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三题2016年第9期

点赞:3319 浏览:10669 近期更新时间:2024-01-30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女人的荷

此刻,已经是,天边的满月斜斜地挂在头上,没有星光,间或有一盏流动的夜明灯从眼前隐隐地划过,同行的童姐说那是祈福之人燃放的.我不知道那祈福之人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他们是祈求生命的健康还是爱情的永恒,总之我们六个文学上的善男善女面朝月色,已经表情庄严地同那陌生的朋友一起祈祷了.为了他们,也为了我们自己.

然后,我们徜徉在悦荷广场,开始了一场没有约定的月光晚会.晚会的形式自然是用歌声、朗诵与舞蹈,主题需与月亮、荷花有关.三个女士,当仁不让地成了今晚的夜莺,古典的、现代的、中国的、外国的、知道的、不知道的,它们像潮水般地倾泻而下,似乎要把这千亩荷塘给填满似的.侧眼看着那些被冠以小碧台、宁娃、碗莲、香睡莲、彼得、克罗马蒂的莲花们,有微笑绽放的,也有羞涩含苞的,还有隐在荷叶下面的,像大下面的小,温暖而又多情.听着我们的合唱――“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村口等”那些高高低低的花冠们也不再矜持了,渐渐地开始摇曳,与远处堤岸上的垂柳连成一幅多彩的夏日风景.

“要是有把小提琴就好了.”童姐说.“哦,是的,如果现在我们真的有把小提琴就好了.”我想童姐此时一定想到朱自清在其散文《荷塘月色》中所描写的那句“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了.其实,没有音乐也罢,任何乐器都是人手的操弄,而控制人手的恰恰是人的心灵.只要有了心灵的歌唱,连路边的小草都会和我们共鸣的.

不知怎的,我突然忆起我的少年往事了.我的家乡在北京郊区,那里过去也曾有过很多的河流与池塘,虽然没有种植藕荷,但茂密的芦苇总还是有的.少年读书,当读到“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时,我就思忖,小荷是什么它长的什么样这样的猜想一直持续到上了中学.印象中第一次见到荷花,是在北海公园,那是一个晚秋.晚秋的荷花,宛如结过婚的女人,从叶子到花蕾都显得丰满而颇具神韵.记得班里有个叫荷的女孩,生得天生丽质,脸上略施淡粉,雪白的衬衫领翻在绿色的确良上衣外面,两眼晶莹剔透,怎么看都像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荷.因为时代的缘故,我们同桌已经三个多月了,说过的话,还未曾超过三次.第一次是我的作业本掉在地上,由于家里穷,我穿的布鞋大拇指那个地方已经露出窟窿,正好被荷连同作业本一起看到,这使我很局促不安.荷说:“你的作业本掉地上了”我检测装没有听见,两眼直直地盯着黑板.见我不动声色,荷稍微挪动桌子,弯腰将本子拾起来,用手轻轻地掸了一下,顺手放到我桌子的右上角.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脸倏地一红,连个谢字都没敢说,双眼又朝黑板望去.第二次是我在一节语文课上朗读茅盾先生的散文《白杨礼赞》,由于我天朗诵,再加上之前已经阅读过几遍,故朗读起来就充满了韵味.当朗诵完最后一句,全班同学都情不自禁地给我报以热烈的掌声.下课时,荷对我悄悄地说了句:“我还想听你朗诵一遍.”我一怔,脸红红地回答:“你其实比我朗诵得更好!”荷的脸瞬间也闪过一点点的红.从这次以后,我的心好像已经装满了荷.这是不是初恋呢第三次就发生在今天来秋游的路上.原定一个班一辆车,谁料早晨汽车公司少发来一辆,说有辆车发生故障,来不了了.无奈,我们班的学生只好分插在另几辆车上.我跟荷被安排在同一辆车上.人很多,大家拥挤在过道,人贴人,荷挨着我的后面.我怕挤到她,便努力和一侧的学挤着.车开动以后,由于路途颠簸,我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和同学碰撞着,有几次险些碰到了荷的前胸.荷没有说话,只是用涂了脂香的手绢不停地擦汗.忽然,一个急刹车,我的身子先是一个大大的前倾,而后又大大地来个后仰,重重地撞在荷的前胸上.我感到荷紧张地抽搐了一下,但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我不好意思地回头冲她看了一眼,荷轻声说:“没关系,你要是站不稳,就往我这边靠靠.”荷的声音不大,但已让我暖流涌遍全身.在接下来的路途,我放松心态,身子自然贴紧了荷,任汽车怎样的颠簸,我们谁也不说话.多年过后,在我接触过无数的女性中,我再也找不到当初荷的感觉.

