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英语非洲黑人的贡献

英语主宰了互联网,代表英语以及美国的胜利.但很少有人知道,如果没有非洲人的影响,美国英语就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非洲人,美国这个国家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但英语也受到移民语言的冲击,有人甚至担忧,定居美国的移民不学习英语最终会导致美国分裂.

“在CNN,我们不允许使用‘外国人’这个词.这是特德特纳（CNN创始人）在多年前就禁止使用的.如果你说出这3个字,他会说：‘外国人是什么意思?!外国人在英语里有异己者的意思,我们不是在对外星人广播,我们是在用标准英语对人类广播!全世界的人类,而不是其他的人类!’”

“你是高级管理人员,在这方面有特权吗?”

“嗯,特权?那是有的,就是我每次说到‘外国人’一词时都要被罚100美元,这次恐怕会罚200美元.”克里斯克拉姆笑着说.

克拉姆是美国有线新闻网CNN总经理,CNN之所以能发展成全球性电视台,基础就在于英语在全世界的普及.无论CNN是否真的重视人本身,不可否认的是,没有英语,或许就没有CNN.英语是一种平地生风的力量.

没有黑人,美国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很少有人知道,比英语口语周游世界还要早的是英国国王詹姆士版的《圣经》,有了这本书,英语才从英国走向全世界,并成为现代英语发展史上的一块基石.

詹姆士一世1603年登基,他以希伯莱和希腊语版本的《圣经》为原本,出资重新翻译《圣经》.这本《圣经》普及到每家每户.英国在美国、印度、非洲建立殖民地时,士兵、水手、官员、传教士等都随身携带着它.在整个18世纪,甚至出现了人手一书的盛况.而且,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这种状态竟然一直持续了200多年.

美国最终能够成为英语国家,与英国对美国的殖民密不可分.1630年,英国清教徒到美国定居.随着英国政府的统治愈加黑暗,美国人民开始奋起抵制,发动了和革命,并最终取得独立战争的胜利.刚建国时,美国还不清楚应该使用哪种语言.由于英语是英国人的语言,美国决定予以抵制,于是,一场持续50年的修正英语的运动开始了,半个世纪后,美国英语才最终尘埃落定.

特别需要一提的是,在英语的发展中,如果没有非洲人的影响,美国英语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甚至可以说,正是有了非洲人,美国这个国家才得以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是美国佐治亚州立大学的玛丽蔡勒教授对我说的话.在佐治亚州立大学婆娑的树影下,玛丽向我回顾了“可耻的欧洲贩奴史”,她说,在英国殖民期间,大约有1200多万黑人被迫运往欧洲各地的殖民地,一些黑人惨死在越洋之旅中,另一些黑人则沦为奴隶.

美国殖民地上也出现了大量黑人,他们被孤立在美国主流社会之外,被迫形成自己的英语方言.这种黑人英语,既保持了非洲自身的文化,又维持了族群的统一,并帮助他们一点点打入外部世界.过去,美国人一度把黑人英语当成语言,但近年来学术界开始承认黑人英语内涵丰富,为此,他们创立了一个崭新的研究领域：黑人语言学.

“这是一个迟到的认可.”走到一处山茱萸旁,玛丽停下来郑重地说,“让人高兴,但更多的却是心酸.”

学习白人主子的语言（英语）,然后用主子的语言告诉他们见鬼去吧

英国殖民对非洲本土也造成了深重影响.殖民者离开这片土地后,英语却并未消失.当然,南非共有11种语言,除英语外,还有许多土著语言.许多非洲人一般都能说4～5种语言,他们在家里说一种,在街上说另一种,去教堂时又说一种,在政治场合再说其他一种,时常将我置于瞠目结舌的境地.

这种语言文化促使南非的大众肥皂剧极其热闹.构成剧组的人员都来自不同的民族,他们所说的台词,是能够反映南非国情、但我辈外国人（很抱歉提到这3个字）无法听懂的混合语,里面包括祖鲁语、霍萨语、塞索托语、茨塔纳语,还有英语.

这反映了肥皂剧导演对人性的尊重,他们认为,“这可以使说少数民族语言的人更有信心.如果节目里只有一种语言,那么使用其他语言的人就会感到不安全”.

