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信机制与医事行为公益性

(一)医患关系的持续对立和紧张有多方面原因,从文化上来分析与当前社会生活诚信的缺失有关

当前,医患关系的持续对立和紧张已经成为一个突出的社会问题,和谐医患关系的构建为社会各方所关心.有的学者把医患关系的危机确定为我们在法律上对医患关系认识的错误,以及在医疗诉讼模式设计上存在制度上的缺陷所致.这其实是把问题看简单了,我们有必要从文化上去分析医患关系持续对立和紧张的原因.

强调从文化上去分析医患关系持续对立和紧张,在于我们要关注正在建设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社会条件所带来的影响.在市场经济运作中,诚信具有基础性的意义.市场经济活动以交换来实现各自的利益,而诚信是实现这种交换活动的基础,在市场经济活动中每一个当事人都充分认识到自己的独立存在及价值,他们都是不同的利益主体,都有自身独立的要求,人们之所以要进行市场交换,因为他们都认识到自己本身并没有能力生产出自己所需要的所有物质生产资料,同时又没有权利命令他人无偿地提供这方面的帮助,因此就有了与他人进行交换的需求.市场上利益主体进行交换,双方都以主体的身份出现,诚信就成为交换活动之所以可能的基础,因为任何一方的不诚信都可能会带来交换活动的终止,或者缔结契约后又通过救济的方式要求赔偿.诚信是市场经济资源合理配置和流动的基本条件.

但事物往往具有复杂性.市场经济的发展对诚信价值具有内在的需求,但同时其内涵的“物欲化”要素使人们可能对自身利益做不正当的诠释而消解这种需求.所谓物欲化,就其倾向而言实质是市场经济运行中存在的对物质的过分崇拜、过分迷恋的现象.它把人从自由自在的生命主体沦为崇尚享乐,没有情趣和理想,成为消费与所支配或满足的工具.而这种现象使得某些人或组织为一己的利益不择手段,使市场经济发展所要求的诚信价值被消解.这是中国在推行市场经济中所面临的深刻的文化矛盾,也是当前医患关系持续对立和紧张的重要原因.医患关系的发生情形是多方面的,但诚信与否是问题的关键.就患者而言,就医有两种情况,一是自愿就医,二是强制就医.强制医疗中患者或医疗机构的行为都受到高度的限制,我们不做讨论.自愿就医当然是患者健康上的需要.而在整个就医过程中,如医生的治疗方案,医生安排的各种检查项目和费用,医生开出的药方用药种类,手术方案和时间以及费用等方面,患者并不都十分清楚是否正当,这时医事行为的诚信度就十分重要.在“物欲化”影响下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如果医治有两个方案,一方案医方可受益3000元,二方案可受益10000元,医方会选择后者.医方可能会尽告知的义务,但医方可以凭借其专业上的优势予以影响,使患方在无意识中进行所谓的自愿选择.新药的试用也是这样,缺乏诚实信用原则,医患关系就会发生矛盾.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讨论医患关系,我们必须重视经济活动所内涵的矛盾.马克思深刻地揭示了这一点,指出：“劳动的目的不是为了特殊产品,即同个人的特殊需要发生特殊关系的产品,而是为了货币,即一般形式的财富.”对商品经济或市场经济而言,交换价值之所以在再生产过程内部结构中具有实在的根本意义,是因为只有在实现交换中,资本才能达到自我增值的目的.而交换关系总是表现为某种“物”即货币,货币是同商品并存的一种普遍起作用的社会存在形式,这样也就产生了人与人关系的“物化”,即人的独立性是借助于货币这种“物”来实现或表现的.市场经济发展、资本的生产,虽然为人的自由发展提供了物质手段和条件,但市场上资本的生产方式的目的又有其对立的一面,即它不是从对人的发展的意义上,而是从资本增值的角度来衡量的.商品经济原则渗透到包括医事行为在内的社会生活的一切方面,并力图按照商品的形象来改造整个世界,它形成一种独特的“经济统治”.离开了这些社会因素抽象地去讨论医患关系问题就会显得苍白无力.

(二)建立诚信机制对医患关系的解决具有基础性作用

把诚信作为市场经济条件下医患关系建设的基础,就必须思考诚信机制的问题.这首先与政府有关.市场经济的发展要求政府成为讲诚信的政府,但政府在一个社会中的特殊地位需要它承担起社会诚信机制建设的责任,需要把信用秩序的供给作为公共产品提供给社会.从理论上讲,市场经济的自发秩序中是包含着诚信要求的,遵从诚信原则的行为,能够使市场主体在持续的竞争过程中处于优势地位.但实际情况却往往不同.市场主体的非理性冲动总是使市场主体在具体的竞争环境中作出非诚信的行为选择,造成对自发的信用秩序的冲击和破坏.正如市场本身有着自发的竞争秩序,却又会产生破坏这种竞争秩序的垄断一样,市场经济自发的信用秩序也会在具体的非诚信行为中遭到瓦解,从而表现出理论推定与实际情况不一致的现象,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政府有责任来引导和促进一个社会诚信机制的建设.

再来探讨一下医院和患者个人在诚信机制建设中的角色.可以说诚信是医院的生命,医院作为从事救死扶伤的机构,必须以诚信怎么写作为第一要务.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医院的医事行为又有新的特点,它面对两个相互对立的逻辑,即道德逻辑和资本逻辑.在道德逻辑要求上,医院的医事行为更多地要考虑社会整体利益或他人利益,而资本逻辑则使医院更多地考虑自我的利益.可是市场经济作为资源配置的一种经济形式,它在充分发挥资源配置作用时,必须要依赖于公平、公正和平等的等价交换,而这种交换又必须以双方诚实守信作为基础,否则就不会真正地实现.追求利润在有的医院成为目的,就使其出现透支诚信、利益膨胀等情况.失去信用机制约束的医患市场就将陷于混乱.

诚信机制也涉及每一个患者个体的存在.诚信是公民做人立世的基本道德规范.我国《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就明确,把爱国诚信、团结友善、勤俭自强、敬业奉献作为公民基本道德规范.诚信可以具体体现在公民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诚信的道德规范在日常生活中却被有些人所忽视、淡忘,特别是由于受到市场经济的一些负面影响,使一些人在面对各种利益的诱惑时,背弃诚信、唯利是图、见利忘义,医事活动中出现的专业医闹等现象是一种极端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