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偏见

某一次去参加一个电视谈话节目,话题是“疯狂英语”狂人李阳家庭暴力,那一天李阳也到场.我说了一个和当场所有嘉宾都相悖、连李阳都未曾想到的观点.我以为,李阳打老婆当然是错,但是并不是家暴,因为李阳打老婆的时候,他的老婆也打他,是在互殴,而且是有在双方的争吵中开战的,当然在互殴中李阳因为身强力壮,占了优势.夫妻互殴与家暴不同还有一点,家暴是常年的、连续性的,单向的,互殴是双向的还可能是偶然的,他们双方也承认数年中互殴仅两三次.我这么一说,坐在我对面的女性嘉宾非常激愤,指责我为李阳开脱,指责我为家暴狡辩.其实在后来法院对李阳与他老婆的离婚判决中,确实没有提及家庭暴力,只是做了财产分割,准予离婚.

在节目播出后,有人说我精彩,但是其中很少女性,差不多所有的女性都跟着女嘉宾批评我,包括原来还“拥趸”我的女性,也不理解,我为什么要为一个打老婆的男人辩解?

于是我想到了女性和男性的性别差.性别差不仅是性别之差,也是是非之差.

对于女人来说,之前的一百多年是她们翻身道情的世纪；对于男人来说,则是他们让利分红的世纪.政治上,男人的主宰地位削弱了；经济上,赚钱不再是男人可以向女人炫耀的王牌；体力上,面对着现代化的社会,发达的四肢已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家庭中,一夫一妻成为世界最普遍的模式.妇女能顶半边天,甚而有男人自惭形秽地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照这么推理,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只占有四分之一股份.

没有多少男人为此失落,因为这个世界曾经对女人极其不公平,而且公平至今还没有彻底实现.于是女人对女人权利的伸张经久不息,甚至愈演愈烈,从原本对政治、经济和精神的要求,潜移默化地进入到更加细致入微的境地.以致于随意地翻开报纸杂志,越来越女性化暂且不说,越来越为女读者度身写作暂且不说,仅就流行的观点而言,几乎是女人在声讨男人,男人在检讨男人；几乎是男人在羡慕女人,女人在赞人；几乎是女人在解析女人的难题,男人在一旁殷勤地为女人打草稿.这些应该被看作是女性在里程碑意义的胜利,因为在的双边关系中,女人已经占领了意识形态这个重要的制高点.

似乎对女人很不错.不是吗?女人的要求既可以在生活中索取,又可以在精神上伸张.只是当这种意识形态的制高点一旦形成的时候,也恰是一部分女人的理念开始偏差的时候.以前当男人占据制高点的时候,男人犯了许多错误,如今轮到了女人；就像男人无法摆脱性别的偏见一样,女人也会固执于自己的性别主张.否则也就无所谓男人还是女人.性别就是区别,就是偏见,就是战争.不管是男是女,人人都是性别主义者,人人都是性别主义的怂恿者和受害者.而意识形态制高点的形成,使女人的性别偏见获得了过分的散布.

或许是女人曾经遭受了男人的压迫和歧视太久太久,女人似乎很急切地想终结男人对女人的所有压迫和歧视.这很自然,也很必要,大有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气势.然而就像矫枉容易过正一样,终结也容易过头；容易将属于女人的义务也一起终结,容易将属于女人的社会分工也一起终结.之时,全民学马列主义,有一段恩格斯的批评,恐怕至今许多人还是记忆犹新：倒洗澡水的时候,不要连同把孩子一起倒掉.如今洗澡当然是用上好的卫浴设备,断不是澡盆之类,况且即使倒,也是男人的本质工作,但是这样的错误,女人也还是会犯的.

比如有这么一个提案,今后女人不做饭.这提案很女人.言下之意,当然应该是男人接过女人手中的锅碗瓢盆；但是这个提案在发出“为什么一定要女人做饭”的疑问时,已经包括了一个自相矛盾的反诘――“为什么一定要男人做饭”?倘若男人可以这样发问,那么男人是否也可以叫屈：为什么一定要男人干重活?

这样的提案,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或者只代表了一小部分的女人,但是总是来自于女人,总是来自于女人的性别偏见.当然这也很正常,人原本就有两个版本,一个是男人版,一个是女人版,而这两个版本都是不完全的版本,只有合在一起才有价值.不仅男人需要理智地对待女人,女人也需要理智地对待男人.

但是的偏见,仍将随着男人和女人长期地延续.这也不错.这个世界要真是没有了间的战争,那么男男女女恐怕是没有什么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