“红弟,你在想什么呢”身后传来霞姐的声音.

“哦,我在想少年时代的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荷.”

“我想那女孩一定很好看,不然你怎么会那样的专注,连我们的歌声都不听了!”

“对,那真是一朵漂亮的荷.我们已经二十余年不见了.”

“你很想她,她是你的初恋吗”借着朦胧的月色,我感到霞姐很好奇.

“怎么说呢,就算是吧.不过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表露过.”

“真正的爱情是不需要表露的,彼此留在心里已经很美.”

一只白鹭从远处的荷花中雀起,不知是我们的歌声惊扰了它,还是它受我们的刺激也去寻找另一半去了.我不再顺着霞姐的问话交谈下去,对朋友们说,我给你们朗诵我的一首田园诗吧:“我站在田头看日落,落日的余晖把笑脸给你.晚霞捎走了你的愁绪,你留给月下一个甜蜜.”

“哇,你什么时候写出这么美的诗”童姐以前只知道我写散文、小说,乍一听到我的诗她自然感到惊喜.

“那是在我少年的时候,对什么事尚懵懵懂懂.突然有一天就来了感觉.”

“我想肯定与爱情有关.”童姐今天晚饭后在大海里畅游了两个多小时,现在还处于兴奋状态.在我们六个人中,她唱的歌最多,且大都与爱情有联系.

“你说对了,刚才红弟若有所思,就是在想他的初恋.他的那个女朋友的名字就叫荷.”霞姐解释着.

“真的,太浪漫了.那后来呢我是说荷的后来.”童姐开始追问.

“后来,后来荷成了别人的新娘.”我淡淡地回答着,但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

“不好,不好,霞姐,我建议我们六个人结成三对,彼此牵着手走,要不多遗憾哪!”

“我们已经都牵过手了.心灵之约.”霞姐非常认真地回应着,“你要是非想牵,我建议你跟红弟牵一下.”

“我们何止牵手,我还想来个拥抱呢!”说着,童姐向我伸出手,我们不仅手牵在一起,而且很温暖地真的来个拥抱.虽然时间只有十几秒钟,但我们已经能够感受到对方真实的温暖.我相信,真实是能感动一切的.

又一盏夜明灯划过天空,那些祈福的人还在燃放着他们的梦想.漫步在这南戴河的中华荷园,我不由得联想到曾经到过的西湖、太湖、微山湖、昆明湖,大凡有湖的地方都会有荷,有荷必然会有花,有花又怎能不会产生爱情呢但我总觉得,这荷花天生是为女人长的,大诗人杨万里在《红白莲》一诗中不是有“红白莲花开共塘,两般颜色一般香.恰似汉殿三千女,半是浓妆半淡妆”么我以为,这应该是最好的佐证.

说来也巧,就在本文结尾的时候,《知音》杂志的女记者到北京来组稿.在饭店相聚的刹那,她手擎一束莲子向我走来,我说:“太巧了,我刚写完一篇散文,名日《女人的荷》.现在看来,你就是我心中的莲花仙女哩!”女记者感到很惊奇:“是吗天下竟有如此的巧合,你不会逗我玩吧!”“这怎么会 呢不信我给你朗诵第一段.”见我如此真切,女记者索性将手中的莲子全都送给了我,说:“既然你这么喜欢莲花,就全送给你!”我接过莲子,虽然它们已经不再开花,可在我的脑海里此刻仍然是莲花一片莲花满天呢!这样一想,我不觉真的把莲花看作我的知音了.

2009年7月18日西坝河

汾湖归来夜何许

四年前,应上海学林出版社之邀,由我来主编一套《零距离――名家笔下的灵性文字》散文大系,涉及中外一千位作家的一千篇作品.大系以丛书形式分十卷出版.十卷又分为人与自然和人与社会两编,每编五卷.在人与自然一编五卷中分为“致高山”、“致小鸟”、“致森林”、“致故乡”和“致大海”.我之所以在进入本文正题前先哕唆几句,主要是由于我最近刚从吴越之地的汾湖采风归来.在我的印象里,我所主编的《致大海》一书中所展现的中外一百名作家笔下的有关江河湖海的散文里,没有一篇是写给汾湖的.