《星报》是在南非发行的一份英语报纸.《星报》副主编玛塔塔提杜告诉我,他们也会有意在报纸上向读者介绍南非国内的传统语言,目的是促进各民族之间的理解.“这难道不是语言的主要功能吗?”他慢悠悠地反问道.

我刚刚在《星报》的编辑部坐稳,就有幸参加了一个临时小会议.提杜收到消息说,在兰德堡发生了一起弑母事件,他把编辑记者都召集过来,说要“简单”介绍一下情况,结果我刚把本子打开准备记录,会议就已经接近结束了,因为他简单到只有一句话：“一个20岁的祖鲁族青年杀了自己的母亲.”

“这会是一个十分吸引人的故事,可以写得非常动人.”他停下来,对记者赞纳勒姆恩加迪说,“你去和他的亲戚邻居好好聊聊.”

对于这种而令人悲伤的事件,提杜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大概是“见多识广”了.姆恩加迪起身去做安排,临走前,又探进头来,和提杜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我听不懂,转头向提杜请教,他说：“这是祖鲁语,意思是我会尽可能多采访些人,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隐情.”

《星报》的采访对象多数是移民,因此,记者们在外出采访时都需要使用当地人的语言.我问提杜,他为什么不派翻译参与工作,他连连摇头,并很响地把嘴巴啜出声响,以示对我的提问严重不认同.

“不管是什么语言,一经翻译,就会失去很多原语言的微妙之处.我们需要的就是这一点微妙.”他坐在办公室里,隔着玻璃,把手指向外面的新闻编辑,说这些能干的人,几乎都可以说祖鲁语、科萨语、斯威士语、英语、南非的荷兰语和一点点塞索托语.

“必须要这样,因为当你派一个白人记者去采访一个英语不是很好的黑人时,你实际上很可能就会失去许多重要的信息.”他粗声粗气地说.

大概是因为我的“无知”,提杜觉得有必要向我进行详细的讲解,于是他说就在我到达编辑部之前发生了一件“非常非常有意思”的事：一个黑人被一个白人农场主涂成了白色,因为据这个农场主说,他每次看到这个黑人小伙子时,他都感到害怕.

“在这种情况下,你派什么人去采访就很有讲究了.”提杜用笔使劲戳了戳报纸,眉毛一扬,征询似的看看我.未等我回答,他又继续说：“你需要派一名白人记者去采访这位农场主,如果派黑人记者去就会乱成一锅粥.同时,你还需要派一名母语是非洲语言的黑人记者去采访那个黑人家庭.”

《星报》在联系南非各民族关系之间显然不遗余力,但这是报社方面的努力,对南非当地人而言,当他们看到记者时,会立刻停止讲本民族语言,而是使用英语与记者对话.尽管一些人的英语并不是很好,但大体的意思还能够表达.

在某些南非人眼里,学习白人的英语还是一种反抗白人不平等统治的工具.约翰内斯堡集市剧院的管理人约翰卡尼倡导职业戏剧娱乐界全部使用英语交流,原因是,“要想与殖民者作斗争,就要会说白人主子的语言.我们必须用主子的语言告诉他们见鬼去吧,告诉主子们我受够了!”

英语在南非的确必不可少,就连南非政权和平过渡给非洲人国民大会,也需要英语.非洲人国民大会的主要成员大都曾长期流亡在外,这导致他们本来能够讲的那点非洲荷兰语渐渐被遗忘,如此一来,英语就成为唯一的可用来沟通的语言,成为唯一的反抗种族隔离制度的武器.同时,英语也成为南非政府内阁中唯一通用的语言.直到今天,政府内部的所有事情仍是通过英语来.

英语是一种印度语言,要在印度找一本印地语书是件难事

目前,将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国家人口增长率,是那些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人口增长率的3倍,如英国和澳大利亚等.

在印度,英语还被认为是印度语言之一,5%的印度人都说英语,其中主要的一部分人口是上层社会青年.我在孟写市中心的高级酒吧坐了一晚,发现在这种场合,英语是时尚与身份的代表,漂亮的姑娘只与讲英语的青年说话,至于只懂得印地语的年轻人,则只能整晚都蜷缩在吧台旁喝闷酒.

英语的冲击,使印度的文化界出现一种奇怪的现象,即在过去10年中,艺术家开始拍摄英语电影,演员却仍选用当地的印度演员.德里大学的哈里斯特里弗蒂教授还向我感叹,还有许多印度人开始用英语写作.

