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人物的红字情结――评霍桑的《红字》

纳撒尼尔霍桑于1840年出生于马萨诸塞州的塞勒姆,是马萨诸塞海湾殖民地最早一批定居者的后代.霍桑自小由寡母抚养长大,后来考入缅因州的波道因大学.大学毕业后,开始尝试写作,发表了一些有关历史方面的文章.他的主要作品包括《七个尖角阁的房子》《福谷传奇》《大理石雕像》等.

《红字》以十七世纪清教殖民统治下的新英格兰为背景.本以为丈夫己死于海难的年轻女人海斯特白兰生下了一个私生女,丈夫齐林沃斯地回到了新英格兰之后,隐瞒了自己的身份.齐林沃斯发现妻子被迫穿着绣有红A字的衣服.当他查出海斯特的情人是丁梅斯代尔,也是敦促海斯特说出孩子生父姓名的乡众的领袖,齐林沃斯便开始折磨这位愧疚不已的年轻牧师.最终,齐林沃斯因偏狂报复而身败名裂,临终前在海斯特怀中公开承认了通奸事实,海斯特勇敢地面对未来,准备带着女儿去欧洲开始新的生活.《红字》深入美国民族历史和道德根源,对人类与罪孽、愧疚以及傲慢的不懈斗争进行了无法超越的探索,被亨利詹姆斯誉为“想象性作品中最出色的篇章”.

霍桑是一位世界观相当复杂的作家,他选择爱情悲剧作为《红字》的主题,这本身正是“原罪”,触犯了基督教的第七戒.霍桑虽深受教会影响,也不会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于是,书中便处处可见作者难言的苦衷:他虽然谴责不合理的婚姻,甚至把男女主人公的爱情说成是“神圣的贡献”,但不敢肯定不合“法”的感情,更不肯使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只能让齐林沃斯在死前“良心发现”,把遗产全部留给珠儿.

红字的英文第一个字母“A”和“红色”在小说中有多重的象征意义,“A”是通奸、能干、天使的首字母,但是红字更象征着异化、孤独、痛苦,红色是爱情的色彩,是反抗,是阳光,是海斯特饱受炼狱之火的焚烧.

海斯特白兰是有形的红字.她出身没落的世家,不幸的婚姻,两年中丈夫杳无音信.谣传他已葬身海底,这个孤苦伶仃的与才貌相当的丁梅斯代尔的爱情便显得合情合理.事情败露后,她被迫终身佩戴红字,为了爱人的名声,她独自承担了全部罪责与耻辱.作为一个背叛了自己丈夫的妻子,与神职人员私通的女人,私生子的母亲,海斯特白兰在正统的清教徒眼里是十恶不赦之人.而对于人文主义者来说,海斯特白兰则是一个追求自由、个性解放和真正爱情的先驱.尽管她一出场就承受着屈辱的重负,但海斯特白兰却以自己的服饰和神态表现出平静的高傲,似乎她不像是一个应该受罚的罪人,倒俨然是一朵监狱门前的野玫瑰.海斯特白兰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独自接受了惩罚――刑台受辱和佩带红字.不仅如此,她还不得不离群索居,静思和忏悔,品尝孤独和异化的苦果.但海斯特白兰没有被压跨,她的能干很快就为众人所称道.她乐于助人且忍辱坚持善行,不求回报,加之岁月也冲刷掉了清教徒维护“宗教尊严”的热情.最终,她摆脱了耻辱,赢得了大众的同情和敬爱,甚至被看成是传播福音的天使.

出于对爱人的眷恋之情,她不但在他生前不肯远离他所在的教区,就是在他死后,仍然放弃了与女儿共享天伦之乐的舒适生活,重返埋有他尸骨的故地,重新戴上红字,直到死后葬在他身边,以便永远守护、偎依着他.在作者的笔下,海斯特远不只是位争取个性解放的女人,她还汲取了“比红字烙印所代表的罪恶还要致命”的精神,把矛头指向了“与古代准则密切相关的古代偏见的”.由于她的含辛茹苦、助人为乐等忠良美德,使她胸前的红字不再是“通奸”的耻辱徽记,面成了“能干”,甚至“值得尊敬”的标志.她的红字成为尊重爱情,为爱情不离不弃的象征.

