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的年轻人

点赞:2954 浏览:10376 近期更新时间:2024-03-31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才真旺姆在出门前,重新理了理发.她用剃须刀,像男人刮胡子一样,刮尽本就已经很短的头发茬.千丝落尽,26岁的她出门了,着一袭灰色的汉僧服,顶着光亮的头,在热闹的南京城街头,总能引来异样的目光.如果再加上24岁的洛珠旺姆,同样的灰僧服,同样的光头,那是放大不止两倍的效果.

两位年轻的女僧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处境,淡然得就像一年前,她们穿着平常女孩的裙子,行走在济南等地.那时,才真旺姆名为马滢,她的家距离这座城市,也就是坐高铁两个小时光景.

而现在,才真旺姆将四川新龙县扎嘎神山上的东祉寺视为归宿.她已经穿了一年余的藏式僧衣.自今年1月份,从东祉寺下来,才真旺姆就再没回过山上.来到汉地,两人人乡随俗,换上了灰色的汉僧服.“本来下山的计划是做寺院的网站”,但经上师安排,她们辗转南京、海门、上海、贵州等地弘法.

弘法的地方由一个居土提供.时值五一检测期,来听课的人少了很多,到场9个人中,7个是女性.才真旺姆打开居土供养给她的苹果电脑,这节课的内容是:人生八苦.

“人生不是―件很快乐的事情,生是苦难的开端.”才真旺姆讲起课,声音里透着一股坚定.昨晚她备课到很晚,“快备不下去了”,“很沉重”.课里满是悲苦的例子.

如果不是出家,大学毕业的才真旺姆,还在济南的一家广告企业做个小白领,而洛珠旺姆今年7月份就要从清华大学硕士毕业了.但是,她们和当下一些年轻人,放弃了既定的生活轨迹,选择了上山出家,来到四川的东祉寺.

上山

四川甘孜州新龙县城距离南京2300多公里,从这里出发到东祉寺,短短30公里的路程需要行车两三个小时.山路崎岖蜿蜒,经常有石块从山上滚落,旁边陡峭的山谷让初次来到这里的人不禁手心冒汗.但这一切都不足以阻挡才真旺姆的脚步,迄今为止,已经有50多个来自汉地的年轻人,陆陆续续经过这条山路,到东祉寺出家.他们中大部分是80后、90后,且不乏高学历.

除了汉僧,寺院还有100多个藏族.男僧众和女僧众分在两个片区,每个人叫日房屋,自己做饭烧水.

毕业于山东理工大学的李东(化名)在此出家三年了.他每天早上五六点起床,开始寺院生活:做早课――念课诵、打坐或者看书.8点钟吃过早饭,他还要带领几个弟子到“大乐怀柔宫殿”共修.

“在山上主要是学法,在山下是弘法.”才真旺姆说,寺院就是一个学校.2011年,才真旺姆毕业于青岛大学广告系,2012年7月,工作一年后,她来到东祉寺.

“那次上山的目的是去上师的家乡学习藏语,并没有想着要出家.”当时的才真旺姆已经在济南的“菩提学会”学习了将近一年,和她一起上山的还有洛珠旺姆.两人是高中校友,通过在人人网上相互留言,成了朋友.

山下学佛的时候,才真旺姆没事就会把头发撩起来,照照镜子,看看光头是什么样.而在清华大学读研的洛珠旺姆,也喜欢把被子披在身上当袈裟.

此次上山,才真旺姆甚至只带了一个小箱子,“想着就呆半个月吧”.山上不用洗脸,不用换衣服,也不用洗澡,因为“根本没条件”.“每天的生活挺简单的,特别开心,我本来就是喜欢这样,”才真旺姆说,自己一直是脏脏的,但是心里面却很踏实、自如,“再也不用活在别人的目光里.”

刚上山时,才真旺姆就问上师:我可不可以出家?心里却想:你千万不要让我出家.“哦,慢慢来,慢慢来.”上师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一个月后,再问上师的时候,才真旺姆已经开始担心他不让自己出家.“很好的,很好的,”上师的回答让她差点哭出来,拉起旁边的山东大学硕士图丹蒋扬,高兴地跳起来.

2012年10月10日,才真旺姆与图丹蒋扬同一天剃度.当上师的剃刀滑过她的头顶,昔日长发散落在地.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哭,但没有,“心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她说,就像有了金子自然扔掉废铁一样.

2013年底,洛珠旺姆结束了澳洲的交换学习后,跟随才真旺姆的脚步,同样来到东祉寺,出家.当时她23岁.

在东祉寺了家的年轻人,以山东籍为多,他们大多通过济南的“菩提学会”或者“教藏法源”学习佛法,时间久了,很多人就产生了出离心,坚信了佛法.他们大多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经历,就像李东说的:“无苦无出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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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历尘世间这个苦的话,就很难升起出离心,”李东总结出家人的经历,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频繁的剧烈争吵,曾让他感到痛苦,“内心渴望心灵的宁静.”大学毕业后,母亲的突然离去,以及因为和妻子感情不和而离婚,让他觉得,一切都是无常的.”人生不如意事常.所以才鼓足勇气,决心出家”.


违缘

“如果出家是为了解决人生中的难题,那么这个难题就是烦恼和生死.”留在山上出家后,才真旺姆断掉了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甚至没有告诉父母.

在此闭关修行的上海居土俄萨多吉2012年来到神山.一次下山到县城写菜,让他感觉到,“在山上住久了,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头发一尺多长,黏在一起,衣服上全是油垢.一年多没理发、没洗澡、没洗衣服,“走到哪儿,别人都会回头看我,挺恐怖的”.

寺院里,僧人们唯一的“娱乐”就是藏区的“耍坝子”.为了建设寺院,才真旺姆和其他人一样,扛木头、挑水、铺草皮、铲地运土、建房子等轮到法会时,她们三四个人要给50多个人做饭.

“寺院的好在于很清静,可以减少很多外在的干扰,让我们专心听法学法,”才真旺姆说,之前不告诉父母,是怕他们制造“违缘”.但是父母同意之后,她就逐渐恢复了微博、微信等社交工具,与以往的朋友恢复交流.

在才真旺姆看来,寺院并不是完全没有烦恼,不好的地方就是和外界接触少一点.“寺院就是一个学校,学习完了,最终的目标还是回到社会去,利益众生.”才真旺姆说,就像从学校毕业了,不能永远呆在学校.

选自《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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