英语是全球性语言,英文作家收入的版权税比用本土语言写作的作家高很多.特里弗蒂向我提到两位印度作家的名字,阿伦杜提和拉什迪,他说这两位的稿费和版权税,足以把整个印度的出版社都写下来.但印地语作家却拿不到英语作家一样的版前稿酬,也得不到书评或广告宣传,他们已经越来越边缘化,本土文学因此遭受严重贬值.

“但是,本土文学描绘印度的深刻程度,是用英文写作的任何印度作家都达不到的.”特里弗蒂遗憾地说.

他郑重地从书柜中找出一本书,决定给我选读几段印地语文学作品.在阅读之前,他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事似的,举起书,重重地敲了敲它的封面：“现在要找这么一本印地语的书都很困难.”看到我认同地点了点头,他方才把鹰隼一样的视线从我身上移走.

实际上,一些印度人对英语的威胁颇有察觉,尤其是英语曾经代表一段屈辱的历史.1757年,印度沦为英国的殖民地,在争取独立过程中,印度人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种历史感,使一些社会组织开始抵制英语.

我在德里的帕拉姆国际机场遇到的奈杰尔汉金,就是一位坚决反对英语入侵的人之一.不过,令我诧异的是,汉金并非印度人,而是当年被派往印度战场的英国人,在印度独立后,汉金选择留在了印度,在英国高级领事馆工作,退休后,他做了导游,在机场拉生意时被我撞见.

尽管汉金的母语就是英语,但这位曾经的“侵略者”却说：“英语是殖民时代的东西,应该唾弃.”

但更多的印度人却认为,抵制毫无意义,因为英语已经成为印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欧盟的烦恼是,翻译各国语言存在财政困难

欧盟的情况最能说明英语在全球的势力非同小可.当欧盟还只有几个国家的时候,同时使用5或6种语言还能应付,但随着成员国不断增加,这个数目逐渐变成了13个、15个、21个、28个等问题由此出现.

仅在财政方面,欧盟就无法同时支持20多种地位完全平等的语言.实际上,就连两两直接对译都存在困难.比如,要把希腊语翻译成芬兰语,首先需要将希腊语翻译成英语,然后再将英语翻译成芬兰语.

由于这种问题越来越严重,以致多数欧盟官员转而开始使用英语.在一次世界银行会议上,起先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每个代表的发言都被同声传译成指定语言,但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钟,翻译们必须下班回家,结果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会议便自动改用英语继续进行.这种事情发生过第一次后,很快就经常发生了.

但是,这并不能解决最终的问题,因为里面牵涉到一个语言平等的问题.大家都使用英语了,其他语言显然被沦落为第二语言,而欧盟需要让世界人民看到的却是,各成员国的语言都是第一语言,都是受到平等尊重的.

在我前往北部加州的印第安部落时,我听闻欧盟正在试图联合这些在语言、文化方面各有特色的国家,建立一个政治联盟,以确保这些代表着各成员国身份和平等权益的语言,能够被给予平等的认可.

为什么人们对动物、植物的消亡大声疾呼,而对语言的消亡漠然处之?

英语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一个语种,它使许多国家都改变了教育制度,放弃学习其他语种而只学英语.即使在加州偏远的山谷里,英语也主导着一切,胡帕、库鲁克、尤鲁克3个印第安部落祖祖辈辈使用的土著语言,已经很难找到生存空间.如今,大部分能流利使用部落语言的人都是70～90岁之间的老人.

当我与这些老人围坐在被砍倒的木头上时,老人们纷纷将英语对部落语言施加的影响称之为“一场行动”.

木头很潮湿,坐了一会,凉意就沁透到身上,但显然他们已经习惯了.吉米杰克逊甚至坐到一截还滴答着隔夜的雨水的木头上.

“因为你拿走了我们的语言,就等于拿走了我们的心.心没了,还有什么?”他颤颤巍巍地说,嘴唇不停抖动着.

胡帕部落的K拉腊寇莱哥拉乌老人对英语的寡淡无味最为不屑.他让我听他说一句话―得地亚昂哼噢赫拉.然后让我猜是什么意思.我自然猜不到.

他说：“意思就是,‘很高兴你为我做了这样的好事’.这句话里有感情,有故事,有风,有羽毛,有歌声,什么都有.但是,翻译成英语是什么呢?”他直直地盯着我.