汾湖是不是名声太小了回答当然是肯定的.比起青海湖、洞庭湖、镜泊湖、西湖、昆明湖、太湖这些大腕级的湖泊,汾湖实在算不得什么.即使查字典,你也找不到有汾湖这个词,而有的仅仅是汾水与汾酒.就是说,汾湖用“汾”字来命名这个吴地的沼泽似乎都有点奢侈.这就跟我们有很多人喜欢把名字搞得很大气,如李国銮、张国相,其实他们几代都不过是八辈五的贫农,顶多弄个村长干干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在苏州吴江的的确确就有这么个汾湖,而且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据当地史志记载:汾湖古称分湖,因“湖分而半,一属嘉禾(今浙江嘉兴),一属姑苏(今江苏苏州),故名分湖”.如此,就不难知道分湖何以后来成为汾湖了.想来这里的人民非常渴望安定团结,国家统一,过着没有战乱国富民丰的田园生活.我不是当地人,我只是胡乱地猜想着.

我们是伴着立夏的暖风从遥远的北京来到这里的.在此前,我曾几次来过吴江,这里有着我许多文学上的朋友.每次我来,都会见到许多从城区乡镇赶来的文学伙伴,他们的虔诚每每令我非常感动.你要知道,这里是苏南,是我国最发达的经济活跃区.不是说大话,这里的一个普通乡镇,其年经济收入要比中西部一个县甚至一个地级市还要高.至于吴江市的年经济收入,可以堪比一个省.在这样的背景下,当你看到那些一群群对文学、书画艺术充满幻想的人们与你相见时,你能不有所触动吗苏州文联副主席、著名女作家吕锦华告诉我,吴江市属所有的乡镇都有文化站,都有自己的刊物,建立起许多文艺社团,乡镇之间不仅进行经济的竞争,也在进行文化的竞争.听此一说,我对吕锦华说,你们这是真正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啊,非常符合科学发展观的要求.吕锦华说,哪里啊,我们搞得还不够好,全国肯定还有搞得比我们更好的.

苏南人就是这样谦虚,这一点跟苏北人截然相反.人的生活富裕了,其精神也会得到提升.我喜欢苏南人的恬淡优雅.跟他们相处,即使他们内心深处燃起大火,也不会挂在脸上.我想到江南的民居,想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园子,如退思园、拙政园、鹤园.这里的人们很内敛,常常把富有藏于心里,不像山西王家大院、乔家大院那些财主官宦,喜欢张扬,把那么一个庄子建得跟故宫似的.

一个民族的性格,一个地区人群的性格,自然会与它的地域有着直接的关系.多山的地区,其性格自然倔强勇猛,而多水的地区,性格自然温柔大方.文化固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就个人的喜爱程度,还是有偏重之别的.

这次我们到吴江采风,居住在临汾湖而建的太阳湖养生城里.整个太阳湖养生城占地六千亩,分四期开发.我们居住的是三期别墅群,大约有二百多栋,整个养生城全部完工后,将入住一万一千户.入住的当日下午,开发商李晓东董事长接见了我们采风团一行.他说,他1968年在陕西当兵,后来转业到报社工作,其后定居香港从事经济活动.岁月沧桑,人生如歌,他尽管在经商上小有收获,但在内心深处,始终无法割舍的是文学之梦.他想等养生城竣工后,就把精力全部投入到文学创作之中.我问他,你搞房地产开发,为什么不选择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而偏偏选择吴江的汾湖他说,他这一二十年内心始终处在经济与文化的搅动之中,其角色也随之不断变化.他在上海最得意的就是完成旧博物馆的改建.之所以来到吴江汾湖,主要是看中这里优越的地理位置和良好的文化底蕴,这两点使经济与文化达到最佳的融合.我又问他,你所定义的养生城是不是就是生态城.他说当然是,养生包括三个方面,人与自然要和谐,人与社会也要和谐,最重要的是人内心的自我和谐.

