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牙之死(外一题)

李大牙之死与一只八哥有关.

这只八哥原来被镇里一位老人所养,老人教会它说话.老人死后,老人的儿子把它放了.

聪明的八哥同狼合作猎食.八哥飞得高,望得远,一旦发现了野兔、野猪、山羊等猎物,它就给狼引路.狼很轻松地捕杀到猎物,因而很感激八哥.八哥想吃啥,狼总让八哥吃个够.反正八哥也吃不了多少.

这回八哥想吃人肉了.

八哥便看到砍柴的李大牙.八哥在前面飞,狼在后面跟着.八哥在李大牙的头顶上盘旋,并大声喊：“狼,快来呀,快来呀!”八哥的叫声引起了李大牙的注意.李大牙停了砍柴,站起来四处望,便望见了身后的狼,李大牙忙爬上了一棵树.

狼不会爬树,垂头丧气地围着树转.

李大牙对八哥说：“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待会儿跟我回家,我给你吃肉.”

这时来了两个猎人,狼灰溜溜地跑了.

八哥跟着李大牙回家了.

因昨天是中秋节,李大牙家还有剩肉.李大牙把剩肉端出来,对八哥说：“吃吧.”八哥吃惯了生肉,如今一吃熟肉,觉得特别香,连说：“好吃,好吃.”“你会说话?”“我以前的主人教的.”“好吃就好,今后你天天来,我天天给你吃肉.”

李大牙隔三四天就去镇里小牙的肉摊上写斤精肉,炖熟了给八哥吃,他自己从不舍得吃.李大牙写肉的次数多了,小牙觉得怪,以前自己在李大牙家,一年除了端午、中秋、过年闻到肉腥味,平常李大牙从不舍得写肉.小牙问：“大牙,你挖到了金元宝?”小牙尽管是大牙的养子,但他从没叫过大牙一声爹.

“我这穷苦命还能挖到金元宝?”

“那你怎隔三四天写斤精肉?”

李大牙不想说写肉给八哥吃的事,便不作声了.

“大牙,你别自己天天吃香喝辣的,也给点汤让你儿子喝.你看你儿子,一天半只猪也卖不完,吃饭的钱都赚不到.你儿媳整天骂我,骂我窝囊,赚不到钱.你就忍心看你儿子挨骂?”

“你是我儿子?你十岁进我的门,我养了你十二年,你叫过我一声爹?”

“爹,爹,那是儿子不懂事,是儿子的不孝.做爹的不会同儿子计较的.爹,儿子错了,今后改,一定改.”

小牙一口一声爹,李大牙的泪水淌下来了,他一直盼有人叫他爹.可从没有人叫过他一声爹,今天小牙终于叫他爹了.李大牙把口袋里的五十块钱全掏出来给小牙了.

“爹,爹,你真好.”小牙把一只猪心放进大牙的篮子里,“爹,你回去煨着吃.”

“小牙,做生意不能昧良心.你每回卖给爹的肉都少了许多,都是卖熟客,你短斤少两,谁到你这里写肉?吃亏的最终是你.”

“是,听爹的.”

回到家的李大牙极高兴,他对女人说：“小牙终于叫我爹了,也不枉养他十多年.”

李大牙这话让女人心里极愧疚：“这都怪我,如我能生等”

“怎么怪你?他还给我们一只猪心,你拿去煨.”

猪心煨熟了,八哥来了.李大牙把几块猪心放在地上,八哥吃了,说：“好吃,好吃.真香,真香.”李大牙又把几块猪心放在地上.八哥片刻吃完了.一只猪心全让八哥吃了.

下了一晚上的雨,一清早,李大牙的女人拎着篮子去树林里捡蘑菇.八哥见一匹狼正朝女人这儿奔来.八哥朝女人喊：“快爬上树,狼来了.”女人却不会爬树.八哥又对女人说：“快跳进池塘.”女人跑到塘边,跳进池塘.狼不会游泳,急得在塘边走来走去.好在池塘不深,水只淹到女人的胸口.八哥又对女人说：“你别上岸,我这就去叫大牙来.”

八哥飞到李大牙家里,喊：“李大牙,拿,快拿.”

狼见了拿着的李大牙,逃走了.

李大牙又去镇里,来到小牙的肉摊上,掏出十块钱对小牙说：“拿两只猪心.”李大牙想让八哥吃个够.

“爹,昨天我女人见了爹给我的五十块钱,对我可好了.要是天天有这么多钱等”

李大牙说：“小牙,你爹也好穷.”

“穷还写两只猪心?”

晚上,李大牙家进贼了.李大牙被翻箱倒柜的声音惊醒了,问“谁?”李大牙开了灯,见了一个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的蒙面人.蒙面人说：“快把所有的钱拿来,不拿钱就要你的命.”李大牙说：“我没钱,真的没钱.”蒙面人说：“你没钱能隔三四天写斤精肉?”“你,你是小牙?救命呀,救命呀等”李大牙听出了李小牙的声音,便大声喊起来.

三天后,村人才发现倒在血泊中的李大牙和他的女人.

