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语文离不开自觉

一、语文之真谛何在

真语文究竟应该是怎样的?这是一个所有语文人都无法绕过的话题,也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我以为,“真语文”的概念是针对现行语文教学中“非语文”和“去语文”的因素太多而提出的,因而真语文的核心所在,就是一个“真”字.怎样真呢?我想至少应该包括真人、真知、真心、真学、真教这“五真”.从教的层面上说,教师要眼有真人,教有真心,授以真知,导以真法；从学的层面上说,学生要学以真知,尽以真心,学以真法,成以真人.要实现“五真”的语文教学,就要把语文当成语文、让语文回归语文,即返璞归真,从根本上辨明语文之真谛.

语文之真谛何在?叶圣陶先生曾说过：“口头为‘语’,书面为‘文’,文本于语,不可偏指,故合言之.”[1]在现代语文的百年发展过程中,虽也有另说,但大多与叶老之说相去不远,这些前人论断,充分表明语文的本质属性乃是语言.无论是从前所称之“国文”“国语”,还是现在所称的“语文”,其着眼点都始终没有脱离过这一属性.故徐林祥先生说,无论是以“语文”作为课程名称,还是以“语文”作为教材名称,其基本思想似乎都可以明确表述为：“语文”即“语言”,包括“口头语言”（语）和“书面语言”（文）.[2]因而,我们今天讨论真语文,绝不可回避语言的问题.纵然语文源于生活,表达生活,其内涵和外延与生活相等,纵然语文有其独特的表意体系、丰富的情感意蕴与厚重的文化内涵,但语文的基本构成元素却从来都是语言文字.落实了语言文字的问题,真语文便落地生根了.

而语言文字的东西,人们向来都是依靠自觉的认知方式获取与运用的.

这里的自觉,主要是指自己感觉、自会察觉、自主品觉、自可悟觉、自能醒觉等意思.此义源于《说文》：“觉,从见,学省声,寐也.”即“醒目而有悟、心寐而有觉”之意.

生活中,人们对于语言文字,总是通过自觉而实现认知、理解、赏析、评鉴以及沟通和交流.人们阅读生活的方式,包括对语文的“阅读”,原本就伴随着自觉的认知心理活动,也就是说,语文学习本身实质上就是一种自觉的行为.字词句篇,按照不同规则组合的语言文字,表达着不同的含义与意蕴,传递着不同的思想与情感.即便是同样的一个字、一个词、一句话、一段文章,不同的人也可能会有不同的解读.譬如“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动感与远阔,“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恢宏与绚丽,“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中“脉脉”一词的神韵与情蕴,“在一片平静的好似绿色大理石桌面的海上驶向远处”中蕴藏的家庭温馨渴望,“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中睹物思人的伤感之情等凡语文者,无有不自觉而得之.

语文的教与学原本就应该回归人的认识论层面,让学生自感自悟、自品自觉,这是由语文的本质属性所决定的.笔者曾在《语文建设》2013年1期中读到一篇文章,文中记录了一节公开课结束后的一个片段：

这次活动中,主持人在最后一节课结束时随机采访了一个学生.给我的印象很深刻.

主持人：你希望老师怎样上语文课?

学生：希望老师能让我们自己读书、自己思考,不喜欢老师讲给我们听.”[3]

显然,在学生的心目中,真语文就是“让我们自己读书、自己思考”.教师的解读再精彩,再到位,也不能替代学生的自觉所获.学生是学习活动的中心和主体,对教师而言,真语文就是要让学生拥有一颗真心,亲历一段真学,获得一份真知,陶冶一片真情,开启一个真思.教师只有引导学生充分自觉,学生才能在与语文的对话和交流中寻幽览胜,分享人类丰富的文化成果.所以说,真语文应当是让学生自觉的,也就是学生内心渴望的“让我们自己读书、自己思考”.