话虽是这样说,但要真正做到是何等的难.要说这太阳湖养生城的环境,当然是没挑的.不说其环水生态的得天独厚,单就养生城里的绿化在全国已十分罕见.据李晓东董事长介绍,整个城区绿化面积达百分之七十五以上,从国内外引进的树木,诸如罗汉松、香樟树、紫薇树等就有十几种.我突然想到一句谚语,便问道:“不是说人挪活,树挪死吗你投资那么多,不怕赔了吗”李晓东董事长晃动着他那特征明显的秃脑袋自信而意味深长地说:“只要把善放在心上,心里就会明亮,连阳光都爱多照几次,有了这还怕树不扎根!”

好一句“把善放在心上”!平心而论,当我走进三层高的豪华别墅时,我还是被里边的景象给迷住了,平均每间三四十平米的卧室有八间,最大者能有五十平米,四五十平米的会客厅两个,巨大的厨房、餐厅足有七八十平米,四面透明,清风吹进,真是爽心悦目啊!我问一位保安,这一栋别墅大约查重保安说大概两千万.乖乖,两千万!我听后不禁有些咂舌,如果我要靠写作收入,得写多少字啊!恐怕等我的字变成甲骨文也写不起这豪宅.还是保安说得有趣,他说我不吃不喝,要在这里站两千年才能住上这房子.我听后辛酸地笑道,那你岂不成了兵马俑哩!

我知道我的思维有些跑偏.这房地产建筑,本来就是按需索取,不同的人群会选择不同的位置、户型、价位.这就如同有人整天吃生猛海鲜乐此不疲,而有些人却甘于青睐白水青菜.尽管吃的不同,但心情是可以一样的,一个字――爽.如此,就能真正做到人的自身和谐了.写到此,忽在一本书里看到元朝吴江诗人顾逊写的一首小诗:“武陵溪上花如锦,花气熏人如酒浓.箫声时倚镆铘铁,云影忽落琉璃钟.小娃传令覆莲掌,游子掀篷招玉容.汾湖归来夜何许,明月近挂青螺峰.”诗中所写的武陵溪、青螺峰我没有去过,也不知在哪里,但此诗所营造的意境我还是很喜欢的.尤其是那句“汾湖归来夜何许”倒颇符合我现在写作的情绪,遂借来作我这篇文章的题目,不知顾逊先生肯成全否先道声得罪了.

2009年5月20日深夜于北京西坝河

月光下的塞罕坝

三伏天还没到,京城的气温却忽地升了上去.据气象专家说,今年的北京将有可能创造历史同期最高温.对于这样的说法,我向来不以为然.这倒不是因为本人耐热,而是对气象台的话早就麻 木了.你想啊,一个拥有两千万人口每天路上三百万辆汽车奔跑的特大城市,哪一年能不创造高温呢既然高温不退,我们就该放松心情,大不了找个消夏的好去处.

恰巧,国家林业局的朋友打来,问我想不想去塞罕坝林场.我问有什么名目吗朋友说,说起来也没什么,林场的领导就是想邀请一些作家、记者过去看看,不一定非要写什么文章.我告诉她,2001年我去过,印象不错,家里的花瓶里至今还插着一个当地小姑娘送我的一簇干枝梅哩!而且,我还写过一篇名为《千山红叶连霞飞》的散文.朋友说,因为这些,你就更应该去啦.这次去,你肯定会有新发现.

是的.我应当去,也应当有新的发现.那一次去得太匆忙,只有一天的时间,以至我们只是拿着说明书坐在车里围着林场里转了转.词典里不是有个“走马观花”的成语嘛,大概说的就是我们.现在回过头来看看自己写的散文,真觉脸红啊.

塞罕坝距离北京并不远,四百多公里,汽车要是开快些,五六个小时就能到.近十年,每到夏季,北京人都喜欢到坝上草原旅游.所谓坝上,即西起张家口市的张北县、尚义县,中挟沽源县、丰宁县,东至承德围场县.这一地带因地势在华北平原和内蒙古高原交接的地方陡然升高,成阶梯状,故得此名.塞罕坝系坝上的一部分,西北部与内蒙古克什克腾旗和多伦县接壤,东南与河北省御道口牧场和围场县的四个乡相连.塞罕坝是蒙汉合译名,意为美丽的高岭.据史料记载,塞罕坝原为原始森林和草原,自清朝为木兰围场的一部分.电视连续剧《还珠格格》里格格、阿哥们戏耍打猎的地方,就是指这里.“木兰”当然不是花木兰那个“木兰”,乃是满语“哨鹿”的意思.相传,皇帝狩猎有两招儿.一是派八旗兵丁百里合围,逐步缩小包围圈,把野兽驱逐到若干场地,大约七十二围,供皇帝和王公大臣们射猎.二是吹响桦木制作的鹿哨――形同喇叭,声如鹿呜,以诱集鹿群,再围而捕杀.如此,就不难理解木兰围场是何意了.


