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学术规范才有世界一流大学

要想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与其大喊口号、上下齐表决心,不如实实在在地下苦功夫做些长久起作用的内部制度建设工作

2000年,中文网络诞生了第一个学术打检测网站,名为“立此存照”.该网站是由留美生物化学博士方是民（网名“方舟子”）主办的新语丝网站设立的.多年来方舟子坚持啄木鸟式的学术打检测,不断追索真相并向当事人直接求证和质疑的执著态度,使诸多学术查重者闻风丧胆,不寒而栗.

然而,在欣赏和支持这种学术打检测的同时,我更希望看到有效的制度性防范和注重诚信的良好社会氛围.2005年夏天到2006年夏天,我在伯克利加州大学做访问研究期间,特别留心观察和了解该校学术研究方面的规范和管理情况.经过向有关方面的询问,我得到一本《教职员研究守则：指点迷津工作手册》,获得了较为翔实而具体的文字材料,这本手册的内容相当丰富和细致,在此我将择要介绍其中部分关键内容.

该研究规范手册为伯克利加州大学校园内外的研究者和教职员提供联邦政府和加州政府要求予以监督的校园以及其他活动中所指定的关键性“研究守则”的细则.主要内容有利用人文主题所进行的研究、利用动物主题所进行的研究、研究中的利益冲突、实验室的安全措施、研究中的不当行为、“9.11”事件之后反恐怖主义环境下的研究安全保障等.

随着高等院校越来越多地介入到与外部机构（包括公司、非营利性机构、州政府和联邦政府附属机构）的复杂关系之中,“研究中的利益冲突”已经成为美国人高度关注的层面.当经济利益或义务之外的研究者存在着对某一研究项目的潜在偏见时,利益冲突就已经存在了.

“研究中的不当行为”是联邦法规所界定的技术性措辞.接受联邦机构资金支持的研究机构和高等院校都要接受“研究诚正办公室”（Office of Research Integrity）的政策与程序指导.“研究中的不当行为”包括杜撰、伪造、剽窃和其他严重偏离在学术界所共同接受的规范做法的各种不当行为.

任何学生、教职员或学校社区之外的个人都可能成为“研究中的不当行为”所质询的对象.如果调查委员会判定事实存在,分管研究的副校长将根据1974年6月14日公布的《教职员行为和纪律管理校规》和1988年8月26日公布的《教职员行为守则》,向执行副校长（相当于国内的常务副校长）提出司法裁决.

任何学生、教职员或学校社区之外的个人,或者诸如机构评审委员会这样的校内委员会都可以报告研究中的不当行为.通常这样的直陈投诉被提交给分管研究的副校长、学院院长或研究项目主管.这些学术官员会向者咨询和了解情况,如果最初的是口头的,那么必须在初始质询开始之前形成文本.

根据学校的政策,有关“研究中的不当行为”的质询材料应当是严格保密的,以保护质询委员会成员、提交材料的个人、被控告的当事人和相关证人.所有涉及机密的个人都严格禁止与其他人（包括教职员、学术、自己的家庭成员和媒体）讨论质询内容.

手册中还包括对外籍人士的研究限制.根据美国联邦政府的定义,研究的“输出”可以包括向一位外籍个人（非美国公民或永久性居民）输送技术.在有些情况下,甚至与校园内实验室里一位外籍研究者或学生的讨论也会被认为是“有意识的输出”.输出控制阻止所有外籍人士参与受保护技术的研究,除非事先获得政府机构的书面许可.

这种规定有可能与加州大学现行的禁止基于国籍的就业歧视（包括对进入和参与实验室工作予以歧视）的相关政策产生直接的冲突.

上述守则可以部分地反映出美国大学和研究机构中对研究人员行为规范的约束和监督,由于这些守则大都与美国联邦和州政府的现行法规以及大学或研究机构的现行政策相互联系,因此具有较强的法律内涵和强制性约束,值得我们国内的大学和研究机构借鉴和吸取.所谓“没有规矩何以成方圆”,磨刀之功多见于砍柴之际.要想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与其大喊口号、上下齐表决心,不如实实在在地下苦功夫做些长久起作用的内部制度建设工作.

（作者为北京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