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而上学与生活世界

摘 要：苏格拉底说：“一种未经审视的生活还不如没有的好.”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作为爱智慧之哲学一直致力于探索生活和生命的真谛.认识自我和实现真我被看成是一切哲学活动的最高要旨.而由于单纯理性之传统的无能,真我之实现必然复归于生命实践传统的福音中.如果说,形而上学致力于发现生命的真谛,那么,蕴含着生命体验的生活世界将是它最终的归宿.

关 键 词 ：认识你自己；生命实践；形而上学；生活世界

一、批判的生活态度

如果生活是值得过的,那么它首先必须被我们所审视.诚如苏格拉底所言：“一种未经审视的生活还不如没有的好.”[1]因为生活毕竟不只是吃喝拉撒,它还应该具有更高的形式,比如冥思、默祷、吟诗、作画、弹琴等等.形式尽管可以多样,但内在的品质却并无差别.这种品质即是一种对生活的审慎的批判态度.

说到批判,事实上这并不只是哲学家、艺术家、科学家等等这些从事高级精神活动的人才具有的,每一个人,只要热爱生活并懂得如何去提高生活的品质,他都会是一个积极的批判者.如果说排山倒海式的革命是一种批判,那么一个民工背井离乡来到大城市淘金同样也可视为一种批判,因为两者的目的无非都是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而已.形式不一样,本质却是同一的.因此,吟诗作画是一种批判,游山玩水是一种批判,谈情说爱是一种批判等只要是指向美好的行为都可视为一种批判.批判无非是一种生活的态度.

批判是一种生活态度,同时也是一种人生观.“人被宣称为应当是不断探究他自身的存在物——一个在他生存的每时每刻都必须询问和审视他的生存状况的存在物.人类生活的真正价值,恰恰就存在于这种审视中,存在于这种对人类生活的批判态度中.”[2]人之高贵,正是在于人持有这样一种批判的人生态度.批判是对生活的审视,也是对自我的拷问.如果我们还记得那句著名的德尔斐神谕,那么,我想“认识你自己”应该成为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

二、审视自己

(一)认识自我是我们的首要责任

可以说,认识自我乃是一切哲学和宗教都致力于解决的问题.卡西尔在《人论》一开始就说：“认识自我乃是哲学探究的最高目标——这看来是众所公认的.在各种不同哲学流派之间的一切争论中,这个目标始终未被改变和动摇过：它已被证明是阿基米德点,是一切思潮的牢固而不可动摇的中心.”[3]一点,如果去考察整个人类思想发展的历史,不管是在哲学上还是宗教上都是很明显的.古希腊的赫拉克利特将自己的全部哲学理论概括为：“我已经寻找过我自己.”苏格拉底更是第一个提出将“认识你自己”作为研究目标的哲学家.蒙田说：“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认识自我.”德国古典哲学的开创者康德也将自己的全部哲学活动都致力于解决这样一个问题：人是什么?马克思孜孜以求的共产主义社会无非也是一个“自由人的联合体”,在那里“每一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发展的条件”,冷酷无情的革命理论在这里骤变成为温情脉脉的“人学”.而在宗教生活中,“认识你自己”更是被看成是“一个绝对命令,一个最高的道德和宗教法则.”[4] 世界上的一切宗教,犹太教、基督教、佛教、伊斯兰教等等,事实上都是在围绕着一个中心问题展开的,即生命的来源是什么,以及如何获得解脱.总之,认识自我乃是人类的首要责任.

(二)认识自我的两种方法

卡西尔说：“即使连最极端的怀疑论思想家也从不否认认识自我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他们怀疑一切关于事物本性的普遍原理,但是这种怀疑仅仅意味着去开启一种新的和更可靠的研究方式.”[5] 在认识自我的问题上,不同立场的思想家有不同的方法和观点,不同时代的思想家也有不同的方法和观点,但是问题却还是原来那一个!可以这样来说,在人类的思想史上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认识方法：一种是理性认知的方法,另一种是生命体验的方法.单纯理性的认知方法早在古希腊就埋下了伏笔.“希腊哲学在公元前6世纪就大胆地并几乎是猛烈地踩出了由神话通往理性（逻各斯logos）的道路.由于深信人类心灵的力量,伟大的前苏格拉底的伊奥尼亚哲学家、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在一种科学的基础上建立他们的体系,取代了那些神话时代的思想.小苏格拉底学派,以及斯多葛和伊壁鸠鲁的希腊化哲学,全部一致强调了人的道德行为取决于他的知识.这种宣告人类理性自主的理性主义,构成了希腊哲学的总体进程种的中流砥柱.”[6] 由于理性主义的深刻影响,单纯理性的认知方法在西方构成了一种重要的认知传统,以至于在德国古典哲学的开创者康德这里达到了它的顶峰.单纯理性的认知方法由于排除对生命的直观和体验,只强调理性和逻辑,以向外的方式探求生命的本质,故而终将无法洞察自我的真谛,康德之“物自体不可知”便是一明证.

与此相反,生命体验的方法则强调“从经验出发的心理学”（布伦塔诺）,以默祷、直观的方式去洞察生命和自我的本质,不管是笛卡尔在荷兰的悟道[7],还是布伦塔诺对默祷的捍卫,我们都可以看到这种方法对于认识自我的重要性.“对我来说,一个不默祷的人几乎就不象一个活人,一个不运用并且实践默祷的人就不配称为哲学家；他不是一个哲学家,而只是一个科学工匠,一个庸人中的庸人.为了天堂的缘故,不要让任何东西动摇你每天抽一点时间做默祷的决心.对上帝在你之中激起的决心的任何不诚实,都将会给你带来痛苦的后果.如果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这不可估量的损失有多大的话,我只能说,或许你正盛开的美丽的生命之花,仅只绽放了一半就永远地枯萎了.然而我无法估量,我所能够真实地告诉你的唯一的就是：我宁愿抛弃我的教书生涯,宁愿死去,也绝不放弃默祷!”[8]

张尚德先生在《中国人是真的》这本书中,同样强调了生命体验对于认识自我的重要性.他认为：“在西洋哲学的发展上有‘不可知论’.不可知论的主要基调,是认定我们的主观能力,是无从了解物自体的.康德在确定了各类知识范畴之限域后,也认定我们是没有认识能力来了解物自体的.但是在中国的哲学儒家、道家和佛家中,是肯定地认定我们绝对有能力来印证物自体.印证物自体的基本方法是定慧.等庄子在成就他自己的哲学,印证物自体的方法中,提出了‘心斋’和‘坐忘’两种方法.‘心斋’即‘心静’.从佛法来讲,‘心静’即如来,即归到物自体.‘坐忘’就是透过的种种方法,达到物我两忘,也就是达到我空、法空.儒家的《大学》,强调‘定而后能静’,且一切的‘得’,都是由‘定’而来的.佛家中有一经典悟道的《楞严经》,《楞严经》中有二十五种方法能使自己回归（印证）物自体,二十五种方法的共同基础点都是在使自己‘定’下来.”[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