可以想见,在三百多年前,塞罕坝该有多么葱郁浩瀚.以今天的数字,塞罕坝现有兽类十一科二十五种,鸟类二十七科八十八种,自生维管植物八十一科三百一十二属六百五十九种.如果以进化论和生态环境自清末遭到严重破坏的角度看,三百多年前的塞罕坝生存的动植物肯定要比现在多得多,说不定这林子里还会有斑斓猛虎呢!可是今天没有,绝对没有.那么将来呢不好说.我深知,这在很大程度上并不取决于老虎能否适应这个环境,更取决于人类能否提供其生存的空间.不要小看这种猜测与梦想,它确实是衡量我们人类与自然环境是否和谐共存的晴雨表.

继续说塞罕坝.我的眼前放着一张名片,正面的文字写着:张海,河北省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主任、党委书记、高级工程师.背面则用绿字印着――绿色明珠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是中国北方最大的森林公园,位于承德坝上地区,在清朝属著名的皇家猎苑木兰围场的一部分,总面积一百四十一万亩,其中森林景观一百一十万亩,草原景观二十万亩,森林覆盖率百分之七十八点四.著名景点有:康熙点将台、塞罕塔、七星湖、十里画廊等.这里是河的源头、云的故乡、花的世界、林的海洋;春天杜鹃争艳,夏天百花齐放,秋天层林尽染,冬天白雪皑皑,是您理想的科研、旅游、度检测、避暑胜地.此外,还有一截折页,清晰地印着塞罕坝全景图.看着这样一张名片,我相信聪明的读者一定会对这个张海以及他心里眼里的塞罕坝有个大致的了解.然而,就是这张小小的名片,它竟引起我对塞罕坝的几多感叹和几多质疑.

毫无疑问,清朝康熙皇帝设立木兰围场绝不单纯是为了狩猎娱乐,其更深层的意义是通过狩猎“习武绥远”,整军备武,维护国家统一和不受外来侵犯.同时,由此也可以窥见清朝最初的国力是十分雄厚的.富国才可以强兵啊!前年电视上热播的连续剧《康熙王朝》,其中讲到这位皇帝的三大传奇故事:杀鳌拜、收三藩、平定葛尔丹叛乱.平定葛尔丹叛乱,最著名的就是震惊中外的乌兰布通之战.当时康熙出兵点将即在塞罕坝.就是说,塞罕坝不但是美丽的高岭,也是英雄的高岭.只可惜清王朝并没有把这种英雄的气概和神奇的土地坚守多久,随着十八世纪末封建王朝的日趋没落,这里的树木和植被也遭到严重破坏,掠夺式的烧荒放垦造成了大面积的荒山秃岭,野兽几乎濒临灭绝.等到了民国初年,昔日草长莺飞、古木参天的塞罕坝几乎成了近代的楼兰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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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一个王朝的背影.那么,是谁下决心要开始恢复塞罕坝的往日青春呢这是一个谜.据说在1961年10月,国家林业部有位领导曾到塞罕坝考察,正当他看着满目荒山野岭一筹莫展时,在红松洼一带突然发现一棵树龄达百年且生长茂盛的天然落叶松.他连忙跑过去,围着这棵树转了好几圈,他脑子里立马升出一个想法:这里既然能长出一棵松树,它就能长棵万棵,甚至长出一片森林也是可能的.因此,回到北京他很快就向部里作了汇报.于是,在1962年,来自北京、河北、东北的一百多名大学生和一千四百多名职工浩浩荡荡开进了塞罕坝.从此,塞罕坝开始播种起青春和希望.

塞罕坝有两块牌子.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是1993年才命名的,此前一直叫塞罕坝机械化林场.不要小看这牌子的变动,它却反映着国家对林业的政策以及林场干部工人生产生活观念的转变.叫机械化林场时期,林场的主要功能是以种树植草为主,而叫森林公园后则意味着功能将以保持林场生态环境为主兼顾旅游开发,属于由生产型向经营型转变.我知道,这与国家全面加强生态环境保护的大气候,特别是保护京津地区生态环境有直接关系.就是说,塞罕坝是京津地区的森林卫士,或者把塞罕坝人说成是今日英雄也不为过.

