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20万亿卢布军费要“打水漂”

严重的逃兵役现象及其背后的种种弊病正在拷问俄政府：“钢铁之师是用钱堆出来的吗”

“他们被逮捕后竟被查出曾逃避兵役,军队代表快速地给他们办了入伍手续.”这是近几天在几个主要俄罗斯网络论坛上很热的一个帖子.斑竹是一名在莫斯科念大学的学生,他的同学参与了在莫斯科马涅什广场发生的骚乱(民族主义青年发动的游行,后被俄当局强行驱散).

这场骚乱是由族裔问题引发的,大量的闹事者被逮捕.但令人意外的是,居然在被捕的青年中找到了200多名逃兵役者,并毫不犹豫地将他们交给了军方,其中就包括斑竹的同学.

时下,俄罗斯军队正面临着严重的逃兵役现象.就在这个帖子火爆网络的同时,负责征兵工作的俄军副总参谋长斯米尔诺夫刚刚在一次会议上宣布,目前仍有20万名青年人在以各种手段逃避兵役.而时下俄人数已不足百万.

2010年12月13日俄总理普京信誓旦旦地抛出了一项总额为20万亿卢布(约合6500亿美元)的2020年前军队装备计划,彰显了莫斯科重金打造新俄军的雄心.但严重的逃兵役现象及其背后的种种弊病正在拷问政策制定者：“钢铁之师是用钱堆出来的吗”

“抓壮丁”现代版

　今年早些时候,几名俄罗斯军人来到圣彼得堡一所大学的外面.他们不是来探望朋友的,而是来“抓壮丁”的.

他们“埋伏”在学校门口,当发现看上去已到服役年龄的学生之后,他们就会走上去将学生抓住,并将其“扭送”附近的局,负责征兵工作的官员在那里等着.这名学生会很快被核实身份,并弄清他是否逃避了兵役.如果有这种情况,学生将被立即送到军营中服役.

这是不是看上去太像电影了征兵工作竟如此草率！但是,如果你到俄罗斯相关网站上搜索,很轻松地就可以找到一大批兜售“医生证明”或者“硕士文凭”的广告,其作用便是可以帮助肯花钱的人逃避兵役.

尼基塔,一个莫斯科青年,家境殷实.面对俄罗斯《共青团真理报》记者的话筒,毫不掩饰地讲述着逃避兵役的经历和经验：“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花钱写一个证明你身体有缺陷的医生证明或者硕士文凭,按规定这些人可以免服兵役.如果不愿花这笔钱,那你就必须躲远点,让征兵的人找不到你.”尼基塔就是花了10000多卢布(约合3000人民币)写了一个医生证明后逃掉兵役的.

这已经是普遍的现象,几乎所有适龄青年及其家长都这么干,而征兵官员们偏偏又面临着硬性指标的要求,所以“抓壮丁”现象和在骚乱人群中发现逃兵役者后立即“扭送”部队这些现象的出现就不会让人感到奇怪了.

　为何“好男不当兵”

　青年人们为什么不愿意服兵役除了耽误学业,没有好的前程之外,最多的解释便是军队本身就是一个恐惧的地方――那里腐败横行,虐兵事件频发,让青年和家长们望而却步.

2006年1月末的一天,时任俄国防部长的谢尔盖-伊万诺夫站到话筒前,向几十名记者宣布：“我不会因为刚刚发生的虐兵丑闻辞职！”

当时,伊万诺夫正与梅德韦杰夫争夺着普京接班人的位置,所以当他向新闻界做出此种表态时,其内心的尴尬可想而知.但是,和一位普通士兵的悲惨遭遇相比,伊万诺夫的内心活动应该不仅是尴尬那么简单.

20多天前,车里雅宾斯克州的一所坦克兵军校正在庆祝新年.40多个老兵喝得醉醺醺的,踉踉跄跄地回到兵营.在那里他们遇到了8名刚刚入伍的新兵.老兵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他们知道,“节目”就要上演了.

8个人被围了起来,然后便遭到拳打脚踢.其中一位名叫安德烈瑟乔夫的新兵被打得最重,好几名老兵对他连续毒打了3个小时.

打累了,老兵们上床睡觉去了.瑟乔夫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医生诊断的结果：瑟乔夫下体受到重击,双脚也需要截肢.

消息震动了俄罗斯社会.虐兵现象在俄军中已存在多年,但从未得到较好地解决.国防部长谢尔盖伊万诺夫同样信誓旦旦地要解决该问题,但同样没能做出实质性举措,老兵们仍在军营中随意新兵,直至这次悲剧发生.

新闻界将矛头直指伊万诺夫,敦促其,遭到他的拒绝.两年后,新闻界普遍分析,他之所以没能竞争过梅德韦杰夫成为俄总统,那起处理不当的丑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军费再多,也不够贪

“军队里都是一群蛀虫”,俄民众在这一普遍心态下,好男都不愿从军.

曾在萨拉托夫州一处空军基地担任试飞员的俄罗斯飞行员伊戈尔伊瓦申,2009年来到库宾卡空军基地.他此行的目的不是到这里完成试飞任务,而是为俄最高检察院完成一份调查.他调阅了主要的飞行数据,发现这个基地为数不多的飞行竟耗费了数量极为庞大的燃料.

燃料到哪去了实际上,这完全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稍稍对俄空军有所了解便可以知道,许多空军基地都会玩这样的把戏：在登记材料上记录下飞行小时,但在实际中却根本飞不到那么长时间,剩下的油料便被士兵或军官偷偷卖了出去.

某空军基地迎来一批直升机飞行员,他们将在这里进行飞行训练.短短20天的时间,实际飞行时间就与账面时间大大地拉开了距离,而燃料自然也剩下许多.大家把剩下的燃料卖掉,获利30万卢布.

公开的秘密,但至今仍无法根除.伊瓦申曾带着一厚摞材料来到俄罗斯以报道军事题材著称的《独立军事评论》杂志社,上面写满了有关偷取燃料的证明材料.但是,就像伊瓦申自己所说,由于制度的不健全,这些案子只能像许多军队腐败一样被隐藏于大量的腐败案例中而享受法不责众的天然庇护.

军队腐败已经是俄军的老大难问题.根据俄军事检察院检察长弗里金斯基给出的数据,2008年俄军因为腐败受到的损失为15亿卢布,而到了2009年,这个数字这已经增长到30亿卢布.

这不过是冰山一角.2009年因质量问题而被阿尔及利亚退回的15架米格-29战机几乎未经什么严格检测就被“送给”俄空军,这里面对飞行员生命安全的忽视难免会引起人们的担忧,在俄军服役安全吗

俄总统梅德韦杰夫固然在全国范围内兴起了一场败运动,但对于俄罗斯这个受腐败毒瘤折磨极深的国家来说,腐败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降低到较低的水平线上,腐败的根源则深入制度层面.

如果社会腐败的话,那么封闭的军队将更加腐败.就俄罗斯社会积重难返的腐败情况而言,军队难逃更加腐败的恶果.

普京20万亿大手笔的军费投入弥补不了制度的缺陷,而有漏洞的制度体系只能成为吞噬国家资源的无底洞.俄军要想做脱胎换骨式的“凤凰涅”,只能期许俄罗斯尽快完成法制化转型.

一个稳定、繁荣、健康的社会才能承载起一支真正强大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