尽精力与心智的马拉松,他也会毫不松懈,锲而不舍.

现在,他已如离弦之箭,在心里不断地呐喊与疾呼:为了建设赖以生存的生态文明,在环境严重被污染的这个“最危机的时刻”,时不我待,环保一绝不能成为一场漫长而耗尽心力的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