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雾非雾》,琼瑶美人无觅处

琼瑶的年纪,算起来吓人一跳,抗战的时候她已经懂事且开始逃难了.75岁的琼瑶将新作背景放到了当下,要讲她孙子辈的年轻人如何谈恋爱.

这部“《还珠》后15年来首部琼瑶原创作品”,其实是两部旧作拼起来的故事：华心孤儿院有四个小孤女义结金兰长大后各奔东西,老大雪花在法国神秘身亡,老二火花追到法国装神弄鬼,雪花的男友和弟弟想查出真相,这是《雁儿在林梢》；老三浪花带着老四烟花在上海生活,照顾坏脾气富翁,和富翁儿子生了情,这是《心有千千结》.两本小说都写于70年代,曾被搬上过大银幕.

琼瑶的言情产品风行50年,文学价值、爱情观、情节皆有争议,唯独“会挑美人”这条众所公认.从归亚蕾、林青霞到陈德容、岳翎,琼瑶一向能挑中美人最好的年华,给她们最楚楚动人的打扮,甚至于陈红、何晴这样的内地演员到了琼瑶剧里都能更添几分水灵,琼瑶知道如何展现她们容貌的极致.

《新还珠格格》的演员阵容因为不够养眼已经让粉丝们大为不满,但那些是湖南卫视海选出的演员.到了《花非花雾非雾》,被攻击了千万遍的第三代“小燕子”李晟还是女主角,新添了《家有儿女》出道的童星杨紫,笑起来两颊肉乎乎的婴儿肥还在.有了这两位的衬托,新人万茜已算不错,可惜下眼线重得像韩国组合,灵气全无.琼瑶确实为与时俱进做了努力,找来韩国团队负责服装和造型.最终结果是,蕾丝连衣裙配小腰带这种淘宝爆款随处可见,加上影楼背景一般的欧式建筑,画面看上去整个就是淘宝写家秀,还是江浙沪包邮的那种.怀旧的人想起,李晟的角色在电影版里是林青霞演的,万茜的角色从前属于甄珍.

淘宝风的着装并不能增添电视剧时代感,台词动作剧情还是琼瑶的老一套,对“贵族”莫名的铺陈则让这部戏的剧情下跌到00后原创玛丽苏文的水准.琼瑶创造了一个“全亚洲都有名”的家族,他们在法国办歌剧院和东方艺术学校,并且写下一座古堡.于是女主角李晟到了一个满眼是中国人、处处有汉字的法国学校.这位女主角是琼瑶毕生玛丽苏的结晶,每个男性角色都对她目不转睛,经常发出“哇”的赞叹.她一身都是技能：把篮球从肩膀滚到手上,这叫会打篮球；课堂上背诵音乐家的生平,这叫懂音乐；读书会上拽几个俄罗斯书名,得得瑟瑟地问“在场读过的请举手”,这叫饱读诗书.

从前渲染紫薇是才女时,琼瑶还改了几首古诗让她当原创,现在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推进剧情,简直让人怀疑她找了弱智的小写作教程.不断亲吻、草地追逐、男的咆哮、女的喊“你弄疼我了”,三十年前的戏码充斥全剧,男人爱上女人都不需要情感铺垫,只需不断为她做出种种神经病举动.

琼瑶还在用“两个永恒”、“六个梦”的方式编织爱情故事,只是剧情逻辑较之从前更差.在玛丽苏这个专业上,她的业务操作陈旧过时,水平亟待提高. “找琼瑶要的那个沙滩,你知道多难吗?”

《又见一帘幽梦》和《新还珠格格》的启动都是从湖南卫视海选演员开始,很多人猜测琼瑶已经不再掌权.《花非花雾非雾》的表现再次让人大跌眼镜：这究竟是湖南卫视出品还是琼瑶作品?

“琼瑶老师是一个追求完美的创作者,可想而知,所有的环节她都想参与过问.” 琼瑶的儿媳妇、《花非花雾非雾》制作人何琇琼这样告诉本刊.另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剧组工作人员X先生则觉得“琼瑶已经放权给湖南卫视”的说法可笑：“琼瑶怎么会不管不问?你要知道,那是琼瑶,不是金庸.”这两人的区别是：前者会事无巨细地监督自己作品改编成影视作品的每一环节；后者则授权之后任君发挥,东方不败变成女的也无所谓.

不单单是《花非花雾非雾》,之前湖南卫视深度参与《又见一帘幽梦》、《新还珠格格》时,琼瑶也和传说中一样认真核查每个细节：她从不去片场,但是每天拍完的内容都要发回去给她看,如果有不符合她要求的,重新拍.X先生说,剧组为此被折腾的次数不算少,《新还珠格格》屡屡发生“打回重拍”的情况.

《花非花雾非雾》中,琼瑶对法国的浪漫想象发挥到极致.剧组奔赴法国之后就要奉命寻找花海和沙滩.“找琼瑶要的那个沙滩,你知道多难吗?工作人员从巴黎坐了8个小时飞机跑到法国最南边的海,找到了沙滩还要拍照回台湾给她看,她认可了,才可以开工.”X先生提起这些啼笑皆非,“给琼瑶做事就是这样,永远不计代价要找到她要的东西,‘预算有限你们看着办吧’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剧组人员对琼瑶剧本里某些不合理的桥段有所觉察,但是要主创人员提出修改意见是不可能的,“跟琼瑶讨论?你太抬举人了.”X先生举例说,“男女主角出门,不管大太阳或下雨都要举着那把伞,到底有什么用处?但我们不可以去掉那把伞,这是琼瑶的要求.”即便是导演,对故事和演员也没什么决定权,“公司决定了故事和演员后,导演仅仅可以给琼瑶推荐演员而已.”X先生说. 新“琼女郎”经济实惠又忠诚

李晟、杨紫等一批演员,自然也是琼瑶认可过的.何琇琼对外界争议有所耳闻,但并不认同：“‘小燕子’的角色塑造要超越过往,对任何演员而言均有难度,所以李晟第一次担纲主角本身就受到极大的争议.随着作品积累观众将慢慢看到演员李晟的魅力,而不只是单纯复制小燕子.”至于观众的不合理剧情,何琇琼认为“令人莞尔,并无不妥”.

出人意料的是,《花非花雾非雾》根本就是琼瑶为李晟和张睿设计好的作品.何琇琼说：“《新还珠格格》之后,琼瑶老师在跟她的粉丝互动中承诺了要让小燕子和五阿哥再续前缘穿越到现代,所以造就了这部戏.”

何琇琼没有解释琼瑶缘何中意李晟,她只说自己对传统审美厌倦了,“我个人觉得现代戏的演员在外形上更需要有‘个性美’,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浓眉大眼长发.”但其实李晟也是浓眉大眼长发,只不过是毛坯型的.

X先生同样也不清楚琼瑶真正的选角标准,但他提到了琼瑶的生产习惯：“资金都用在制作费用上,她不会为演员花太多钱.” 几十年来,大们在琼瑶这里红了就飞走的例子比比皆是,而李晟、万茜都是何琇琼公司“创翊文化”的签约艺人,经济实惠且相对忠诚.X先生认为李晟的“性价比”不错：“我知道有部戏开始也找了观众更认可的那些,但都太贵了.李晟就好一些,她很认真配合,再说演员会越看越顺眼的.”

与何琇琼一味称赞剧情和主演不同,X先生认为制作方不需要在乎网络和媒体上对《花非花雾非雾》的恶评,他甚至用雷剧《天天有喜》作比：“《天天有喜》都是谁在看,收视率是多少?琼瑶那一套会有市场的,不用计较什么没逻辑太低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