二、课堂教与学的自觉

真语文的源泉在生活,真语文的靶场在课堂,真语文的课堂应该是一个能让学生自觉的场所.在这里,学生充分地动眼看、动耳听、动脑想、动口读、动手写、动手做,最大限度地解放思想,在自觉的活动中迸发天性,发挥灵性,张扬个性等

著名特级教师孙双金在教学《赠汪伦》一诗时,先由“千里桃花,万家酒店”的故事娓娓道来,营造出李白与汪伦依依惜别的情感意境,接着面对踏歌前来送行的“汪伦”（一名学生）,“李白”（孙老师）倏地抬脚上前,跨到“岸上”,激动地握着“汪伦”的手,脱口而出——学生们此时已完全沉浸在这课堂的情境中,也自觉而齐声地吟诵——“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当学生初步感知《赠汪伦》诗意后,孙老师话锋一转：“为什么汪伦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要在李白坐上船‘将欲行’的时候来送呢?”一石激起千层浪,学生们展开了热烈的小组讨论,答案可谓异彩纷呈：

生：可能汪伦出去写酒了,李白怕汪伦伤心,便不辞而别；汪伦回来没有见到李白,估计李白刚走,就赶紧来送行了.

生：也可能已经在汪伦家里告别过了,但汪伦想到李白喜欢喝酒,就又提着酒壶踏歌而来再送一程,希望友谊深厚久长.

生：他们两人原不在一起,汪伦一听别人说李白走了,就匆匆踏歌赶来送行.

生：汪伦是故意晚来,想给李白一个惊喜等

师：大家说得都非常好等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说明李白和汪伦友情深厚,水深千尺.[4]

身处这样的课堂情境中,每个学生都调动起自己的知识储备和经验积累,运用自己独特的认知方式思考着.汪伦踏歌送行的各种理由、各种情形,在学生眼里、心中都显得合情合理,学生的情感与个性也得以充分地彰显.正如孙老师课后所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在让学生自觉体验的过程中,去思考,去选择,去尝试,去探索等自然而然地会使学生的智力得到开发、能力得到培养、情感得到陶冶、人格得到提升.”[5]

三、课外思与练的自觉

语文学习的大舞台在生活,在课外的语文天地,不论是语文运用训练、写作实践,还是阅读训练、创新实践,行为自身都贯穿着自觉的意识与自觉的策略.譬如聆听讲座、参观景点、观看电影、美文朗诵等不同的学生,会因其自觉的不同,收获到不尽相同的结果,而通过对话与交流,又会产生新的自觉收获.

著名特级教师窦桂梅在教学《麻雀》一文的课终,特意布置了两项作业：

1.带着对课文的感受选读屠格涅夫《猎人笔记》等其他作品,更深透地理解《麻雀》一文蕴含的主题及作家的创作倾向,深入体会作品中人道主义和思想的表现.

2.结合自己的阅读感受,思考今后如何用同情之心、仁爱之心等去感染人、影响人、教育人,从而成为一个富有的对生活充满爱心的人,把真善美作为人生追求的主题.[6]

不难看出,窦桂梅老师的这两项语文实践作业,意在关注学生人文精神的发展,做到用教材教人,发挥文本对学生熏陶感染、潜移默化的作用.而学生要完成这样的作业,无疑要践行一段独立阅读、自主感悟、亲身实践的自觉心路历程.

为了引领学生体验自觉的语文生活,笔者也曾尝试让学生通过微信等方式给长辈、老师、同学表达祝福,或原创春联体验中华民族节日祝福语言之丰富内涵,为课文人物写颁奖词模拟颁奖盛典,甚至放手让学习小组分工合作编写“新潮语文”课本,即参照现行教材的形式,更新语文课本的内容,精心选择时尚、新颖、高雅、实用的素材,编写课文.于是,流行歌词、照片故事、微博、小品广告、卡通漫画、魔术鉴赏、徽标图案、娱乐时文、聊天记录以及微电影等等,都被学生们编进了新潮语文课本,令人耳目一新.

综上所述,语文的本质是语言,无论是教师的教,还是学生的学,都是为了提升自觉语文的境界,而且都必然伴随着自觉的认知心理活动.因此,真语文离不开自觉,甚至可以说,真语文就是一门自觉的艺术,它启迪我们：让语文还原自觉,让学生自觉语文.

[4][5]雷玲主编.好课是这样炼成的——品读名师经典课堂（语文卷）[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27-31.

[6]周成平主编.中国著名特级教师课堂魅力经典解读[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