丁梅斯代尔是无形的红字.与海斯特相比,他显得怯懦,但这是他受宗教束缚弥重的结果.他并非不想公开忏悔自己的“罪孽”,但他的这种愿望过多地同“赎罪”“内省”等宗教意识纠缠在一起,因此行动上也只能处处受其羁绊.

如果说,海斯特白兰从承认罪责开始,通过苦炼,超脱了“罪”,那么丁梅斯代尔则是从隐匿奸情开始,通过忏悔,在死亡中得到解脱.丁梅斯代尔是一个隐匿奸情的罪人.其根源是他否定了自己同海斯特白兰母女的自然的、符合人性的联系.他抛弃了爱,选择了世俗的冷漠来回报海斯特白兰母女的爱,但他偷偷地半吞半吐地忏悔,反而加重了对自己的惩罚.他既要受内心的谴责,又要防外界的窥测,他明明有自己的爱,却偏偏要把这种感情视同邪魔.他在痛苦中挣扎了七年,最终虽然以袒露胸膛上的“罪恶”烙印,完成了道德的净化与灵魂的飞升,但他始终没勇气承认自己爱的正当,更谈不到与旧的精神体系彻底决裂.

齐林沃斯是红字的制造音.他那丑陋的外貌和畸形的躯体,正是他丑陋和畸形的灵魂的写照.他选择了让丁梅斯代尔活着受煎熬的复仇手段,实际上成了阻止他赎罪的恶魔.

齐林沃斯是《红字》的主要人物,他是恶的化身,犯了刺探和折磨人心的不可饶恕的大罪.霍桑以多角度的方式描写了这位刻毒的老人独特的报复过程,他不断地用暗示、旁敲侧击等方法来折磨年轻的牧师并以此为乐,用尖刻而又似乎是关切的言辞来刺激丁梅斯代尔不安的灵魂,从中得到心理上的补偿.这种用慢性精神折磨但又不露马脚的清算行为最后使他成了恶魔.而且在他终于完成了复仇的使命――丁梅斯代尔心力交瘁死去之后,他并没有因此而快乐,而是马上也失去了继续生存的支撑点,“以致他全然枯萎了、凋谢了,等就像一棵连根拔起的野草在太阳底下晒蔫了.”

珠儿则是活的红字,“是另一种形式的红字,是被赋予了生命的红字！”这个私生的小精灵和她母亲胸前的红字交相辉映,既是“罪恶”的产物又是爱情的结晶.在所有这些爱与恨的纠葛中,在善与恶的交织中,珠儿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她是海斯特白兰与丁梅斯代尔过去生活的产物,暗示着一个人的行为对现实社会应尽的责任.作为一对有罪的情人所生的女儿,珠儿在清教徒眼里,又是其母亲罪恶的象征.随着故事的发展,珠儿还代表社会良心,同时也是社会良心有力的证据.在刑台上受到判决的那段痛苦经历中,珠儿使劲地抓住母亲,用不时抽搐来反映“海斯特白兰精神上的斗争”.珠儿是大家公认的罪恶标志,是一个“化外之民”.一个“野孩子”.被这个社会所抛弃,到处受歧视,受迫害,在自然的怀抱中长大.然而,桀骜不驯的珠儿充满了活力,任性而无所避忌,却又不甘受任何伤害.她仿佛不是一个尘世间的孩子,却好像是个精灵.她的无拘无束来自她的生存本能,来自她旺盛的生命力.小说渗透了作者的宗教意识――齐林沃斯是撤旦,小珠儿是“天使”,“A”字在她身上,从而具备了更积极的含义.恰恰是在这个含义上,寄托了作者美好的理想,也体现了他对宗教的幻想.

作者把主要人物的是非善恶和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写得十分含蓄,交待出各人与红字相关的象征意义,红字把几个主要人物的命运连接在一起,小说迭起,结构严密.他们身上都不同形式的烙下了红字的印记,使得小说的主题突出,意义深刻.

[责任编辑张建业]

张慧婷,女,1971年11月出生,河南武陟人,文学硕士,发表过评论多篇.供职于焦作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