八哥又同狼一起猎食.八哥变得更聪明,它只要发现了手里没的人,就给狼引路,不再在人的头顶叫,而是站在离人最近的树上,狼只要看到了树上的八哥,就知道猎物在哪.因而短短的一个月,就有八个人被狼吃了.

天使的微笑

何雨旭受达芬奇的那幅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的启发,准备画一幅中国式的《蒙娜丽莎的微笑》,画名也早取好了,叫《天使的微笑》.天使的微笑是什么样的微笑呢?应该是那种纯净那种超尘脱俗那种不懂得悲伤痛苦,就像婴儿的微笑.但这只是何雨旭抽象的想象,他无法用言语把这种想象描绘出来,他要到人群中去寻找天使的微笑,然后拿画笔把这样的微笑永远留在画布上.

何雨旭出了门,他要寻找天使的微笑.

找了几天,何雨旭终于带回一个叫钱妍的女孩.钱妍有一张天使般的脸庞.钱妍坐在画室里,朝何雨旭微笑着.何雨旭先在画布上画下钱妍脸部的轮廓,画钱妍的眉眼时,忽然觉得钱妍脸上的笑有点俗气,有点贪婪.何雨旭叹口气,说：“我今天累了,待有空再打你.”钱妍说：“行啊,价钱仍然是每个小时一百块钱?”何雨旭点点头：“当然.”

几天后,何雨旭又带回一个叫孙波的女孩.孙波的身材很好,皮肤很白,最惹眼的是胸部,大而挺,似要从衣服里蹦出来.孙波进何雨旭的家时,惊叹：“房子装修得真漂亮.如果我一辈子能挣到这么一套房子,那我死而无憾.”孙波坐在画室里,朝何雨旭妩媚地笑着,笑里面散发着艳红色的诱惑.落在画布上的微笑也成了的微笑了.何雨旭再也画不下去了.

何雨旭没失望,仍相信能找到天使的微笑.

因而隔几天,何雨旭就带一个女孩来,但没有一个女孩的微笑让何雨旭满意.何雨旭又想到了孙波,或许孙波在他的启发下,能笑出让他怦然心动的微笑来.何雨旭打叫来了孙波.何雨旭对孙波说：“你想象一下,你在情窦初开时暗暗喜欢上一个男孩,你正暗暗想他时,他来了,朝你微笑,你也朝他微笑等不,不是这样笑,我也说不清楚.你好好再想象一下,两个老年人,相互爱了一辈子,两人互相搀扶着一起散步,她不时朝他微笑等”孙波抛给何雨旭一个媚眼,用那种极嗲的声调说：“我觉得天使的微笑就像女人时得到满足的那种笑.你想看看那种笑吗?”何雨旭听了这话,猛地把孙波搂在怀里.

孙波被撞击得情不自禁叫唤起来：“哎哟,你真行,我喜欢,别停等”孙波觉得仍不过瘾,把身上的何雨旭掀下来,自己坐在何雨旭身上,疯狂地扭动着,忘乎所以地叫着.

“笃笃”有人敲门,“请你们小声点,别影响我念经.”

“谁?”孙波咬着何雨旭的耳朵问.“我老婆.”孙波伸了一下舌头,老实多了.哪知何雨旭说：“别怕,你想怎样就怎样.”孙波放不开,悄无声息地动着.

一晃三年过去了,这三年何雨旭没画过一幅画,时间精力都花在数不清的女人身上.有一回,孙波问何雨旭：“你不画天使的微笑了?”何雨旭说：“想画,只是找不到这种微笑.”

让何雨旭没想到的是一个女人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她向何雨旭索要了一百万销声匿迹了.何雨旭带着儿子回家时,老婆张慈惠正一下一下地敲着木鱼.何雨旭对儿子说：“叫妈.”男孩叫了一声：“妈.”张慈惠不再敲木鱼,笑着问男孩：“你叫啥?”男孩说：“何继.”张慈惠摸了下何继的脸：“饿了吗?妈这就给你做饭.”

只是几天后,何继缠着张慈惠要去公园玩,张慈惠依了何继.没想到何继掉进了公园的人工湖.张慈惠来不及多想,跳进了湖里.张慈惠不会水,一下湖便往下沉,张慈惠用双手把何继举过头顶.

何继没事,张慈惠被“120”送进急救室.张慈惠醒了后问：“我儿子怎么样?”医生说：“没事.”张慈惠笑了,眼睛也永远地合上了.

何雨旭见到一脸微笑的张慈惠,心猛地一跳,张慈惠笑得很安详,是那种很浅很柔的笑,但笑里所含的东西却很多很多.何雨旭哭了,哭自己太傻,自己苦苦地到处寻找天使的微笑,不想天使的微笑就在自己身边.何雨旭拿来画夹,一边流泪一边画画.

仅一天,何雨旭便画完了《天使的微笑》.这画参加全国美展时,引来巨大轰动,所有见过这画的人都赞不绝口,都一致认为这画能与世界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相媲美.

许多记者想采访何雨旭.却找不到,谁也不知道何雨旭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