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CN2016年第5期

远古时期,黄河长江流域曾经是动物的乐园.许多种类的珍稀动物就生活在这片热土上,如鳄、犀牛、兕(母犀牛)、貘、圣水牛、乌苏里熊、扭角羚、鹿、乌、象、虎等.然而,这些动物全部灭绝了,现在我们只能在甲骨文中,发现它们存在的证据,找到它们的历史.距今8000年到3000年这段时期,被学者们称为“仰韶温暖期”,当时我国东北、华北、西北、黄河中下游、长江流域、华南、西南等地区的气温普遍比现在高.黄河流域的气候温暖湿润,1月温度比现在高3℃到5℃.从文献记载的湿地(文献称为“泽”)为例,华北地区可谓一派亚热带风光：气候湿热,河湖密布,草木丰茂,田地点缀其间,五谷与丛林交错.这样的地理气候状况下,大量的野生动物生存繁衍,景象堪比今天的非洲大草原.

然而,当人类走出非洲,并在中亚新月地带发展了农业之后,来到东亚时,完全可以想象出他们眼睛里流露出的惊喜目光：这下不愁找不到吃的了！狩猎采集生活比之农业相对简单得多.“华”这个字的甲骨文,就是采集植物果实的意思,由此可以得知,华夏祖先过着采集狩猎生活.

人类狩猎的原始记忆

从《左传》等历史文献记载来看,商朝贵族优游池沼,大肆围猎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商代甲骨上经常刻着猎手们的巨大斩获：有一片甲骨提到一次狩猎获得“一匹虎、四十头鹿、一只狐狸、一五九头无角鹿”.

3000年前,大象还被用于战争.“为”这个字的甲骨文,就是驯服大象的意思.商朝贵族崇尚犀牛制品,犀角杯用以喝酒,犀牛皮用以制衣,是贵族专用品.获得犀牛制品的唯一办法就是狩猎.因此,犀牛是最早灭绝的黄河流域动物,麇鹿、大象、扭角羚、鳄等大型动物也随之灭绝.当然狩猎不是造成黄河流域大型动物灭绝的唯一原因,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农业.人口的发展,动物资源的减少,农业生产就成为重要的人类活动.“夏”这字的本义就是“从事农业生产的人”.从“华”到“夏”,狩猎生活逐渐被农业生活代替.完全可以推断出这样的事实：人类来到东亚大陆的部落一边进行广泛的狩猎采集生活,一边开始砍伐森林,焚烧草原,开垦土地,以便开展农业生产活动.大量的动物失去了栖息地,不得不迁移到其他地方,或者由于找不到食物而灭绝,比如华南虎的灭绝事件,就是这样的原因.到目前为止,河南平原上再也找到不一整片森林了.任何一块能够被开垦为耕地的地方,都变成了庄稼地.

河南平原的巨变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从南而来的部落以华北平原为目的地,一个部落消灭另一个部落的野蛮征服经常发生,大量的争战持久进行.历史上有文献记载的最大规模的战争,发生在“牧野”这个地方.“牧野”,这个名称就是热带草原的速写稿.这种蹂躏之下,我国北方的森林和草地大量被毁.

我们不知道这些动物是以如何的顺序灭绝的.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文献资料来寻找它们曾经生存过的证据.《墨子》记载：“荆有云梦,犀兕麇鹿满之,江汉之鱼鳖鼋鼍为天下富”,“云梦”就是“云梦泽”,在今湖北中部.这段记载说的就是湖北一带动物种类众多.而墨子提到的这些动物,现在基本已经灭绝了(除了鱼、鳖这两样).唐朝的韩愈曾写过有关鳄的文章,题为《祭鳄鱼文》,充分证明当年广东潮州一带,就有鳄鱼存在.有个学者研究《周易》,认为《周易》中提到的“龙”,其实就是大鳄.殷墟考古发掘中,经常出现鳄的遗存物,说明鳄是广泛分布在我国华北、华南地区的动物.广泛存在的虎,生存地域逐渐缩小,所以它被称为华南虎,不过,中国本土的老虎直到20世纪中期才灭绝,比起别的那些灭绝的动物们,华南虎算是比较幸运的啦.

今天,当我们提倡和谐社会、和谐地球的概念之时,回想那些曾经生活在我国但已经灭绝的动物,我们真应该反思：到底怎样的和谐才是真正的和谐保护动物,保护地球生态的多样性、复杂性,是人类社会目前所面临的最大的挑战.

也许人类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