什么是英雄英雄就意味着牺牲与奉献.今天的塞罕坝,绝对不是三百年前的塞罕坝;今天的英雄,也绝对不是三百年前的英雄.如果说当年的勇士们金戈铁马为捍卫国家的统一做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那么今天的林场工人们同样上演了一幕敢叫日月换新天的世纪高歌.在林场办公楼一层的塞罕坝陈列馆,我看到了四十年前工人们使用过的铁锹、镐头,那些铁器足以比一般农家的要大上两号.人们穿的棉鞋,大得像小船.当年创业者居住的“马架子”远没有今天供游人居住的小木屋精致.在陈列馆门口挂着很多的牌子,什么基地、中心等等,而我最看中的则是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在与林场领导举行的座谈会上,有人曾建议塞罕坝林场要打皇家牌、生态牌和民俗牌,我听罢实在不敢苟同,我说塞罕坝以几十年艰苦创业之愚公精神,已然在共和国的建设史上形成了不可动摇的历史文化遗产,当前不是流行创意产业吗我认为塞罕坝就是不可多得的成功的创意产业之典范.塞罕坝有了这个金字招牌放着不作为主打,而采取避重就轻另想他路,不是守着金饭碗去四处讨要吗!就说这陈列馆,不过几百平米,这与塞罕坝的地位是不相符的!我觉得,塞罕坝应该大力高扬四十余年的愚公精神,把陈列馆放大 到现在的五倍十倍,其实,塞罕坝本身就是一座活生生的陈列馆.

兴许是我的发言给朋友们抛出了一块重砖,人们纷纷就塞罕坝的旅游开发献计献策,当然也有个别人发表不同意见.在计划经济时代,塞罕坝一切由国家拨款,进入市场经济后,开始实行差额拨款.一方面要实行生态保护,另一方面林场的两千名工人要不断提高生活水平,这无形中构成一对矛盾.一位来自台湾的记者说,刚一进入塞罕坝,她首先感到的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震撼,可是走到里边的生活区、旅游区,当看到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蓝顶子、红顶子样的水泥建筑时,她就感到非常的不舒服.现在看来,那些红顶子、蓝顶子其实就是城市垃圾.我插话说,我也有同感,在我们进入林场的路上,碰到好多大型客车和机动车,路上扬起的灰尘几乎快把森林遮住了.林场领导能否考虑在林区内一律使用电瓶车,所有的机动车一律停在林场外的停车场.除此以外,我还担心每天近万人的客流量,所产生的垃圾怎么处理长此以往,会不会对林场的发展构成威胁呢眼前的事实是,我们来林场两天了,在道路两边我们没有见到一只鸟,更不要说见到野猪、狐狸、黄羊、山鸡等野生动物了.莫不是我们的到来,干扰了它们宁静的生活呢否则,它们为什么不像路边千枝万朵的金莲花那样夹道欢迎我们呢如此,我们岂不成了罪人围绕保护开发的话题,远不是这篇文章能够争论完的.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发展中遇到的问题都会逐步解决.我最为担心的是不要等付出惨痛的代价以后再解决.塞罕坝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面镜子.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已是我从塞罕坝采风归来数日.此刻,窗外已是月牙高悬,我不禁想到在塞罕坝居住的最后一个夜晚.那天,也是这样一种天气.我推开窗户,任凭寒风吹拂,这时耳边传来楼下卡拉OK爱好者们高亢的歌声.借着这歌声,我想到林场里那一对被传说得很神奇的以长年居住在望火楼为乐的老夫妻,他们能听到这歌声吗他们的孙子会唱歌吗据林场的同志介绍,由于长年的与外界接触少,他们的孙子都五岁了,还只会说爸爸、妈妈.可是,这小家伙倚在望火楼的警惕性倒是非常高,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向大人报告.本来,我一直想去采访这对老夫妻,即使不搜集写作素材,就是和他们聊聊天也是好的啊.可是,我却没有做到.是我忙碌吗我真的很忙碌吗一切都可以成为理由,一切又都不是理由.现在,我站在京城自家阳台,透过朝北的窗棂,我能做的,只有为老夫妻和他们的孙子深深地默默祝福.同时,也为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包括动植物们,深深地祝福.

2006年8月16日

[责任编辑 北 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