“就是‘谢谢’,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开心地笑起来,其他老人也都笑起来.

3个印地安部落正在积极挽救即将消失的部落语言,但困难似乎并不容易克服.研究印地安语言的学者曾建议他们使用现代方式保留下每一种语言,比如可以使用录音机录制语言,或制成字典.

然而,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这样做只是为了未来的研究需要,可语言是用来交流的,“如果没有人说它,那它还有什么意义呢?”

令人既遗憾而又焦虑的是,这种现象,只在学者专家眼中呈现出严重趋势,对于普通大众来说,只有少部分人表现出了关切,甚至在某些国家和地区,几乎无人关注这个问题.

当世界各地的学者专家汇聚到日本京都,专门讨论这场文化大灾难时,澳大利亚拉特罗布大学教授大卫布拉德利特别指出了这个现象.

“如果在今后的100年中,有90％的动物或植物濒临灭绝,我们简直能想象出生态保护者奋不顾身大声疾呼的样子.但语言呢?有谁在为许多语言的灭绝而大声疾呼?几乎没有!相对于动物和植物,语言和我们的关系更为紧密,它代表着我们的观念、我们的身份,是我们对世界的认识,但却没有人重视语言的消亡!”

英语受到移民语言和汉语的威胁,但它仍是全球几十亿人拥有的不动产

就在世界对英语的霸权主义感到不安时,美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英语国家,却正面临着移民的语言冲击.

在20世纪初的20多年中,1450多万移民通过纽约爱丽斯岛涌入美国,他们多来自非英语国家.受到美国主流社会的排斥,早期移民不得不居住在纽约东南部的贫民区里.这些贫民区至今依稀可见.

纽约城的导游理查德克雷斯勒带我参观了东南城区.在西边的市中心,我看到了中国人、意大利人和爱尔兰人的聚居地,沿着汤普森广场公园向前走,是德国人聚居地.

直到今天,涌向美国的移民浪潮仍然不曾消退.在过去的10多年间,使用西班牙语的人口较以前增加了50%.有语言学家预测,到2050年,美国将有8000多万人说西班牙语.

语言学家为此进行了一番调查,他们惊讶地发现,某些地区的移民可长期在该地区生活、工作,而无需说一句英语.这在美国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在某些州,甚至可以用33种语言来考驾照,这也意味着,大量移民完全可以不懂英语.

接下来,语言学家又对移民冲击英语现象进行了民意测验,一些美国人认为,移民语言的锐增将直接威胁到美国的政体.美国英语组织的工作人员蒂姆斯库蒂斯担忧地说：“移民来我们国家定居,却不学习我们的语言,长此以往,谁知道这个国家会不会分裂呢!”

斯库蒂斯认为消除威胁的最好办法就是欢迎移民,同时为他们提供英语教学怎么写作.“要让他们真正认同自己是一位真正的美国人,而不是美籍什么什么人,不要认为自己仍是一个意大利人、德国人、墨西哥人或中国人.”斯库蒂斯说.

他的理解是,如果没有一个共同的语言体系,如果不努力同化移民,美国就称不上是一个合众国.

“那会使大多数美国人非常伤心的.”他肯定地点点头.

但施乐公司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首席科学家格夫纳博佳却认为“语言威胁论”是荒谬的.他的分析是：如今美国人口中使用其他国家语言的人数只占20世纪初的1/4.而在19世纪初,美国大部分地区都是双语制,有些城市会设置两个完全不同的学校系统.许多人甚至可以几代人都生活在某些中西部城市或德克萨斯的某个农村,而根本不用说英语等

不仅移民对英语造成巨大的冲击,中国汉语的势力更为强大.由于中国将是世界上最大的国际市场,许多国家在中国都有很多生意往来,所以,各个国家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学习汉语.但是,汉语和英语究竟哪一个稳坐第一把交椅,至今仍无法确定.

每种语言在发展过程中都会经历我们无法预测的变化,比如,1000年前的英语和现在的英语就有天壤之别.1000年前,差不多有将近350种古典语言对英语产生了影响,特别是法语.因此,谁也不能确定英语的未来是兴盛还是衰落,但无论英语命运如何,它同样也是地球村几十亿人共同拥有的不动产.